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导演看着监视器，因为这一场戏只有主角二人，片场很安静，他没有在扩音器指导。
路俞回到公司很晚，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疲惫，几分钟前接到设计总监的电话，要求今晚必须把秋季休闲女装的设计稿作出来。
他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这几天为了筹齐母亲的医药费，借遍整个亲戚朋友，零零散散加起来勉强凑齐，为了能让亲人朋友信任，每借一笔钱都写好了借款条。
秦氏集团的设计风格多元化，同时也有着独特的设计理念，一直走在亚洲时尚前端。
所以，能进秦氏集团，专业能力，肯定不错。
桌上的图稿是几天前的构思图，路俞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疲惫的眼和太阳穴 ，片刻后打起精神，拿起笔和纸，开始绘图。
“好，咔……这一条一次过。”张导在一旁喊道：“路俞不错。”
江一尘放下手中的画笔，穿上外套，起身走到摄影师跟前，礼貌地问：“我可以看看效果吗？”第一次饰演主角，多少还是有点儿紧张。
“当然可以。”摄影师播放刚拍摄的视频。
江一尘凑过去认真看了几分钟，这一段基本是神情表演，看似不需要什么演技，却需要一定的演技支撑着。
“好，下一场，秦文越拿出视频质问路俞，两位准备。”
路俞认真绘图，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秦文越，那人眼神锋芒，又带着几分难受和不可置信，手里紧攥着u盘，从镜头里看，像是能把u盘捏碎。
过了几分钟，路俞起身倒水，因为不知道身后有人，转过身看到秦文越挡在跟前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来的，怎么不出声。”
这个时期的路俞和秦文越关系已经比刚开始亲近了很多，两人之间没有疏离感。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路俞问。
秦文越那双深邃的眼眸透着一股陌生，同时也有几分冰冷。
他不做声，往前一步把u盘插入，点开里面唯一一个视频。
视频里，一道熟悉不能在熟悉的身影，将手里的文件交给对面身穿西服的男人，因为男人背对着监控，看不清长相和表情，不过单从背影也能认出这是dc集团的设计总监。
不过视频里，路俞的表情可是能看的一清二楚，面带微笑。
“这人熟悉吧。”秦文越居高临下凝视着那张长相清纯又干净的脸庞，冷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俞闻言身子微颤，这视频的画面他再熟悉不过了，昨天他与dc集团的设计总监见面，把对方给出银行支票和交易签约合同退换给对方。
因为他不会做伤害秦文越的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秦文越发现办公室里的设计稿和与维拉苏的秘密合同不见了，时间就在今天早上，时间太过于巧合。
“什么？我做什么了？”路俞没有把与dc找他这件事告诉秦文越，而现在已经拒绝对方，更没有必要告知。
谁知秦文越一把抓住路俞的衣领拉到自己跟前，冷声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公司？又为什么要利用我？”
“什么……”
“咔……”张导喊，“秦文越注意眼神，现在不是恨，是痛苦。”
瞿染闻言松开手，调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了一声抱歉。
刚刚的剧情和两年前太像了，瞿染仿佛没有走进秦文越的角色中，而只是他自己。
江一尘在那双熟悉的眼眸中同样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也隐约意识到瞿染来饰演秦文越的目的。
张导片刻后喊道：“两位，准备。”
瞿染调整一下情绪，脑子放空，尽量从两年前那件事抽离出来做，努力进入角色。
第二次同样，到后面抓住路俞衣襟那一刻，眼前又恍惚出现刻在脑海里的画面。
眼前的人是路俞，不是江一尘，不能代入剧情里，要分开，他在心里说服自己。
三次依然如此。
许云在一旁很是疑惑，瞿染演技如何，领悟角色情感如何，在整个演艺圈是有目共睹，只要是他的戏份，基本一条就过，很少走三四次，除非实在忍不住笑场。
担心道：“瞿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歇息一会儿找找感觉。”
“我没事许制片。”瞿染靠在桌边，“一会儿就好。”
晚晚跟着他这几年跑过不少剧组，什么状态都见过，唯独像刚才那种代入不了角色的状态，还从未见过。
不过什么原因，大致能猜到。
“喝点水，歇会儿。”晚晚不会直接问出原因，只好跳到客观问题上，把水杯递过去，“是不是最近太累没休息好。”
这几年瞿染的档期一直很满，除了过年，平时很少休息过，多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没事。”他接过水杯，“可能最近没休息好。”嘴里喝着水，眼角余光却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江一尘。
半响，张导喊：“好，二位准备。”
两位回到原位置，瞿染拍了拍脸颊，进入角色当中。
“你为什么要这么？为什么要背叛公司？又为什么要利用我？”秦文越的语气显得很难受，垂落在两侧的手用力攥紧。
“什么？”路俞疑惑道：“公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你装什么傻，你会不知道？”秦文越转过身，指着电脑频幕上的路俞，“这人是你吧？”
路俞的目光也看向电脑频，淡淡点了点头，“是，是我。”
“那你知道你旁边的人是谁吗？嗯？”
“是……”
“是dc集团的设计总监，你和他昨天见面了是吧，你为什么和他见面，你来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不知道我们和dc是对手吗，你给他的文件是什么？嗯？是不是我的设计稿和与维拉苏的秘密合同。”
秦文越一步步逼近，路俞下意识往后退，诧异道：“设计稿怎么会不见？怎么会……”
“你别装了……。”
视频和时间，就凭这两点，在秦文越心里，足以证明这件事就是路俞所作所为，他很痛苦，也有试图说服自己那不是路俞干的，只是恰好，可这几天路俞对他的态度和以往大不相同，难道这也是巧合吗。
种种巧合，加上视频就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我从旁人那里知道你母亲生病住院，也是从旁人那儿得知你母亲的医疗费还差很多，我说帮你垫付，你拒绝，我说从你每个月工资里扣，还是拒绝，你说你有办法，总之我的帮助你都不会接受，我以为你只是单纯不想和我扯上半点关系，原来。”
他一口气说完，顿了一下，带着几分讽刺的语气，轻笑一声，说：“原来是早就找到利益交易，这种办法不用欠人情，也不用扣工资，说不定过几天就辞职，离开公司，而这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对你路俞没有半点损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