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笙捂着胸口的手轻颤了一下,只觉得脊背不停地冒着冷汗,胸口灼烧的疼痛也越加剧烈。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方,然而他这片刻的迟疑似乎引得景斓不满。

  只见对方大步靠近直接一把抓过童笙的领口,硬生生将人往外拖拽出去,他动作很快童笙根本来不及反应,踉跄两步就趴倒在地被硬生生拽了出去扔到了门外。

  ‘咚’的一声,狼狈的人砸到了地上。

  这声音在静谧的走廊里很是响亮,甚至是大片大片的回音,引诱得站岗侍卫或是路过的侍从忍不住看过来。

  童笙顶着他们异样的目光脸色骤变,刚要发出怒火,他欠着063的气运面板就跳了出来。

  见此,童笙只得硬生生憋回去,他低垂着头强做出被辜负的神情,可怜地抹了抹眼睛端着盘子和一身狼狈默默离开了。

  那些侍从看了,不免升起了点同情。

  域主还真是着魔了,怎么对那么好的童笙阁下发脾气?

  而这边,脱离人群后童笙快步向回走去,他简直要气疯了!

  他料到景斓会有些不正常,但没想到会直接发作!

  胸口呲啦啦的疼痛搞地童笙烦躁不已,他不停让自己沉住气沉住气,只要疏白死了的风头过去,景斓就会将目光重新放在他身上。

  时间才是一切!

  ......

  童笙离开后,房间内似乎更加死寂。

  景斓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就在刚才他的终端上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一段录像,疏白死前的录像。

  多孔弹枪抵在疏白的胸口,按下的瞬间无数子弹从炮孔冲了出来将对方穿透,胸口在这一瞬间鲜血淋漓。

  而开枪的——正是他派去护着疏白的心腹。

  在拿到录像的那一刻,景斓几乎要发疯,他狠狠将面前地东西尽数砸烂也没能将火气发出。

  直到整个如同废墟,他才稍稍冷静。

  他不知道这个视频是谁发来的,也完全查不到,疏白失踪的地方飞行器和人全都不见了。

  疏白定然是被人带走了!

  想即此,景斓不免恨得牙痒痒,他到现在依然不相信疏白已经死去的消息。

  他想,一定还活着,哪怕还有一丝一毫的迹象,他一定会将人救回来。

  而带走疏白的人肯定也没必要带走一具尸体,恐怕是还有生命迹象用来威胁他威胁灵穹星域的。

  景斓越是这样想就觉得可能性越高。

  谁会去带走一个尸首?

  念头落下,他迅速联系之前派出去寻找疏白的心腹。

  “立马封锁灵穹边界和曼地星!”景斓一字一句阴狠道:“碍事的叛军全部灭了!一天之内带着疏白的人走不出灵穹星域,你们现在曼地星全面搜查,然后向周边的跳跃点搜查,一定将人找到!”

  他一番命令下达,那边却是寂静无声。

  心腹握着终端的手都在不停发抖,他咽了口唾沫,好半响都不敢说出疏白真的死了这样的话。

  他们一天调查下来,一边抓捕处于当地的叛军一边询问。

  疏白的确被人带走,但也确实死透了。

  “队长......”旁边的人见心腹迟迟不开口,不禁低声提醒道。

  那心腹猛地回神,一时冷汗淋漓,他改怎么说?

  说人已经死了根本没必要找,还是说找回来的只能是尸首?

  ——他都不敢说。

  最终,心腹只是恭敬地应下,“是!”

  在关闭终端的瞬间,旁边的人连忙低声问道:“队长,您怎么不跟域主说疏白死了?找一个死人多费时间啊。”

  心腹听此,刚才的憋屈一股脑地撒了过去,“只需要按照域主的话做事!多什么嘴!”

  他是没说过吗?他说过!

  想到域主当时的语气,和刚才联通终端时处于黑暗的房间中与他对视的目光,心腹就不禁脊背一寒。

  算了,反正照着域主的意思做就行了,至于带回来的是死人和活人也不是他能干预的。

  总之他现在劝不了域主。

  而景斓这边将发给他录像的账号丢给了技术院,要求全部人手去查这个信息的来源,也就是这时那边传来了另一个消息。

  “域主!您当时让我们查的那段录像终于破解出来了!”技术院的人语气兴奋,他们常年在院内对外面的消息滞后性很强,连疏白被流放的消息都不知道,更别说疏白已经没了。

  疏白死了这个消息就算是外面很多岛上人暂时也不清楚,只有景斓和那些执行任务的人知道。

  “什么录像。”景斓皱着眉,他在终端中显出的面孔有些暴戾,眉心深深的川子,看不到半点以前伪装的温润。

  那技术员愣了下,如实道,“就是您之前交给我们的,徽章从口袋里调出来的录像。”

  听得是跟疏白有关得东西,景斓立马急切道:“查出什么了!说!”

  他的神情和语气让技术员也开始紧张快速道:“那断录像确实是假的,但造假的技术特别高不是我们能破解的,我们只能发现一点异常程序,证明是虚构。

  还有那一天里中央监控室周围的录像没有问题,确实没人进出改造录像,所以我们猜测我们的中央系统可能被高阶系统找到了漏洞。”

  假的?

  景斓只觉得脑袋一蒙,眼中竟出现了几缕迷茫。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监控系统,所以得到录像的时侯他已经默认疏白跟靳文修有联系。

  哪怕对方解释再多从逻辑上的不可能,他也更倾向于自己的证据。

  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追究疏白,已经足够宠爱他了。

  结果......真的是假的?

  真的,是他冤枉了疏白?

  刹那间,好像想起他离开时疏白叫住他说的话。

  ‘景斓,你还是不相信我。’

  房间里,疏白站在那静静地看着他,漂亮的眸中带着略显失望的神色。

  那个时侯,疏白似乎还愿意跟他解释,跟他说通,但他不信。

  景斓倏然觉得胸口刺疼,他紧皱着眉半天没回神,而终端对面的技术员也终于也很眼色的闭了嘴。

  因为域主的神情实在太过可怖,他毫不怀疑再多说一句对方能撕了他。

  很久之后,景斓自己挂断了终端。

  他沉默地站在房间里,随后快步往童笙的房间走去,他的步伐很快很重,带着骇人的戾气。

  与此同时,童笙这边刚收拾好怒气想着接下来怎么做,大门竟被直接撞开!

  门轴的地方不堪负重瞬间崩掉了一个,只留下一个勉强拉扯着门。

  “阿景哥。”

  看到阴沉着脸进来的人,童笙吓了一跳,随后讨好的笑了下看着温柔又乖。

  以往景斓最吃这一套,总在这个时侯就没了脾气,童笙要什么就给什么,但无往不利的方法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效用。

  景斓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他手劲不小,童笙脸上瞬间肿了成了一个青色的包,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阿景哥,你干什么!”他痛得脸色骤变,眼泪当即就出来了。

  景斓神色不变,冷冷地看着他缓缓道:“那个录像是假的。”

  “什么录像?”

  时间太久,童笙也愣了一下。

  景斓却是冷笑一声,手一松将人摔到地上,“你当初让我去查的,徽章从疏白口袋里掉出来的监控。”

  童笙还没从摔下来的疼痛中回神就被这句话惊到,但他反应迅速,捂着脸上的伤委屈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就是我亲眼看到的,录像假不假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景斓没什么表情的反问。

  “我又没能力改监控,我怎么可能知道。”童笙哭着道。

  景斓没有回话,而一边的童笙继续呜咽道:“阿景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突然对我这么凶还打我,我为了你回来,连我父亲.......都不顾了。”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连这种事也怀疑我。”

  他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质问。

  这么做似乎有些效果,景斓从自己的情绪中回了点神,他看着狼狈地蜷缩在一起抽噎的童笙,有些沉默。

  是啊,他喜爱的不是阿笙吗?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伤害对方。

  可......

  “他也被我们冤枉过。”景斓凝视着童笙轻声道。

  这个‘他’指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童笙近乎惧怕的目光下景斓慢慢蹲下身,“视频是假的,不是片段篡改而是完全的伪造,也就是说这一幕根本没发生过。”

  “阿笙,你真的看到了吗?”

  他一字一句道,声音落入童笙的耳中却格外阴森。

  他不禁心头发冷,硬着头皮道:“我真的看见了。”

  “好。”然而景斓仅仅是回了他这两个字,就起身离开了。

  留下童笙坐在原地发愣,待对方彻底消失不知多久后才猛然回过了神,竟发现身上寒凉,心里更是有些怎么都不安定的恐慌。

  ‘063,063!快点帮我完善证据,不然被景斓查出来就完了!’他连忙将系统叫出来。

  但063并不配合,‘宿主,已经没有能量再借你了。’

  童笙顿时脸色一变,威胁道:“你要是不给我,得不到气运我们一起死!”

  063却没有回应。

  童笙恼道:“要不是你造假掉链子,景斓怎么会发现!怎么会掉我好感!”

  063这次开口了:‘宿主,没有能量维持的情况下能造假为你争取那么多时间已经是极限,现在你欠我积分太多,为了维持运转我不能再借你。’

  “你!”童笙气得说不出话,他深呼吸了好一会儿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能急,这个事情不算大错,何况景斓没有他做这事的证据,他不会有事的。

  现在必须要等。

  景斓只是因为疏白突然死了受了刺激,等过了这段时间对方就会冷静下来了,到时他再全力出手让对方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

  ......

  景斓回了房间,一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相比于怒气冲冲过去时的样子,现在的他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他稍稍靠在座椅上,看着本来一片狼藉的房间被机器人一点点打扫干净。

  他双手捂着脸,极不稳定地呼吸着。

  他想,他最喜欢的应该是童笙才对,他怎么能因为这些两次对对方动手,可他一想到疏白受到的委屈就忍不住迁怒,哪怕那些委屈都是他纵容的。

  他才是罪魁祸首。

  此时理智和情绪似乎分成了两面想在这一刻将他撕裂。

  他一边告诉自己冷静,不能伤了他最喜爱的阿笙,一边又控制不住的难受发狂。

  疏白失踪这件事远比他想象中更加令他在意,更加牵扯他心神,甚至令他很多时侯面对童笙都感觉对方不那么重要了,就如刚才——

  他只剩下想要疏白这一个念头。

  景斓一个人独自待了很久,直到第二天他才如梦初醒般。

  他没再去追究童笙,而是让技术院继续严查录像造假的途径,随后继续注意着寻找疏白那支队伍的进度。

  然而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最后那心腹扛不住压力了,崩溃道:“域主,我们几乎将半片星域都搜遍了,真的找不到疏白!那些看到的人都说他死了!”

  景斓冷眼看着他,面无表情道:“如果死了怎么会被人带走?继续找。”

  “域主.......”

  “闭嘴!”景斓打断他的话,厉声道:“就算他真的死了也要把他的尸体找出来!”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表情几欲狰狞。

  那心腹被吓得闭了嘴,认命地带了所有人继续搜查。

  之后又是几天,不仅寻找疏白的事没有任何进度,就连技术院内的人也没有任何进度。

  不管是当初那条诬陷疏白视频的来历,还是给景斓发来疏白死前录像的去处。

  通通没有线索,通通查不到。

  一切好像就断在了这里。

  景斓这几日闭门不出,房间里堆满了酒瓶子,中途童笙试图来找过他几次。

  想要像以往一样温声安慰他,可不知怎么,以前那样讨喜的人,景斓现在看到便觉得烦躁。

  童笙跟疏白不像,一点都不像,但却有跟疏白一样颜色的头发,乍一眼时总会令他想到疏白。

  他会想疏白可能真的死了,就像视频里一样被无数子弹打穿胸口血流得止都止不住,但童笙却好好的甚至下人将他当成了未来的主人越来越恭敬。

  疏白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但这是什么原因,景斓自己也知道。

  都是他造成的。

  而现在疏白死了。

  景斓想到这又咽了一瓶酒,他不想承认是自己一手促成的,但事实如此,事实如此......

  他是最清楚疏白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的,疏白以前什么都没做错过,什么都没有,他一直很懂分寸,不管是交往前还是交往后,都没有要求过任何过分的事情。

  反而他一直将疏白拘在中心岛,对方也没有冤言只是安静的陪着。

  直到阿笙回来后,疏白才好像做了很多‘错事’。

  但视频那件事已经是假的了,疏白没做过,那其他的呢?

  景斓抓着酒瓶窝在座椅里一身的酒气仿佛烂泥,他不断回想以前的事情,越是回想越是难以自拔。

  直到童笙又来找他。

  这次可能是喝得多了,也可能是不愿意接受疏白死掉的事实,他一时间将童笙当成了疏白。

  景斓一反之前的常态将童笙搂在怀里,童笙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对方低低唤道。

  “疏白......”

  童笙脸色骤变。

  他一直听疏白被戏称替代品,自然也觉得那家伙是个赝品,而现在陡然自己被当成了一个赝品,一时间觉得羞辱不已。

  他蓦然将景斓推开,“阿景哥!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就算疏白死了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啊!”

  最近疏白死了的事已经瞒不住了,全岛都传遍了。

  童笙抹了抹眼角,带着哭腔委屈道:“阿景哥,我确实冤枉过疏白,但我是嫉妒他啊,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我有什么错,但我又没真的伤害过他,你却为了他不是打我就是凶我,你不是说过最喜欢我的吗?”

  景斓被他的哭声稍微拉回了些意识。

  他习惯性的想要将人宠着哄着,但莫名心底没了波澜。

  他也奇怪,怎么会呢?

  他不是最喜欢阿笙吗,为什么现在却怎么都没了心情。

  看他这个反应,童笙心底一凉,手握系统的他最清楚景斓对他的好感度,之前好感就因为疏白直线下降,现在更是几乎跌到了谷低。

  其实在疏白死之前,景斓就没那么喜欢童笙了。

  但童笙绝不允许这种事情,所以他必须趁着景斓还没回过神,以为还爱的是他时尽早弄死疏白。

  这也是他迫不及待的理由。

  只要疏白死了,他的好感可以慢慢磨回去,五年十年总能回去的,怎么都比疏白活着永远占据景斓的心好。

  可现在看来.......

  不行,要忍,要忍。

  童笙垂眸咬了咬牙,一定要忍到这段时间过去。

  童笙强忍着擦掉眼泪,故作委屈温柔地想帮景斓收拾一下,只要他保持下去,等疏白死的刺激一过,好感一定能触底反弹。

  但他还没碰到景斓的衣服,手就被甩开了。

  “童笙,你先出去。”

  这次景斓没有叫他‘阿笙’。

  童笙咬了咬牙,勉强笑了下,“好,阿景哥,刚才是我说得多了你别在意,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行的。”

  这番话任谁听了都会动容些许。

  但景斓仅仅是点了下头,就让他离开了。

  童笙屈辱地离开房间后,那些侍从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概都心里有数。

  他们有些唏嘘。

  没想到童笙也开始让域主不耐了。

  不过域主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当初喜欢疏白的时侯就什么都给,童笙一回来,前脚还在给疏白准备婚宴,后脚就能毫不留情的全部拿去给童笙做欢迎宴。

  现在疏白死了,域主忽然又在意上了,那转头就对童笙态度差也是正常。

  正在这时,景斓忽然推开了房门,他的目光在几个侍从身上扫过,缓缓道:“去把明冯带过来。”

  明冯,就是之前给疏白下情药的那个侍从。

  没人知道景斓为什么突然要见他,但都不敢耽搁,很快将明冯送了过来。

  人刚被押进来,就看到坐在狼藉室内唯一座椅上的域主。

  景斓微微抬着下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大门在身后关上,明冯立马就跪了下去,颤声道:“域主大人。”

  景斓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这些天他除了醉酒除了想疏白还有就是那些停掉的线索。

  他想怒斥那些废物无能,但相比之下他更需要尽快得到结果。

  今天童笙过来说的那些话倒是又让他想起一件事,就是很早之前被童笙亲口承认的,派人给疏白下情药和靳文修私约的事。

  这其中有蹊跷,但是他看在童笙的面子上没细查,而现在.......

  景斓垂眸,他稍稍靠在椅子上,冷淡道:“童笙给了你什么?”

  明冯一顿,立马明白过来,他摇了摇头正要装傻充楞。

  可现在的景斓别说是脾气的,他连耐心都没有一点,只见他手中一转便出现一把枪。

  下一刻,一道激光直接射出瞬间划过了明冯的肩膀。

  ‘滋啦——’

  这一瞬间太快,明冯只觉得肩膀一轻,一条胳膊缓缓从切口处滑了下来,露出血淋淋的皮肉。

  明冯眼睁睁看着,一点点瞪大了眼睛,紧接着恐惧地尖叫起来。

  “啊!!!”

  景斓面无表情,甚至将激光的瞄准线打开,只见下一刻红点就落在了明冯的额心,“再发出一点声音,你知道什么下场。”

  刺目的红光落在眼前,明冯立马闭上了嘴。

  他痛得脸色胀紫,眼泪和鼻涕一齐流了出来,他颤抖道:“域主饶命,域主......”

  “说。”景斓淡淡道。

  这下明冯什么都不敢瞒了,一股脑全都吐了出来。

  “童笙阁下,哦不,那些药物全部是童笙给我的,那天他知道靳域主的位置,就让我用您的名义将疏白先生引出来,他保证您不会伤我,报酬是事成后给我十八军队第五支军的统帅权。”

  听到这话的瞬间,景斓几乎冷笑出声,“第五支军的统帅权,你还真敢想。”

  “不敢不敢!”明冯连声道:“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景斓却是吐出一口气,“说吧,童笙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他有能力给你这个位置。”

  明冯这时猛地一顿,但下一刻激光就瞄准了他的眼球,吓得他连忙道:“童笙给了我一段造假的秘辛!”

  造假?

  明冯早就吓破了胆,一骨碌全吐了出来,“就是目前第五支军将领跟外族私通的监控录像。”

  这话完全在景斓的意料之外,他想过童笙用什么特殊的东西收买但觉想不到是这些!

  而且,第五支军将领的录像流出的事情就在几天前,现在那个将领已经被暂时关押了,而那段录像他们也没检测出问题。

  刹那间,景斓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禁深吸一口气,立马命令让技术院的人像当初查疏白的录像一样深度去查这段录像。

  景斓不敢相信,他手下的技术院竟然接二连三的未能查出这种东西!

  恼怒之下,景斓捏着枪的手几乎摁下把明冯吓得屁滚尿流,他越是这副样子景斓越加知道对方没胆子骗他,那恐怕.......是真的。

  童笙.......

  景斓真是万万没想到童笙居然有这样的手段!

  而且为了陷害疏白不惜赔上第五军队将军对灵穹的衷心!

  这样一来,之前疏白的录像保不准就是童笙做得假,要是疏白说的是真的,他还能无视疏白房间的最高权限偷走徽章,下药时能精准知道靳文修的位置......

  景斓心里极度不平静,他挥手让人将明冯关押起来,略略思考后将童笙一同捉拿。

  现在不仅是童笙做了这些事,而是他居然有这样的手段却没漏丝毫风声。

  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他为什么能做那么多?还有他隔了十年才回来,他真的不在乎他父亲的仇?

  景斓就是如此,一旦怀疑上了,与之沾边的任何事情都会不可信。

  对一直待在身边的疏白是如此,对童笙更不用说。

  难不成是敌方?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景斓就联想到了致使他将疏白流放的剿灭叛军计划泄露的事,该不会.......

  垂落在身侧的手倏然紧握,手背上蓦然青筋暴起,景斓立马开始组织人手调查童笙回来后的所有事。

  一桩桩一件件。

  能坐到这个位置,景斓的狠厉和手段自然是不用说,之前只是不在意不在乎,但现在不同。

  一时间,中心岛上的动荡极大,有时景斓不高兴了之前嘴过疏白两句的侍从就被拖去杀了,其他侍从们见状纷纷将自己的嘴巴闭牢。

  而在景斓没再压着一些消息,甚至开始全面调查后,很多信息也不胫而走。

  他们终于知道了那些打着疏白名义搜罗来的珍宝去了哪里,他们也知道疏白没有勾结过其他星域的域主,他们知道让剿灭计划泄露的另有其人,而域主正在调查此事。

  这些在外人看来都格外震撼和唏嘘。

  告诉他们这些,不亚于告诉他们晚上的天空是蓝色的。

  他们认为疏白是个恶人认了八年,现在突然告诉他们真相,只觉得像是被开了天大的玩笑。

  所以,他们都错了?

  所有人都错了?

  不过不管如何,反正域主是疯了。

  童笙在那天见过景斓后,就直接被关了起来,起初他还不明所以,直到清楚是明冯将他透露出去了。

  这让童笙气得面目狰狞。

  放在疏白出事前或是若干时间后被透露出去他都能尽量挽回,但是刚刚好卡在疏白出事的现在!

  之后无论是童笙怎么在牢房里试图见景斓一面都没用,直到被关了大半个月后,景斓终于来见他了。

  还不等他高兴,在看到那些刑具时骤然变了脸色。

  “阿景哥......你这是,做什么。”他有些颤声道。

  景斓只是冷眼看着他,淡淡对身旁的人道:“动手。”

  刹那间,牢房里响起了童笙痛苦的尖叫。

  那些人上手就没有半点含糊,一上来没有拷问童笙半句话,直接将他十根指头的指甲硬生生拔了下来。

  瞬间血液将地面滴得满地都是。

  “不!不要!阿景哥!不,景斓!”

  “景斓!景斓你让他们住手啊!”

  童笙痛得面目狰狞,手臂抽出,他不停叫着063给他开痛觉屏蔽。

  但是他长久的透支,063早就没有能量给他开屏蔽了。

  “废物废物!”童笙痛得大叫,他开始痛骂开始哭着求,但都没用,景斓过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只看着那些人将刑具招呼在他身上。

  指甲片被掀开,连着血丝的皮被揭了下来。

  腿骨被硬生生打穿

  不知道多久后,景斓才慢慢喊了停,而童笙已经不知道哭昏又被泼醒多少次了。

  他一睁眼就颤抖着哭求道:“不,不要这么对我,看在以前的份上你放了我吧,你放了我吧。”

  “我为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回来找你,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然而,景斓只是在牢房外静静坐在软椅上看着他。

  一双幽深的眼睛中没有半点情绪,像是能将人吞吃的野兽。

  “可是你还活着,疏白已经死了。”

  他轻声道。

  这些时间里,他将所有事情都查完了,剿灭计划泄露的事也全部翻了个明白。

  “原上将竟然能跟你串通,真是好本事啊。”

  他低声喃喃着。

  “但就是这么小的一个手段,就让我的疏白死了。”

  因为他不去细查,因为他不相信疏白,因为他.......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外面已经翻了个底朝天了,那架报废的飞行器出现了,那两具心腹的尸体出现了,唯独疏白的。

  找不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但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证据所有见过的人,无一例外都指向一个结果。

  疏白真的死了。

  他的疏白再也回不来了,甚至尸体都被别人偷了去。

  “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童笙已经顾不得什么了,他连忙求饶,“我求求你,我求你放过我,我帮你一起找他好不好,我帮你一起,我一定可以找到的。”

  景斓却没有理他,他来这里似乎只是为了看童笙受刑,看了会儿就站起身离开了。

  然而童笙还来不及露出欣喜的神色,就听他道:“继续。”

  继续?

  童笙闻言愣住了,呆呆地看向身旁的站在刑具边的几人。

  .......

  景斓回去了房间,准确的说是疏白的房间。

  这房间现在被他牢牢地密封起来,进去时似乎依稀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

  他想到很多。

  想到自己不听疏白的解释,一意孤行的认为对方背叛了他,一次次不听一次次冤枉,直至最后将他赶去叛乱星被人有机可乘杀死。

  可是他的疏白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是他错了。

  是他愚蠢、自负。

  景斓一直都清楚自己是怎样自负自私的一个人。

  当初童笙回来,他将疏白留下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也怕自己有一天会更爱疏白。

  那些权贵玩得花的多了去了,得不到想要的人找个相似的也多了去的,而一旦得到想要的人他们就会将相似的替身处死。

  有的很释然,跟自己原本喜欢的人开开心心过下去,有的人后悔了,发现自己喜欢的是替代品。

  景斓是那样自以为是的人。

  他觉得自己有点喜欢替代品,所以他就强制留下了,他一面是给自己留个后路,万一自己后悔了那两个人都在手上,想要哪个就哪个,一面又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被那些可笑的感情绊住,只是习惯性给自己留个后手。

  所以,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分得清的。

  以为自己爱的是童笙,疏白不过是自己后悔时能够回头的备用品。

  直到现在.......

  不,或者说是更早,在他对疏白说出那赶走童笙的话时,他就动摇了。

  他或许,早就不喜欢童笙了。

  只是他过于自负,过于自信,觉得不可能喜欢上一个廉价的替代品,是他不忠于自己的心。

  所以,疏白死了,永远再也不可能留在他身边了。

  景斓有些狼狈地搂住床上的被褥,上面的气味已经很淡了,他紧紧贴在鼻尖仿若饮鸩止渴。

  他真的很想,很想疏白。

  对不起,对不起......

  但凡他少自私一点,他放疏白走,也不会是如今这个结局。

  ......

  自那天事情查清后,景斓就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日日缩在疏白的房间试图保留下那些气味,但不管他怎么做,该消失的依然会消失。

  在气味几乎闻不到后,他就搂着那些柜子里的衣服睡觉,他小心翼翼的,一件件一件件的用。

  但依然有用完的那一天。

  等所有的气味消失,他就开始在这个房间酗酒。

  酒瓶子放的到处都是,挤满了房间没有落脚的敌方。

  而童笙日日被关在地牢里,他死不掉,景斓将最好的医疗仪器都搬了过去。

  有时候间隔几个月,景斓也会去一趟,童笙早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第一次去的时侯,童笙哭着求他。

  第二次去的时侯,童笙质问他,难道不会后悔吗。

  就像,对疏白那样,对他后悔。

  这话确实留下了景斓的脚步,他怔怔站在原地,在童笙心底升起一点希望时,他笑了下缓缓道:“没关系,这次我有经验了。”

  经验,什么经验。

  童笙满是血迹脸上,两颗眼珠恐惧地转了下。

  “只要你活着就好了,就算我后悔了也随时可以回头不是吗?”景斓淡淡道,话落就离开了没管身后崩溃的童笙。

  这句话很熟悉不是吗?

  就像景斓曾经对疏白做的一样。

  怕自己后悔,所以将想将人永永远远的囚在牢笼里,供自己享乐。

  第三去的时侯,童笙趴在牢笼边,低声下气道:“我知道你想疏白对不对。”

  他蓦然抬头看向对方,颤声道:“我很像他,我可以做他的替代品,我可以学他说话,学他的表情,我甚至可以制作他身上的气味!”

  景斓站在外面,垂眸看着如同烂泥的人。

  “你给我机会,我求求你!”童笙尖叫道:“我可以学得很像!你试一下你试一下!你很想他的对不对!”

  “你放我出来,还有我会的那些技术,我都可以告诉你,我帮你入侵其他星域,我帮你......”

  他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大堆,但口齿有些不清,昨天刚被拔掉了几颗牙齿嘴巴里全是化脓的血水,混着张口时流出来的口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景斓过来就好像只是为了看戏,听了两句就觉得没趣走了,独留下童笙在那里发疯。

  他过来其实也想看看自己对童笙还有没有感觉。

  事实上,景斓半点波澜也没有。

  但当初见着疏白受伤他还是会心疼,他会难受,所以他为什么没发现呢。

  他为什么宁愿相信自己,以为自己分得清以为自己喜欢童笙,也不愿意真的感受一下对疏白的喜爱。

  景斓日日缩在疏白的房里,当初的事情早就查清了,唯独剩下一件事。

  他依然没弄清为什么那两个心腹杀了疏白。

  他解剖了他们的尸体也没有发现任何芯片的残留和药剂残留,他让底下的人拷打童笙也问不出来。

  他想,等哪天技术成熟,就把童笙的脑子剖出来看看能不能读取些东西。

  这样混乱的生活持续了不知多久,直到白洞星域以势如破竹之势一路攻了进来。

  起初景斓以为是边境的小打小闹,但不知什么时侯内部也有了对方的军队,被里应外合彻底攻破。

  他长久的敷衍或不参与星域边防让武装方面极为松散,被白洞冲入的第一时间没能完全抵挡,之后节节败退。

  没人知道为什么本来针对环冗的白洞突然之间攻破了灵穹,这在所有人史料之外。

  仿佛他不停的骚扰环冗像是迷惑灵穹的假象。

  战争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靳文修攻破的那天,一如以前那样随意散漫,将枪口抵在了景斓的额头上。

  中心岛所有人暂时被监禁。

  有趣的是,景斓被关到了童笙的笼子里。

  在听闻外面的事情后,早就被折磨疯的童笙放肆大笑。

  “景斓你活该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还不死!你快去死啊!哈哈哈哈哈!”

  这么久的折磨早就让童笙人不人鬼不鬼,他的头发和睫毛都被景斓拔得血淋淋一片,只因为对方不想在他身上看到任何跟疏白相像的敌方。

  景斓靠在血迹斑斑的墙壁上,手中捏着一个酒瓶子,对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太久太久的时间,他始终没能走出来。

  陪了他八年的人死在了他手里。

  在最开始景斓也以为时间会冲淡,他会有释怀的一天,但没有。

  他还是很想很想。

  他想起疏白困的时侯会轻轻靠着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跟他学习格斗对练时哪怕知道打不过他也会留下三分余地怕伤了他,他不喜欢看终端上的字,喜欢端正得坐在中心岛的古图书馆座椅上看书。

  他会做很多事,也喜欢很多事,他在中心岛的每一处都有留下痕迹。

  所以,他始终不明白,疏白对他那么重要,他为什么能一时鬼迷心窍害死了他。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下那样的事,为什么要做下那样的事。

  “疏白,喜欢我吗?”

  还记得当时他带着玩闹的心态,有些懒散地笑着道,手轻轻穿过对方的发丝轻抚着耳朵。

  疏白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么直白的问题。

  呆着看了他好半响,那是景斓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有些可爱的表情。

  “怎么,不喜欢?”景斓再次激道,手指温柔地捏了下耳廓。

  疏白稍顿了会儿,缓缓道:“喜欢。”

  他说着这话时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会错开视线不再看他,只低垂着眼帘看着书,长长的睫毛微微落下遮盖住眼中的神色。

  景斓越是回想,每一幕也越加细致。

  清醒的时侯想着只觉得难受,喝了酒想着就仿佛沉溺在了过去,所以他这些时间再也没离开过酒。

  外面的战乱似乎已经停歇。

  靳文修在深夜来到了关着他们的牢笼前,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给他们放了一段录像。

  是那两个心腹暴起杀疏白的录像。

  这些录像全部来自于飞行器上的监控,当时是他将录像带走,发给景斓的那些只有最后一点画面,并没有前面两个心腹被挖了心脏还能行动的场景。

  景斓起先只是痴痴地看着疏白,直到后面才发觉了不对。

  那两个心腹,俨然与怪物无样。

  “这两个心腹体内有种可以麻痹精神并操纵躯体筋脉乃至骨骼的虫子,很新奇的东西,我从没见过。”靳文修一面看着录像一面慢悠悠说道。

  “对了,应该是你这个.......”靳文修说着,似笑非笑地瞥向了童笙,像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一样。

  夫人?还是......

  “总之是你的东西对吧,你身上应该还有很多其他有趣的,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要麻烦你了。”靳文修看着他,唇角始终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令人脊背阴寒万分。

  麻烦?怎么麻烦?

  童笙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之前景斓怎么拷问他他都没说蛊虫的事,就是这东西在这个层面影响太大怕被上层发现,不说还能苟活要是被发现跟他有关肯定会被抓到直接抹杀的。

  而现在彻底被眼前这个人抓到了。

  童笙眼底浮现出一丝恐惧。

  “果然还是你.......”这时,耳旁突然传来一道喃喃声。

  一转头,只见景斓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带着拨皮拆骨的仇恨。

  “你干什么!”

  童笙看着他一步步走来,不禁往后挪了挪。

  “我本来就认定是你,但你不是什么硬骨头怎么拷打都没说,我也就往别处去调查了。”景斓蓦然伸手死死掐住了童笙的脖子。

  “贱人!果然还是你做的!还是你!”他带着恨意嘶吼道,骤然收紧的手瞬间将对方掐得泛起了白眼。

  “啊......”

  童笙挣扎着抓着他的手,但他根本抵不过对方的力气,喉咙被硬声声地挤压出血。

  靳文修看着挑了挑眉,让身旁的人上前将两人分开。

  景斓疯狂想要挣脱被敲碎了腿骨失去了力气。

  童笙又恨又恐惧地看着他挣扎着要爬过来的样子,情绪也终于崩溃,“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景斓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我还得不了手!”

  他几近癫狂地笑道:“要不是你跟狗一样,我说什么你都信,他能死哈哈哈哈哈哈!你可是域主你多大的权势啊,你不肯的话,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是你杀了他!景斓!是你杀了他!”

  “你有什么脸怪到我身上!”

  “他妈的是你有了一个还想要一个,是你犯贱,是你弄死的你还怪到身上!”

  想到自己活不了了,童笙也彻底疯了。

  他嘲讽道:“你是不是查到现在都破不了那个录像?对,你们这种下等人怎么可能破的了!哈哈哈哈哈!真他妈想不明白你这种废物以前怎么会拥有这么大气运!”

  他疯得越久,骂得越多,透露得也越加多。

  靳文修见状给旁边人打了个手势,让人上前将景斓的嘴捂得严严实实,安安静静听着童笙的骂。

  而从童笙嘴里知道的东西,也越来越让周围的人愕然。

  什么系统?什么上层?什么气运?什么天命?

  等童笙说的够多了,够累了,他也慢慢停了下来,奄奄一息地靠着墙壁。

  这些年给景斓折磨的,也只是用治疗仓维持生命了。

  “对了,我还告诉你一件事。”童笙突然扯了扯唇,恶意地看着景斓笑嘻嘻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跟疏白在一起吗?”

  “不是因为他像我。”

  “而是因为......”

  他耷拉下满是血的眼皮,拉着满是血迹的唇角一字一句道:“天命里你本来跟他就是一对的。”

  “你们会一同促进灵穹星域的繁荣。”

  “两个人一生一世,直到安度晚年。”

  “可惜了,现在一个死,一个成了阶下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话瞬间刺激地景斓双目发红,他开始疯狂地挣扎,死死瞪大的眼中满是可怖的仇恨和杀意。

  靳文修让人松开他的嘴。

  景斓恨很地嘶吼道:“靳文修!你让我杀了他!!!”

  然而靳文修只是玩味地看着笑了下,“这么大的仇?”

  “我记得当时不是流放的人吗?我以为你跟那个小宠物才是仇人。”

  话落,景斓蓦然死死瞪过去,“是你带走的!”

  靳文修笑了下,不知可否。

  “他没死对不对他没死对不对!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景斓猛地将人挣开,趴在牢笼嘶叫着。

  他声音因为酒精和吼叫早已嘶哑不堪。

  靳文修倒是平淡,他说道;“不,已经死了。”

  说完,他一边站起身一边淡淡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居然以为他跟我有关系。”

  靳文修嗤笑一声,“景域主误会了,我跟他还真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看他.......”景斓话还未完就被打断。

  只见靳文修俯视着他,慢条斯理道:“我很欣赏,他是个有潜力的胚子,要是好好培养足以有超越你的能力,可惜了......”

  “放在你身边果然暴殄天物。”

  话落,靳文修不再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童笙该说的估计也都说完了,那两人再也没什么价值。

  关在一起,大约很快就死了。

  果然不超过半小时的功夫,童笙就死了。

  他是被景斓硬生生用手剔骨死的,死前的惨叫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看着童笙的尸体,景斓依旧不能回神。

  对方说的话不停地在脑中回响,那些话好像带着魔力,一句句都能令他想到那样美好的画面。

  他每次都能幻想到那样梦幻的画面,但每次回过神面对的不是疏白无奈地帮他蹭去眼角的汗,而是盛满血迹的墙壁。

  后来,景斓自杀在了牢狱里。

  ......

  若干年后,三大星域被统一,星域模块消除界缝彻底合并在了一起。

  冰冷的底下室,泛着冷气的空间内盛满了漂亮的冰晶,令人一眼侧目。

  在冰室的中央,摆着一具冰棺,里面躺着一个白色发色的男子。

  他轻轻闭着眼,漂亮的眼睫轻轻落在眼睛上,点在眼角的痣显出一丝妖异,他的脸庞覆着一层薄薄的冰,安静的模样像是永远沉眠在了这里。

  不知多久后,地下隐约响起了点声响。

  “域主,我们找到了更好的地方放置这具身体。”

  跟在域主身旁的男子眼观鼻鼻观心,对于自家域主保存别人身体的行为不闻不问,只是恭敬的陈述所发现的事情。

  “就放置在这。”

  靳文修拒绝了。

  他缓缓走到冰柜旁,看着里面的人一如数年前的容貌,在注视间缓缓将手放了上去,似想透过玻璃触碰里面的人。

  说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将这人留下。

  当初他前去灵穹星域的欢迎宴就是为了将白洞星域里藏着的钉子拔出来,那时身边的下属不小心弄乱了对方的逃离计划,他其实并不在意。

  左右这样是逃不出去的,整个灵穹都在域主掌控下抓一个人简直一如反掌,反正他也欣赏对方,不如等他摆平白洞的事再将他接走。

  相比于那时极其动乱、战火连天的白洞,灵穹反而相对安全。

  他的计划很有成效,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回去后按部就班的将那些冒头的钉子拔掉,就想着将人抢过来,以后好好养着定然有极高的成就。

  但没想到,短短两三天的功夫,对方就面临了死境。

  之后带回来的一切救援自然只能算作尽力而为,但之后将人封在冰棺里却是鬼使神差。

  靳文修说不上什么,他只是总感觉,他跟这人......不应该止步于此。

  一旁的那人见自家域主跟变态一样摸着玻璃,只觉得毛骨悚然。

  “走吧。”等靳文修出声时,那人也猛地回神。

  他小心翼翼地跟着自家域主,等出了地下室后才试探问道:“域主在研究将人救活的方法?”

  “救活?”靳文修似乎嗤笑了一声。

  “这个世界是不可能的。”

  什么意思?那心腹有些懵懂。

  靳文修见心腹这个蠢样,懒懒地指了指上面,“但可能,上面可以。”

  上面?

  那心腹陡然想到童笙说过的话,再看向域主时,只见那双眼中,满是露骨的野心和疯狂。

  哪怕跟在域主身边多年,心腹依然会为对方时而的想法感到震撼。

  他深吸一口气,恭敬地俯下身道:

  “是,我们会永远追随您。”

  —

  意识随着躯体的冰冷逐渐沉寂。

  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疏白的意识在一片空蒙的空间中起起伏伏,混沌的感觉似乎要将人吞噬。

  直到不知多久后,他好像在极致的漆黑中感到了一丝光亮,耳边也缓缓传来像耳鸣般的刺音。

  那刺耳的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直至在某一个瞬间像是将灵魂彻底拉扯出来!

  ‘铮——’

  疏白倏然睁开了眼。

  刺目的光芒照进他的眼底,使得他没忍住眯了下眼,刚醒来的他极为茫然。

  还活着?被抓回去了?

  疏白定了定神,待眼睛适应这光芒后才发觉只是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他轻拧着眉,缓缓站起身环顾四周,只见房间里的摆设熟悉的刺目。

  正是他自己的房间。

  真的......被抓回来了?

  疏白略无奈的念头尚未升起就猛然发觉不对,他垂首将自己身上四处看了看,他正规整的穿着一套礼服,不仅没有当时血战留下的伤就连个疤都没有。

  这不对劲。

  疏白直接跑去了浴室,在面对镜子的那一刻不禁顿住了。

  镜子里是一张较为年轻的面孔,漂亮、精致,略显少年人的稚气,只是那没什么神色略显冷漠的银色眼睛,将那种稚气压了下去,显得拒人千里。

  这是疏白,但绝不是23岁的疏白。

  疏白轻吸一口气,垂眸细细扫过这身华贵的礼服。

  这套礼服的设计和材料是少有的昂贵,整个灵穹都不出两件,所以疏白对此有些印象,是他十八岁成年礼那日景斓为他准备的。

  十八岁,成年礼。

  疏白有些不敢相信,他在身上房间里找了很久的证据,最后确认了这个事实。

  他重生了。

  真是......不可思议。

  疏白站在原地沉默许久,脑中有些混乱,他怔怔地看着房间不知道在想什么,大约是震撼太多一时没能回神。

  直到这时,一阵熟悉的燥热感窜了上来。

  熟悉的躁动让疏白面色稍变,瞬间拉回了注意力,这药物很猛瞬间便令他腿脚发软。

  疏白踉跄两步,手‘砰’地一声压在桌上,稳住了身形。

  是了,他就是在这一天跟景斓发生了关系!

  在他十八岁成人礼的生日宴上,景斓在他的酒杯里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