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刀!”白石兴奋地大叫, “这可是历史上挂了名的刀啊!”
“是吗。”戚年年收拾好了东西,打算今晚就在这里落脚了,也凑热闹似的过来看,“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你没见识。”白石哼哼地说, “《山海经·中山经》中说道:伊水西二百里有昆吾之山, 其上多赤铜。色赤如火, 以之做刃, 切玉如割泥也。这可是厉害的东西。”
“伊水西二百里, 河南西边,咱们现在不就在河南西边。”戚年年摸着下巴, “说不定这里真有一把刀呢。”
“散了吧。”唐安言笑着摆手, “这玩意儿都消失几千年了,在周朝之后再无踪迹, 能让我们这么容易找到?”
“好好歇着吧,明天还要走一天呢。”
远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 就剩下余晖还在苟延残喘。
半山腰的夜,没有一丝光亮。
风吹过白石的脸颊,有些刺骨的凉意。
女孩儿的手向身边伸去, 摸到的却只有冰冷的地面。
白石一下惊醒, 开口就叫到:“哥?”
无人应答。
白石睁大眼睛,黑暗让她什么都看不见。但耳边好像传来轻微的声响。
有点像是树枝划过地面的声音, 又有点像是指甲轻轻摩挲水泥墙板的声音。
那微妙的声音在逐渐靠近。
白石猛地起身,头却撞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面。
“咚。”
“咚。”
“咚。”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那是她亲手装回去的心脏。
“哥?”
唐安言怎么会在她头顶?!
白石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伸手想要触碰炙热跳动的心脏, 这一次, 却是另一种触感了。
像是藤蔓。
快速生长的藤蔓将唐安言紧紧包裹在里面, 像是一颗密不透风的茧。
白石用力去扯有她手腕粗细的藤条, 藤条却纹丝不动,还有越缠越紧的意思。
唐安言被包裹在里面一声不吭,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呼吸。
白石想起来她哥的背包里好像装着一枚打火机。
背包!背包!
她记得是放在石台上了!
昨天晚上为了以防万一白石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滚下去,唐安言把她安排在自己和墙中间,把背包顺手撂在石台上面了。
白石几乎是飞过去捞起背包的带子。
打火机的火苗蹿起,照亮了宽大的洞口。
只听“咚!”地一声巨响。
本被固定在白石头顶上的唐安言重重摔在地上。
白石眼睛被火光刺痛,但还是看见碗口粗细的藤蔓快速收缩进山洞深处去了。
昨天晚上还是只能堪堪容纳三人的洞口已经变得深不可测。
像一条甬道。
“戚年年呢?”
唐安言的胳膊好像骨折了,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反扣在背上。
话还没说完,他就顺着白石的目光看去。
火光照在地上,厚厚的黄土上星星点点的都是血迹!
没有二话,两人迅速向洞穴深处追去。
血迹一直延续到山洞最深处,在岩壁上呈现喷射状,没了踪迹。
洞穴很深,打火机的火苗无风自动。
二人映在岩壁上的影子像鬼影一样摇曳着。
“咔”
白石突然松开按住火机的手指,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唐安言知道白石的意思,那些藤条怕火,戚年年很有可能是被它们弄走的。
不到两秒钟,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出现在二人头顶的岩壁上。
指甲刮动石头岩壁的声音听的人牙根发酸。
白石感觉有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脖子。
“咔”
她想要去点亮打火机,可是那根藤条就像是知道她的意图,猛地用力收紧,白石手里的火机掉在地上。
藤蔓完全遮住了她的眼睛,白石被包裹成了一只茧。
但那些藤蔓并没有再继续收紧,它们带着她不断移动,似乎穿过了岩壁,到达了另一个地方。
“哥?”白石试着喊道。
她并没有被完全束缚住,那些藤条在白石周围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壳,白石站在黑漆漆的狭小空间里。
良久没有回应,白石有些慌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肩胛骨又开始阵痛,像是骨头要破体而出,长出一双翅膀。
温暖祥和的光包裹住白石的整个身体,藤蔓开始变软松动,最后竟是像冰一般融化了。
女孩儿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抬头看去。
瞳孔急速缩小,周围的一切令她心胆俱寒。
这是一个深有十余米的大坑。
月光打在石壁上,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白石所处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堆满了白骨!
被黄土淹没的,和地面融为一体了!
谁知道她脚下还掩埋了多少尸骨。
四周的岩壁上由藤条包裹起来的茧少说也有百余个,静谧的挂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只只倒吊着的蝙蝠。
“这里面……全都是人吗?”白石的脸色更加难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女孩儿清澈的眸子在月光之下更加纯净,像是包含了茫茫星海。
环视四周,白石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茧。
那茧不大,甚至比其他吊在空中的茧都要小一些,还在不断缩小。茧的正下方,有一大滩血迹!
从藤条的空隙中,正淅淅沥沥的滴着血!
白石赶紧跑到奇怪的茧面前。
掌心之中光芒扎起,粗大的藤蔓如避蛇蝎,瞬间散开如潮水般退去了。
一个人重重掉落在地上,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血泊之中。
正是戚年年。
他身上随处可见的勒痕,青紫青紫的。左手手腕破开一个大口子,几乎贯穿了整个手腕,血水潺潺往外流。
“天!”白石惊呼一声,跪倒在血泊旁边,温热的手指抚上戚年年的手腕,白光将伤口包裹的严严实实。
戚年年本来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白光一挨上伤口,他就跟一条打挺的鲤鱼一般,一下子坐了起来。
“卧槽!”戚年年痛呼,真他妈疼啊,就像是往伤口上同时洒了酒精和双氧水一样,这疼,忍都忍不了啊。
“这怎么回事?”白石尝试着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好好的睡着觉……哎呦卧槽。”
戚年年边说边骂,没办法,真是太疼了,他觉得自己这手还不如断了得了。
“那东西就给我捆起来了,他妈的,我叫都叫不出来啊。”
戚年年疼的直抽冷气,他都能透过白光看见自己光速愈合的伤口,鲜嫩的粉红色肉芽不断生长连接,形成半透明的肉膜。
“我看见你们都还在睡,想着得留点什么让你们能找着我啊。”戚年年万般后悔,“妈的,没控制住,割深了。”
白石无语,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你这是割腕。”
“疼疼疼疼疼。”
戚年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腕,不住地感叹维和者就是好啊。
白石绕着坑底走了一整圈,什么发现都没有,既没有暗道,也没有夹层,这明明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坑啊。
戚年年看着白石只是在摸着岩壁,东瞅一下西看一下的,有些好奇:“唐安言在墙里面?”
“我在找出口。”白石答道。
葱削般的手指在墙上缓缓滑动着,一丝黄土都没沾上。
“不找唐安言吗?”戚年年惊疑道。
白石的眸子微微一暗,还是有点担心的,她说:“你都知道割个腕留个线索让人来救,我哥能不知道?”
白石走着,脚下突然踩到什么东西,被绊了一下。
回过头看——
是一个已经风化成石的头骨。
白石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拜了两拜:“非有冒犯之意,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这看这像个殉葬坑啊。”戚年年突然开口,“起码有上千号人了吧。”
“莫要置喙。”白石轻轻提醒道。
走了整整三圈,没有一点发现,又去看那些凭空出现的藤蔓。
有点像是葡萄藤,只是特别粗大,最细的也有碗口大小。
白石猛地想起来一个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唐安言和戚年年被藤蔓困住的时候,身上都有被鞭打一般的痕迹,但她被困住的时候就没有?
那些藤蔓对她的态度可谓是温柔。
“你是维和者嘛。”戚年年看着落在白石鬓角的艳色蔷薇花,一脸稀松平常地说道,“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一朵花,又不是猎物,当然对你好一些。”
白石不知觉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耳边,娇嫩的花瓣触及指尖,微微颤动。
她耳边什么时候多了一朵花?她自己都不知道。
盛开的花朵牢牢固定在女孩儿的耳畔,衬托着白石的脸色红润很多。
小蔷薇。
白石的手还停在耳畔,身后的岩壁却开始碎裂。
密密麻麻的蛛网般的痕迹瞬间布满了整面墙壁。
“轰”地一声,一颗干枯的头颅钻出岩壁,直直向着两人袭来!
“妈的什么东西!”戚年年一甩手把白石护在自己身后,一拳头打在那张骇人的脸上。
白石借着这个空隙看清了这个东西。
瞳孔急剧缩小,白石脱口而出:“僵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