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 秦阮敛去神色里透出的急切。
“姜先生。”他慢步上前，唇角微微勾出一点笑意，站在这里仿佛是件理所应当的事。
姜承听到声音下意识朝他看去, 随即皱眉, “你是……”
秦阮舒展眉目, 看向他很是自然，“我是陆总身边的助理, 姓秦, 正好看到姜先生过来，就来……”
陆氏对姜家是有明显的禁令的。
随着他的话音未尽，姜承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他们姜家现在不说见不到陆堇唐的人, 就连个电话也打不到陆堇唐身边！
上次进去还是侥幸, 而现在仅是看到他过来就已经让人在这儿等着他了！
秦阮等他脑补完, 俊秀的眉眼掩去对姜家的冷意，声音依旧温和道：“不知姜先生过来有什么事, 总裁这会儿正忙, 估计是没什么时间会客的。”
他的这些话下来, 在姜承听来全是托词。
“我来送东西！”姜承脾气一下就坏了起来，“怎么, 陆大总裁点名要的，现在连见个面都不见吗？！”
“总裁确实没时间。”套话过后, 在姜承又要发脾气时, 秦阮吐出一句, “不过,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可以代为转达。”
姜承完全没耐心地翻了个白眼, “那你就告诉他，他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看来的确是硬盘，秦阮微微眯了下眼，再睁开时如扇的睫毛落下一点，似乎因为某些事在为难，等姜承要磨牙时，他才不得不好脾气地安抚了一句，“姜先生若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代为转交。”
说着又有疑虑似地看向姜承，好像对他手中的东西满是怀疑，“不过，总裁见到东西后，如果没有改变想法……”
姜承冷笑一声，对秦阮表现出的怀疑一下就执拗起来，他随手把拿着的东西扔过去，“呵，你把东西交给他就知道见不见我了！”
秦阮屏息接过抛来的袋子，在真正拿到手中的那一刻，他手上都起了一层薄汗。
不过，秦阮依旧维持着之前的神色道：“那姜先生在这里稍等，我去将东西交给陆总。”
“哼。”姜承连眼神都懒得理会这个助理了，他上车随手摔上了车门。
秦阮握紧袋子，在停车场转身的一刹那，他不知道在楼上同样有个人在看着这里。
陆堇唐想着刚才郑昊找到他时没有看见秦阮的神情，还有那句。
“总裁，刚才我和秦助理撒了个谎……，所以过来和您解释一下。”
在说到没在总裁室的方向看到秦阮时，郑昊还有些迟疑。
“不过……，秦助理看样子好像并没有当真。”
陆堇唐站在会议室中，看着楼下停车场的那辆熟悉的黄色跑车，还有那个即使再远也能认出身形的人影。
他的脸色有一种出不出来的阴暗。
直到秦阮走近楼体后，陆堇唐也垂眸收回了目光，一片冷然中，他对静静伫立在身后的郑昊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
郑昊怔了一下，他的信息基本都会报备给王秘书，现在总裁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让他不要告诉王秘书。
郑昊皱了下眉，他能看出总裁对秦阮的不同寻常，但是作为助理，有些事务上又必须排除一些私人情感。
王秘书一直以来于他都是个很好的教导者，他也认同王秘书在得知总裁对于秦阮的某种倾向，和秦阮单面排斥后的隔离行为。
但现在，秦阮明显有些不对劲，如果要瞒着王秘书，他不确定这种行为是不是正确的。
不过在陆堇唐愈渐冰冷的神色中郑昊打了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
是他想错了，无论如何，陆总的命令都是第一位的。
他赶忙承诺道：“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事。”
而进入陆氏大楼的秦阮，拿着袋子一路回了工位，在即将到达座位的时候，郑昊过来和他说陆总在找他的事，还提了一句，刚才没看到他，还以为他忘记了。
秦阮神色如常，“刚才有点事正好出去，我这就过去。”
等郑昊离开后，秦阮打开柜子，在工位和立柜的暗影处，他拿出了上周末准备好的一个经过物理损毁的硬盘，瞬间替换掉了袋子里相同型号的硬盘。
在关上柜门的那一刻，秦阮握着袋子，终于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咚咚——
“陆总找我什么事。”
面对陆堇唐，秦阮永远是直入主题的样子。
陆堇唐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你刚刚出去了？”
秦阮在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的时候就有所准备，因此他看着陆堇唐的神色丝毫没有慌乱，只是淡淡道：“出去接个人。”
陆堇唐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是吗，什么人。”
他目光落在秦阮身上，好像这只是他的随口一问。
秦阮神色从容答道：“是上次陆总在医院出来后遇到的那个姜家人。”
陆堇唐想到那次车里的不愉快，陡然问道：“你和姜家的人有联系。”
他话里的陈述多过疑问，就在他以为秦阮要分辨一二的时候，就听秦阮直言不讳道。
“对，我认识姜晚。”他睁眼对视上陆堇唐的目光，丝毫没有反驳。
而听到这个名字，陆堇唐的脸色霎时像覆了层冰，他很想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这些转移到秦阮的身上，但是这个名字就仿佛他心里那次噩梦般糟糕经历的开关，一时再也难以抑制。
他咬牙看向秦阮：“所以你上次才要为姜家说话，对吗！”
“没错。”秦阮一口应承，他要为自己和姜承的接触找个理由，而这就是最好的逻辑链路。
梁成，姜晚，再到今天的碰面，他直视着陆堇唐吃人的目光，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难忍。
但此时，就差一步。
他垂眸收回思绪，压下心里的不明情绪，抬起手，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了桌上，“姜家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东西无法修复，姜家便将硬盘送了过来，现在对方应该还等在外面。”
陆堇唐神色晦暗，眼中随着秦阮的话语落下逐渐多了几分阴霾。
他掀唇道：“我应该说多谢吗？”
秦阮不顾陆堇唐越来越黑的脸色，轻声撩开眼皮后回了一句，“不客气。”
说完这话，陆堇唐手边的杯子也随之落地。
即使只是落在桌边，但滚动后渐渐靠近秦阮时，室内依旧沉默了好久。
秦阮的脚步声响起，距离他越来越远，关门声响起后陆堇唐抿唇，独自一人走向窗边，看着那辆黄色跑车待了许久后驶离，心神才像恢复了一样，叫来郑昊，将硬盘送去IT工程部进行修复。
门外，心不在焉的秦阮刚回到座位就被行政人员通知了到大会议室集合。
下午的间隙，几乎所有人都集合到了装扮一新的会议室内。
漂亮的气球，悬挂的纸质条幅，还有音响里播放的生日歌，月底最后一天的生日会正好是这个时候。
秦阮和另外两个在十二月过生日的同事被安排在了最前面，夸张的生日帽和人手一束的鲜花在初冬的季节多了一点夏日的温暖，而桌上的蛋糕也散发着迷人的甜香
。
流程一般的生日会，秦阮无知无觉地走完，直到有人把一个小盒子放到他手上时，秦阮才稍微回过神来。
到分蛋糕的时候，行政人员特意将中间的蛋糕切下一块给他，热闹的生日歌里，秦阮下意识尝了一口，不是很甜，但还是稍微缓解了他的心情。
他应该松一口气的，不是吗。
在其他两人被起哄着拆礼物的时候，秦阮也在赵晴和熟悉的人里拿出了那个盒子。
巴掌大小，不是很沉，上面扎了细棕色丝带，秦阮没什么犹疑的抽开带子，在其他人的好奇心里打开了盖子。
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一摞东西。
“这是什么。”有人看不清楚，只是怎么也不像是礼物的样子。
秦阮没什么所觉，但还是在其他人的提议下拿了出来。
就这样东西滑落在桌子上，一叠卡片就这样散了开来。
众人围过来看着这些奇怪的卡片。
“缘顺祥？”
“威斯汀？食为仙？这都什么，全是卡片吗？”
在听到第一个名字的时候秦阮就愣住了，缘顺祥是传统糕点店，食为仙是他上次忍不住下单的私房菜，就连威斯汀也是在陆堇唐订餐名单上的名字。
“咦，怎么还有张银行卡，这是混错了吧！”
秦阮想到什么，神色涩然地捡起落在桌上的卡片，收进手中的时候，他目光有些难以言喻的低沉。
陆堇唐……
“这些好像是会员卡啊……”有人看出一些门道。
这么一说，其他人拿出两个搜了搜，“我去，这是琼市顶级餐厅的入门卡啊，就是不知道会员等级怎么样。”
在有识货的看见一张尊享蓝钻后，差点没蹦起来，“威斯汀蓝钻！这是买都买不到的，有这一张就能直接进威斯汀最顶级的包厢了吧？！秦阮你哪里来的啊！”
“还哪里来的，生日礼盒拆出来的呗。”从头到尾看着秦阮拆开生日礼盒的人说道。
“不是，现在行政都这样的吗！”那人刚也看了其他两人的礼物，也就是中规中矩，秦阮这个明显不是一个路数啊！
这一打会员卡，只一张就价值不菲，不说要进顶级包厢，就是白吃白喝估计也是使得的。
而且，“这还附赠一张银行卡，难道连消费也一起解决了，不是吧……”
在各种震惊中，赵晴早已发现秦阮有些不对，在听到刚才说的他看着这些卡片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开心啊，“秦阮，你没事吧？”
秦阮默然抬头，神情孤冷，“抱歉，这些卡片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