小丑当然不是看他亲切, 那一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朋友也不知道现在还活没活着。
丘严怀疑小丑是认出他了。
索性也就不躲了,反正总要经历这一场硬仗。
赶紧打完赶紧收工,我还等着回去见唐安言。
衣袖一甩,刚转过身去, 刚才还远在几步之外的小丑现在正贴着他的脸, 带着狰狞的笑容直钩钩地看着他。
丘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扣动扳机, 蓝色的子弹横穿小丑的心脏, 枪声响彻云霄。
小丑的身子瞬间就瘪了下去, 带着脸上狰狞的、审视的恐怖笑容。
“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杀死我吗?”
笑声如同雨后的惊雷,炸响在丘严的耳边, 比刚才的枪声还要更加刺耳。
丘严一时间恍惚起来, 小丑的笑声好像有一定洗脑的精神效果,他现在感觉小丑离他很近, 近到好像就在他的身体里面。
“砰!”
“砰!”
又接着连开两枪,丘严想让这个奇怪的笑声消失。
“哈哈哈哈哈。”
小丑的笑声却越来越大, 在整个游乐场回荡着。
丘严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这狂妄的笑声让他头疼。
就在他把眼睛闭上的瞬间,丘严看见一道五彩斑斓的影子从马戏团飞入旁边的草丛——
野猪把糖果袋子扔掉了。
小丑的笑声戛然而止, 干瘪的橡胶脸上毫无顾忌的笑容被惊慌且恐惧的神情取代。
“我的糖果呢?!”
丘严知道他猜对了。
“是你拿走了我的糖果!”
小丑这句话一出口, 围观人群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丘严从他们眼睛里看到了渴望和贪婪。
他抓紧了手中的键盘,语调十分平静。
“我没有, 你可别诬陷人。你来搜我的身,一颗糖果都没有。”
“你偷走了我的糖果!”
小丑根本听不进去他的一句话,尖叫着扭动着身体往帐篷里面爬去。
“我的糖果!”
“我的糖果!”
“你倒是听我说话啊。”
蓝色的字符已经在空气中浮现出来, 一个如同豌豆射手一样的庞然大物凭空出现。
“我最受不了平白无故诬陷我的人了!”
十数只龙头同时喷出火焰, 一时间天空中炸起烟花, 看着倒也夺目。
丘严躲在龙头之间, 除了有些热之外,根本不会有人伤到他。
火光冲天,喷射出来的火星子燎着了马戏团的帐篷。
小丑的尖叫声逐渐虚弱下来,丘严觉得他已经发现了藏在角落里的那一小包糖果被别人拿走了。
“我的糖果……”
整个空间开始扭曲,丘严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被撕裂一般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
一道剑光闪过,那似乎是要将整个世界全部砍断。
丘严俯身躲过,没有看清是谁发出的剑光,它好像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只有天上的神仙了。
下一秒,所有怪物的头颅被齐齐斩断,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离丘严最近的一个人正要拿起砍刀去砍一对龙头,手就这么垂了下去。
砍刀嵌在蓝色字符之间,世界呈现崩坏之势。
“妈呀。”
跳下“豌豆射手”,丘严牟足了劲向游乐场大门的方向狂奔。
野猪影子紧紧跟着丘严,想要丘严停下来听自己说话。
丘严才不理他,这虽说帮了自己一把,到头来也是在小丑幻境中的怪物,之前还差点让自己丧命呢!
野猪影子见丘严根本不看自己,也不废话,做了一个拎起的动作。
丘严就这么被凭空拽着领子悬在了半空。
“喂!”
叫喊声刚从嗓子里挤出来,野猪抬起手臂一扔,丘严就像是一个炮弹一样被投掷了出去。
“啊啊啊!”
这摔的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四仰八叉。
“丘严?!你跑哪里去了!快走!”
是唐安言的声音,自己还从未见他脸上露出这般焦急的表情。
唐安言见他没有反应,干脆直接捞起他的后领,像拎小猫崽一样把丘严提溜进了门口半人高的穿衣镜。
丘严脸上还沾着溅出的血液。
在进入镜面之前,丘严往马戏团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个轮廓像是野猪的黑影正在和自己招手,身后的马戏团帐篷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丘严竟然在那没有五官的黑影脸上看见了满足。
就在他想要和野猪挥手告别的时候,漫天的火光里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将野猪影子拖拽进了熊熊的大火之中。
他没有反抗,情绪很是平静。
“不!”
丘严看到那只手,衣袖上面是被烧焦了的蕾丝花边——
是小丑的衣袖。
再眨眼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古董店的地板上了。
丘严喘着粗气,脚边只有一面破碎的小镜子。
环顾四周,唐纳有、银河、白石、唐安言。
还好还好,都在。
丘严抚着胸口,大大松了一口气。
“所以……到底是谁要让我们进去?”
丘严本来以为出来的时候会是五个人的……
“那个老人。”
唐安言看着他,伸出手去擦他脸上的血迹。
“那个维和者吗?为什么?”丘严有些不相信,“他……他没有理由。”
“他说,让我们去世界的中心找一颗心脏。”
唐安言说着老人交代他的话。
“去世界的中心找一颗跳动的心脏,洗干净它,我们就可以回去。”
“心脏?”白石有些疑惑,“这个世界的中心是哪里?”
唐安言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他觉得老人也不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他们寻找到的线索。
因为儿子已经被怪物杀害,自己被囚禁在牢笼之中无法脱身,所以老人用了一些方法想要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传递出去。
唐安言选择相信老人的话,不仅仅是因为老人是和他们一样进入这个世界的人,还因为他是身陷囹圄的维和者。
“我相信他,那个老爷爷看上去很好。”白石赞同道。
“我也信。”银河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可是世界的中心到底在哪里呢?”
丘严这句话还没问完,就听见“砰”的一声轻响。
他的神经立即绷紧了,迅速回头去看,一只小灰兔子正砸吧着三瓣嘴在一个碰倒的茶碗边上装作若无其事。
断手见他看过来,赶紧退远两步,脱离干系。
“啊呀,你怎么回事。”
白石站起身来把小兔子抱在怀里给它擦干弄湿的毛。
“这只兔子又是怎么回事?”银河说道,“它不会是守护灵,这种宠物也能和人一样进来这个世界……”
“真是乱套了。”
丘严明白银河的意思,这个世界正在逐渐吞噬正常的世界,如果不尽快解决,很有可能会逐渐取代正常世界。
他们必须尽快找到老人说的那颗心脏,让一切都恢复正常。
“快走吧,我们把师傅送到华山,然后尽快去找那颗心脏。”
丘严说着,从书架下面的柜子里抽出一个编织袋。
“呃……要委屈一下师傅了。”
唐安言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莫名有些想笑,走上前去拍拍他的头。
“不是非要土葬,火化也可以。”
“不是都要讲究入土为安吗?”丘严家里没出过事,这一块还是一片空白。
“骨灰入土也是入土。”唐安言觉得自己突然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但是师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等他抓住背后的真凶,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唐安言眼睛里面还是闪着坚定而温柔的光,但是在眼底,在内心深处,他埋下了一颗种子,正在生根发芽,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古董店外的火光冲天,骨架大哥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捂着耳朵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断手也没有出来,搭在骨架的肩膀上轻轻的拍着。
过了很久,唐安言手里捧着一个不大的罐子进来了。
把罐子放进背包,休整一下等着明天就出发了。
丘严几乎是倒头就睡,持续的高强度工作简直比他加班007还难熬.
手指因为长时间敲打键盘,在睡梦中都在无意识地抖动。
唐安言看了一会儿,握住了丘严的手,被包裹的手指颤动两下,不再动了。
一夜无梦,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这里的太阳好像从来没有升起来过,就算是中午,天空也只是灰蒙蒙的一片。
几人就要踏出门槛的时候,断手突然叫住了他们。
手里是几朵红褐色的松柏花。
“拿着,可能有用。”
断手在桌面上写到。
丘严感到十分欣慰,起码这一次它不再跳起来挖自己眼珠子了。
古董店再次挂上“停业修整”的牌子,周围的一切再一次被迷雾包裹。
“我们现在是在什么位置?”
丘严问道,他觉得这次想要再上华山没有之前那么容易。
“应该是在……”
“白石不是有那个牌子吗,咱们可以直接过去。”
有人打断了他的话,谁知道白石沉默了片刻之后,拿出了黄铜令牌的“残尸”。
令牌从中间断开,整整齐齐的分为上下两部分。
“这是怎么回事?”
丘严有些惊到了,赶紧拿出自己的牌子,写着“丘严”的黄铜令牌依旧是完好无损,这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磕到了。”
“这可是铜的,再怎么也不能碎吧。”
丘严拿过断开的牌子,往断口处看去。
“这好像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