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川有点急性子，明明说的是三点多，贺欢和易家淼准备比约定时间提前一点到就好了，但是还没到三点，纪川就已经急切地各自发信息问他们什么时候到了。
贺欢和易家淼正站在小区门口打车。
“有司机接单了。”易家淼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司机位置，“过两条街就到了，五分钟。”
“行。”
贺欢发信息跟纪川说了一下，他和易家淼一起打车过来，很快就到。
“到那里去等吧。”易家淼拉了拉贺欢，“太热了，蹭个空调。”
他说的是旁边的一个药房。
药房的玻璃门是关着的，这个天气里面肯定开了空调。
他才刚洗完澡就出来了，身上正是干爽舒服的，他不太想这么快出又一身的汗。
贺欢探头看了眼，“不买东西进去蹭空调，这样可以吗？”
“脸皮这么薄。”易家淼笑笑。
他倒是好意思进去逛两圈待一会儿，蹭着空调等车。他就住这附近的，平时买药都到这里来，和店里几个阿姨叔叔就算不认识也脸熟了。更何况就算不认识，他们也不至于因为易家淼进来蹭会儿空调就把他赶走。
贺欢抬头看了眼挂在蓝天白云正中间的太阳，“……还是进去吧。”
易家淼走在前头，刚推门进去里面坐着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药师阿姨就看着他们俩问：“你好，想买点什么？”
不得不说易家淼到药房来的这提议还真不错，贺欢感觉一进来接触到这个让体表感觉舒适的温度之后，似乎连毛孔都打开了在吸收着这来之不易的凉意。
买什么？
贺欢看着易家淼，指望着他来回答。
易家淼看了眼贺欢，又环视了一眼店里的药架，对着那阿姨说：“润喉糖和……止咳糖浆什么的？”
“噢，这边。”阿姨站起来领着他们俩往店里面走。
阿姨走在最前头，贺欢则跟在易家淼的身后，然后他就发现他们俩这是往人家店里的立式空调底下走。
易家淼来过几次也没仔细观察空调的位置，他刚才那一眼就是在找店内的空调的确切位置。不仅如此，他又顺便留意了一下那附近摆放的药品。陈列架顶上写着的标牌是“呼吸系统用药”。
阿姨带他们过去，果然正好停在空调前。
空调出风口的风叶是平的，他们一走到这儿，空调吹到皮肤上的凉风特别明显。
“这些是喉糖，这里是止咳的药。”阿姨手比划了一下，在放置着药的货架前大致圈了个范围，“你们看看挑哪个？”
易家淼拿着手机看了看，司机停在了拐弯的路口，应该是正在等红绿灯。
“谢谢，我们自己挑吧。”
阿姨乐得清闲，又回到刚才那儿坐着了。
易家淼随手拿起一盒止咳冲剂，还非常熟练的把盒子转到另一面去看药品的适应症和服用量。
“你真选上了吗？”贺欢看他那样子太专注了，问，“你喉咙不舒服吗？”
“没有，随便看看。”易家淼放了回去。
两个人磨磨蹭蹭地在那边佯装挑选了一下，易家淼看着司机的实时位置马上要到这附近，就一把拿起了一盒他喉咙不舒服的时候常买的润喉糖。
“买这个就好了，司机马上到了，我们去结账。”
“哦、哦！”贺欢正蹲着看最低下那个货架上的川贝散，易家淼这么说了，他就把手上的药盒放回去站了起来。
他有点蹲久了，猛地一站，有点眼冒金星。
“哎！”易家淼迅速伸手扶了他一把，“蹲久了别一下就站起来，等下要栽地上了。”易家淼提醒道。
“……嗯。”贺欢也没料到自己这么虚，连站起来都能差点摔了，有点尴尬。
“走吧。”易家淼在手中抛了下那盒润喉糖，去前台结了账。
“黑色丰田，车牌336……”易家淼说，手上正抠着刚刚买的那盒润喉糖的盒子，眼睛不太顾得上留意着路过的每一辆车。
“就那个。”贺欢指了指。
他看着那辆车在他们面前过去了，停在了小区门口。
“哟，这么快！”易家淼抬头看了一眼，走路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他手机正好响了，是司机打电话过来了。
易家淼接了电话。
“喂你好，车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喂你好。”易家淼回答说，“我看到你的车了，我还有两步就到。”
电话刚一挂，易家淼就拉开了那辆车后面的车门，“你先上吧。”
司机说：“尾号4446，去南河路的是吧？”
贺欢听见这手机尾号，还腹诽着怎么用的是连着三个4的号码，也是挺特别。
贺欢那个号码是他妈几年前帮他弄手机号的时候选的，可能做生意比较讲究意头，他妈妈帮他选的手机号是一个4也没有。据说当时她本来是想要选一个三个8连着的号码，但是靓号要加钱，老妈马上放弃了原来的想法。
易家淼紧跟着贺欢上车，正好也听见了司机的话，“对。”
他关上车门坐在贺欢旁边，系上了安全带。
贺欢刚一上车的时候就闻到了车上有股车载香水的味道，易家淼一关车门，开着空调的车里混杂着香水味和车味的那味道更难闻了。
贺欢有点晕车，这个味道的难受程度在他的排行榜里基本上能排到第二。
第一的话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个皮革味就差不多了。
贺欢闭着鼻子只用嘴呼吸。他扭头看着窗外，他们这儿去南河路的车程也就不到十分钟，尚在他忍受的范围内。
易家淼还在抠他那盒润喉糖的包装，终于是把糖开开了，拿了两颗包在锡纸里的小圆糖果出来，塞了一颗到贺欢手里。
贺欢本来没想拿，不过这种凉凉的喉糖应该可以压一压那个想吐的感觉。
他准备打开直接含嘴里。
易家淼突然叫了叫他，“哎，贺欢，你手臂这儿红了都没消啊？”
贺欢的手臂刚刚被他没控制住力道地拉了一下的位置，居然红了。
容易被晒红就算了，被抓一下也会红？
贺欢把糖塞到了嘴里，又把糖纸卷了卷放进了裤子口袋。他拧着手看向被易家淼抓了一下的右上臂的位置。
略长的衣袖挡住了一半，但露出来的那一块的确是红了还没消下去。
“那怪谁？”贺欢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刚刚他也就是没有说而已，易家淼拉他的那一把用的力，他感觉都能把他的手抓青了。
“不好意思……”易家淼往后一靠，感叹：“你的皮肤也太嫩了吧。”
“嫩个屁。”贺欢伸手按了一下红的位置，有点轻微的淤痛感，这片红消下去之后估计真的得青一块。不过要不是易家淼这么拉了一下，他要是栽倒在地上，青的估计就是头了。
贺欢没太在意，理了理袖口，“你拉我那一把的力气，我感觉都能把我手按骨折了。”
“这么夸张吗？”易家淼没什么基本概念，毕竟他也不可能在自己摔倒的时候给自己拉一把。
贺欢看他一眼，“你就想我一个一百二十斤的人，这全部重量都依靠你提着我的手臂的支点才没摔。”
易家淼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没想到我力气这么大。”
贺欢用舌头把贴在他左边口腔里的那颗凉丝丝的枇杷味的糖挑回到舌面上，含着好像的确是好受些。
刚安静一会儿，贺欢的手机又开始叮叮咚咚地响信息。
贺欢怕低头看手机看着看着直接吐出来，于是也没管手机里面的信息。
“纪川催了？”易家淼问。
“不知道，没看。”
“嗯？”手机叮叮咚咚的，贺欢也是真能忍。
“晕车，不看。”贺欢走的就是极简回答风。
信息刚一进来，贺欢就按一下熄屏，重复几次后手机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他这边手机刚安静了一小会儿，易家淼那边又开始响了。
“哦，就是纪川开始催了。”易家淼看了看，“他还问我你怎么不回他信息。”
“我回个屁，你让他等着吧。”贺欢没好气地说，脸还是朝着窗外。
易家淼没忍住笑了笑，看来晕车同时还必须得坐车的这事儿还真的挺让贺欢烦躁的。
司机不能把车开进南河路里头步行街的位置，贺欢和易家淼下车之后还走几步才能到纪川发的定位那儿。
嘴里还留着已经吃完了的糖的味道，贺欢呼吸到车外的空气的那一刻才感觉被那几分钟车程熏出来的迷糊褪去了。
“那个车太臭了。”贺欢回头看了一眼，司机在马路前面的转盘那儿转了个弯离开了。
“是有点，”易家淼观察着他的脸色，“要不要先站旁边缓一缓？”
“没事，走吧。”贺欢深呼吸一口气。他没假客气，坐车的时间也不长，坐在车上的时候的确是不舒服，但是他晕车主要是晕颠簸和晕味道，县城都是平整的大马路，说不上多颠簸，就那车太臭了，他一下车闻不到那味道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嗯。”易家淼也没着急，看了看手机上纪川发的地址。
“店名叫‘异象’，留意一下看看……好像在楼上的？”易家淼说，“我不怎么到这边来。”
“我也是。”贺欢说。
这里离纪川家稍微近点，他们不怎么来，他们家附近就有类似南河路这样的步行街。就他们家外边就有个小广场，广场旁边就是一条商业街，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必要特地跑到这儿来逛。
贺欢和易家淼慢慢往步行街里走着，还时不时抬头看看商铺的招牌。
“我刚刚快到的时候给纪川打了个信息，”易家淼说，“他说下来接我们，注意看看有没有看见他。”
“好。”贺欢边走边注意路边。
“那个是纪川吗？”易家淼眼尖，刚走没多远就见着纪川背对着他们，正冲着步行街另一半的入口等着。
贺欢往他指着的方向看，“是他。”
“他以为我们从那边儿过去吗？”贺欢说。
“估计是。”易家淼啧啧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