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雨的第一天,我去清理了几个家族,但很快我发现这对我来说有点困难。

  因为那些人里不排除无辜之人,像还没有形成价值观的孩子、只是简单遵守传统的妇人。

  不杀无辜之人。我耷拉着眼皮,心想。

  所以该杀他们吗?

  偌大的宅邸里血流成河。我已经屠杀了他们的父母兄弟。倘若今日不下杀手,将来某一天他们很有可能成长成一个怀抱着报仇之心、对新生界有害的人。

  我倏地想明白,啊,这是大义。

  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更何况,我们本就是以鲜血暴力的手段开创的新生界。

  大雨落下,冲刷着地上的血迹,三线的处理人员穿着雨衣走进来,沉默地将尸体收起来。

  我看了一眼,确定宅子里没有剩余的非三线成员之后,便转向了下一个地点。

  中午回去吃饭的时候,看到硝子在吃薄荷糖,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厅里看电视,看上去悠闲又自在。

  我进去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左看右看,问:“咦,悟和杰没有回来吗?”

  硝子道:“还没,他们两个应该又是半路上跑去买东西了。”

  我觉得有点无语,“应该不会吧……”说完自己都心虚,凭这两个人的本性,我觉得很有可能啊。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外面回来了,五条悟手上拎了个袋子,走过来跟我说:“看,刚出炉的铜锣烧!”

  我:“……”

  还真去买东西吃了!

  “你还记得你在打仗吗?”我吐槽了一句,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五条悟往我边上一坐,目送浑身湿透的夏油杰冒着黑气回到宿舍洗澡,心情超好地跟我说:“打仗和我买东西吃有什么冲突?”

  他总是歪理一堆,听起来有道理的很。

  我说不过他,只好把铜锣烧从袋子里拿出来放进他手里,两个人坐在大厅里边吃边看电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都进行着这种只派出三四个人和一些三线成员的行动,一边清理对面的渣滓,一边保护着己方成员。

  在高专里,好吃好喝导致有些人不服从规矩,直接就被忧太扔了出去,正好周边蛰伏着咒术界的人,直接冲上来不听讨饶地杀了。就算有人侥幸反杀,也没办法再进入结界。

  而京都校和高层塔清理完毕之后,原先新生界的管理层就入住进去,也是从这里开始,新生界第一步取代咒术界。

  大雨仍然肆虐着日本,我们的清理也随着这场大雨清理着咒术界。一个星期之后,一二三线成员释放,分别驻守京都校和东京校,在战乱当中巩固自己的地位。

  我们的任务逐渐从「铲除所有原咒术界的人」变成「铲除咒灵和大部分原咒术界的人」,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之下,这场「革ꞏ命」变得极为轻松。

  等到三月份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清理第三批,就是那批和国家有关系的。

  这一批的清理只能用家族内部的夺权来办。因为五条家和禅院家的资源倾注,所以夺权时还算顺利。

  和第三批同时开始的还有与普通人社会有关的第四批,两批的手法差不多,都是资源倾注加垄断资本,再加上一点小小的来自豪门的心计,也就差不多了。

  只不过御门疆我一直没有找到,同时心里的恐慌却越来越甚。

  四月十五的时候,我从冲绳返回,一如既往地去找硝子,然而找遍了整个学校都没有找到。

  情绪地图上也没有她。

  我打电话给歌姬,问硝子有没有去找她,她说没有。问那个一年级,一年级也说从下午开始就没有见到硝子。

  硝子平常待在医疗室里又不出来,没道理会突然不见。

  我在审问之后确定了所有人最后一次见到硝子的时间。在中午午餐的时候,还有人见到硝子。然而在一年级返回医疗室的时候,硝子就不在医疗室里了。

  高专里没有监控器,但是有夏油杰的咒灵,我打电话过去问他的咒灵有没有看到硝子去了什么地方,他过了一会儿说没有,又问我怎么了。

  我说硝子失踪了。

  二十分钟后,他和五条悟一起返回高专,第二次搜查也没找到硝子。

  我心里琢磨,夏油杰放在学校里的咒灵都是在一些死角,专门用来监控死角的,也就是说那个人带走硝子的人并没有在死角处作案。

  他应该是一个熟知硝子的时间,而且对学校安保熟悉的人。

  也就是在高专的人。

  头号怀疑对象是那个和硝子一起的一年级。但她什么也不知道,逼急了还会哭,心理素质很差劲,应该不是她。

  随后我去问学生当中有没有看见奇怪的人,几个人都摇了摇头。而我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慌乱和幸灾乐祸。

  顺着这道情绪寻找来源,我就找到了花谷。

  我把她带进教室,让她坐下,随后问:“花谷,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人?”

  她眨着眼睛摇头,“没有……”

  “好吧……”我说,“中午你吃了什么?”

  她愣了一下,随后回想了一会儿,道:“嗯……厚蛋烧和三文鱼。”

  我又问:“你觉得硝子怎么样?”

  她道:“硝子医生很温柔啊,也很漂亮。”

  我又问她:“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明显有点错愕,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嗯,老师很强大,也很温柔。”

  我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又道:“花谷,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她始终带着点警惕性地看着我:“什么游戏?”

  我说:“快问快答。”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冲我笑了一下:“当然可以,老师,开始吧。”

  我点点头。

  “五条悟还是夏油杰?”

  她愣了一秒钟,然后说:“夏油杰……”

  我记下她的反应,摇头道:“说了快问快答,不要有思考的时间。”

  “苹果还是梨?”

  “苹果……”

  “香蕉还是榴莲?”

  “香蕉……”

  “三文鱼还是鳕鱼?”

  “三文鱼……”

  “塑料瓶还是玻璃瓶?”

  “玻璃瓶……”

  “五条悟还是夏油杰?”

  “五条……”

  她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我冲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太担心。

  毕竟我也知道这个人虽然性格差了点但是哪哪都好,很多人喜欢的。

  “喜欢狐狸?”

  “是……”

  “喜欢榴莲。”

  “不是……”

  “游戏?”

  “不是……”

  “苹果……”

  “是……”

  “香水……”

  “是……”

  “理论课……”

  “是……”

  “体术课……”

  “不是……”

  “你做的……”

  “是——不是。”

  她比刚才还惊慌,重复了一遍:“不是我……”

  我问她:“花谷,你知道我的术式是什么吗?”

  她抿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的同情心不在这种人身上,便没什么表情地道:“能够敏锐地感知到他人的情绪。”

  “告诉我,你在慌什么?”

  她白着脸,笑了笑,道:“任何人突然被怀疑这种事情都会慌乱的吧。因为并不是自己做的,却被别人这样冤枉。”

  “所以你带走硝子的道具是什么?”我充耳不闻,思考着,而后迅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狱门疆?”

  “你和咒灵有勾结?让我猜猜,是那个「我」,还是缝合线咒灵真人?”

  她并不说话。我冷哼了一声。

  “既然不愿意说的话,那就在天台上去说吧。”

  再好脾气的人触及到底线也会发怒的,我也总觉得咒术师的发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理智上觉得这个人尚有用处。

  我把她吊在天台上,摇摇欲坠的那种吊,还放了个喇叭在边上喊,内容当然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基本可以猜到她的手法,她应该是控制了硝子自己出现在某间教室或者趁硝子一个人在医务室的时候打开了狱门疆。

  因为我后来排查情绪屏障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代表硝子的情绪出去过。

  五条悟和夏油杰派人和咒灵在学校里搜了一遍,我也搜了她的身,却没有发现御门疆。

  再加上她曾经出去过,我猜她应该是把狱门疆交给了别人。也许是咒灵,也许是咒术界的人。

  硝子的战斗力并不强,进入狱门疆后出不来,时间久了说不定她还会被狱门疆同化,我越是担心,就越是焦躁,为了缓解情绪,只好在硝子的医务室里东翻西找。

  十六号中午的时候,我把花谷从天台上放了下来,扔进审讯室审讯。在这一方面我并没有夸大其词,威胁别人和利诱别人我比在场的各位都溜,大概是因为我对情绪比较敏感。

  我告诉她,现在大家都已经认定了你就是凶手,藏着掖着有什么用。现在时间还早,硝子的失踪还处于初期阶段,我们的情绪尚且能控制。

  等到后期,越找不到硝子,我们越失控,缓解情绪的办法只有折磨你。

  而且我们也知道你不能死。所以到时候会叫医疗师坐在你边上吊着你的命。

  “你知道中国古代的极刑吗?我推荐凌迟,就是这样把你的肉一小片一小片地从身上切下来,切下来的肉不至于让你死亡。

  但是那种痛苦足以让你以头撞地当场寻思。还有铁烙,在身上「滋滋滋」冒响,整块肉都被烧焦。还有在火柱上赤着脚跳舞啦,把你的皮肤一整块剥下来啦。

  最温柔的就是用一滴水滴在你的额头上,滴上个一年半载,你的头骨就会软化。你自己会疯掉。”

  “当然,我这个人比较善良,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比较适合水牢。水牢知道吧,把你放在里面一天,皮肤就会起皱,多放几天,皮肤就会腐烂,会引来苍蝇,绕着你的头飞。到时候除了你的脑袋,身体所有部分都会变成腐肉。但是你还不会死哦。”

  她的脸色的苍白,我笑了笑,温和地说:“不过你现在直接告诉我们你把狱门疆交给了谁,我还能等硝子回来再处置你。这个方法能让你多活几天,死的时候也干脆利落一点。而且说不定到那时候我就改变主意了,不想让你死了。”

  “你好好想一想吧。是拖到最后不肯开口,于是我们极刑上阵,最后找到硝子再让她来对付你发气。还是现在就开口说话,为自己争取一个不用死也不用受尽侮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