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林翮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真的像春耕时期的小鸟儿一样。

  “相公,你说李柯为什么不和我们打招呼啊,他明明看见我们了啊?”

  “相公相公, 你有没有感觉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那些衣裳都好漂亮啊,一看就很贵。”

  “相公, 你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是谁啊, 会不会是他的婆婆啊,看起来凶巴巴的。”

  阳岑被吵得不行了,伸手抄起他的腿弯, 把人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牢牢地锢着他, 半是吓唬半是心疼地道:“嚷嚷这么久不累吗,就这么关心别人啊, 信不信我把你给扔下去。”

  “你才舍不得呢!”林翮圈揽住他的脖子, 晃荡着双脚,得意洋洋地说着, “你可心疼我了, 才不会扔下我。”

  这副骄傲的小表情简直是萌到阳岑心里去了,再次开口时连语气都是自己未曾察觉到的温柔,“是啊,舍不得,但是看你这么惦记别人, 我也不开心呢。”

  闻言, 林翮惊讶地单手捂着嘴, 问:“我提李柯你也不开心吗?可他是个小哥儿啊。”

  说完,又赶紧否认自己的话, “哦不对,他现在是郎君了,我也是郎君,为什么不能提他啊?”

  阳岑从鼻子里哼了两声,十分不开心地道:“因为他是个想要拐跑你的郎君。”

  “哦,我知道了,相公你在吃醋!”

  林翮说完这话,故意坏笑着看男人的表情,却发现他竟然是满脸的惊讶。

  “小河,你知道我在吃醋?”

  阳岑这话让林翮感到有些奇怪,尤其是那激动的表情更是让人琢磨不透。

  “我,我知道啊,相公你刚刚就是在吃醋啊,难道不是吗?”林翮虽然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看着男人的眼睛又回答了一遍。

  “小河,你,你能分清什么是吃醋?”阳岑更加激动了,抓着林翮胳膊的手用足了力气,把人家疼得不行。

  “我能分清呀,我又不是小傻子,相公你抓得我好疼呀,快放手。”

  林翮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喊着一边去扒拉那只布满青筋,血管明显突起的手,却发现双方的力量悬殊太大了,根本扒不动他的手。

  眼看着都快把人家给捏哭了,但阳岑还是没有松手,而是就势将人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是要揉进自己的胸膛里一样。

  他将头埋在林翮颈间,颤抖着声音道:“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乖宝宝。”

  林翮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也就随他去了。

  回去以后吃过晚饭,阳岑端着已经煎好的药来到后院,宝贝小狗就坐在树下歇凉。

  老远就闻见浓浓的药味以后,林翮耸了耸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相公,别人晚饭过后都是吃的小点心,不然就喝茶,我却天天喝这个。”

  阳岑也没办法,走过去将药放在石桌子上后坐在旁边,拉着人家的手捏了捏。

  “今天大夫换了一副药,你先喝了试一试,看还臭不臭。”

  说完,将药往前推了推。

  林翮不大情愿,却还是伸手去端,在刚碰到碗沿的时候就故作娇柔地尖叫了一声,然后扑进阳岑的怀里,将嫩如葱白的手指递到男人嘴边,娇声娇气道:“相公,烫着人家的手了嘛,你吹吹。”

  阳岑很受用,握住了他的手,低头给他吹着,过了一会儿再问:“好了,不痛了吧,喝药吧。”

  “哼!”林翮收回自己的手抱着,头靠在宽阔温暖的胸膛上,语调缓缓地道,“相公,药烫,你也吹吹。”

  小作精。

  阳岑在心里嘀咕着,面上带着笑容,单手端着碗乐呵呵地吹着。

  眼看着药已经变温了,林翮立马用手圈住男人的脖子,往上蹭了蹭,狐狸精一般吹着耳边风,“相公,你先帮我尝一尝,看臭不臭。”

  “不尝,”阳岑将碗拿远了些,低头看着怀里媚眼如丝的人,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心思,“你是想着能少喝一口就少喝一口,是吧?”

  林·小狐狸精·翮见自己的计谋被拆穿,他也不靠在男人身上了,直起身子坐得板正,只是脸鼓鼓的,一看就是在生气。

  “我不想喝嘛相公,喝了就不是你的香香宝宝了。”

  “你喝不喝都是我的香香宝宝,但是现在撒娇没有用了,今天你已经用过一次了,宝宝,乖乖喝药。”

  林翮回头瞥了他一眼,眼尾泛红,用控诉渣男的语气道:“你不爱我了,你今天早上还爱我的,现在就不爱了。”

  阳岑被气笑了,随手将碗放下,从后面将人给抱住,耐心地劝着:“爱你爱你,一直都爱你,但是宝宝你听我说,今天大夫说你恢复得很好,所以你之前喝的药,吃的苦都没有白受,现在咱们乖乖地接着喝药好不好,等你好起来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呢。”

  “现在不能说吗?”林翮瞬间被吊足了胃口,眼巴巴地看着男人。

  “不行,你乖乖喝药,等到你好的那一天,我一定告诉你。”阳岑拒绝了他的请求,并向他推送了一碗药。

  林翮知道没办法了,只好气鼓鼓地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没想到旁边还有个捧场鼓掌的。

  “好棒好棒,宝宝真棒,喝得干干净净的。”阳岑学着印象中家里亲戚逗小孩儿的样子,夹着嗓子夸他。

  “相公,我不是小孩儿,你不用这么哄我,”林翮放下碗一抹嘴,模样正经道,“我喝药只是想快点好起来,想知道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阳岑无奈地笑了,养个半大的孩子还真挺费力,溺爱不得凶不得,夸一夸还要遭嫌弃。

  “那行吧,不哄就不哄,回屋洗漱睡觉去,明天要早起。”

  说完,端起药碗起身就准备离开,结果发现衣袖被抓住了,只好回头问:“怎么了?”

  “明天早起去哪儿啊?”林翮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了,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早起都是为了去医馆,所以他害怕。

  阳岑见他这个样子瞬间就明白过来,赶紧弯腰拍拍他的头安慰着:“忘记跟你说了,明天不用去医

  馆了,大夫说七日后再去,我明天早起去给黄姐儿家摘梨子,你在家好好休息,我给你把饭做好再走。”

  “黄姐儿?”林翮的声音突然高了好几个度,蹭的一下站起来和男人面对面,拿出质问的语气,“去哪儿摘啊?你和谁一起啊?和黄姐儿吗?”

  “这么紧张干嘛?”阳岑抓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将人带着往回走,却不继续往下说了。

  漆黑的夜里突然传来林翮的声音:“你还没跟我说呢相公,你明天和谁一起去,在哪儿摘呢?”

  院子里已经睡着的小黑狗被惊醒,晃晃小圆脑袋四处看了看,然后又软趴趴地倒在地上继续睡着。

  阳岑被闹得不行了,困得慌,伸手拍着毫无征兆就趴到自己身上来闹腾的宝贝小狗,迷迷糊糊地道:“乖乖,快睡了,我很困。”

  林翮还想继续问呢,却看见男人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确实辛苦,那还是不要打扰他睡觉了,明天再问吧。

  从男人身上下来后,他熟练地钻进对方的怀里,将手搭在人家腰上,一条腿也搭在人家的腿上,霸道地勾着。

  第二天清早,阳岑醒了以后轻轻拿开横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谁知就这样林翮都能醒。

  “你去哪儿摘梨子呢?”

  林翮半抬着头,眼睛都还眯成一条线,迷迷瞪瞪地问。

  阳岑没忍住笑出了声,捏了捏小狗狗的脸,故意道:“不告诉你,你今天在家哪儿也不许去。”

  说完,把人压回床上给躺着。

  昨晚失眠得厉害的林翮这会儿实在是没撑住,刚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有了人。

  “相公!”他赶紧拿过床头的衣裳往身上套,急急忙忙地出去找人,看见厨房传来火光以后这才松了口气,慢悠悠地走过去,欢快地喊着,“相公,相公。”

  话音落,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人,林翮定眼一瞧,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瞪大了双眼又看了看,然后不敢相信地揉揉眼,最后还是难以置信地接受了眼前这个事实。

  “黄姐儿,怎么是你?”

  黄姐儿擦着手上的水,笑着回:“你相公帮我家摘梨子,我爹就不让我去了,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你相公叫我来陪你。”

  原来如此,林翮看着黄姐儿友好的微笑,又想起昨晚自己说的话,不禁慢慢红了脸。

  两人吃过早饭,黄姐儿收拾收拾就要去洗碗,林翮想着自己是主人,让人家煮饭就已经不好了,怎么还能让她去洗碗,于是赶紧过去抢活。

  “我自己洗吧,你辛苦了,你去歇歇。”

  林翮端着碗往灶台那边走,没想到黄姐儿也过来抢,嘴里还说着:“没事儿,我特意穿的干活的衣裳,弄脏了也没事儿,你看你穿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还是不要碰这些了。”

  “没有关系啊,我不会弄脏衣裳的。”

  说话间黄姐儿已经在往锅里加冷水了,回头看着林翮身上做工精致的衣裳,不禁打趣道:“你穿这么漂亮,是准备一会儿去园子里找你相公吗?”

  听见这话,林翮的眼睛顿时冒光,连连点头,问:“你知道我相公在哪儿吗?”

  问完以后他又觉得尴尬,人家自己的园子她当然知道在哪儿啊,不过还好黄姐儿没有介意。

  “知道是知道,不过你相公让我看着你呢,不让你跑去找他。”

  “为什么啊?”林翮顿时泄了气,但他看了看黄姐儿以后立马又打起精神来,往前走了几步,哀求道,“我相公为了挣钱太辛苦了,我不能干看着啊,一会儿中午了我想去给他送饭,求求你带我去好不好?”

  黄姐儿到底脸皮薄,禁不住林翮这么哀求,只好答应了下来。

  “诶,等等,等等。”

  见她已经准备开始洗碗了,林翮赶紧上前将人拉开,推着她走出厨房,然后将柜子里的糕点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你休息休息,我去洗碗,洗完了顺便帮我相公准备午饭。”

  说完,将糕点往黄姐儿面前推了推,“你吃这个,我相公给我买的,特别好吃。”

  黄姐儿拗不过他,只好拿起一块来尝了尝,然后点头夸赞着。

  林翮重新回到厨房,系上围腰,挽起袖子,干劲十足,不一会儿就洗完了,然后开始琢磨给阳岑带什么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