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玩哪一出?抬价也不是这也抬的吧?”
“老鸨, 老鸨呢?秋月姑娘是花魁没有错,但价格也不至于高到一千两啊!你这是逗我们玩吗?”
“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从一千两往上加?老鸨你也太贪心了吧!”
剑舞姑娘跳出来报价以后, 那些最多只能拿出七八百两银子的人不乐意了。
如果没有这个剑舞姑娘跳出来搅局的话,自己说不定就是今天晚上可以得到秋月姑娘的人了。
“一千一百两。”又一道女声传来,不过这次不是台上的剑舞姑娘, 而是台下穿着红衣的殷红莲。
景珂下意识看了过去,发现殷红莲的身边还另外站着一个眼熟的人,那就是武林盟的叶问心。
这两人怎么会在这里?在自己说出了那套皇帝不行就杀皇帝的理论后,她们短时间内应该不怎么想和她产生关系的吧?
小小的疑问在景珂的脑袋中一闪而过, 不过她很快就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剑舞姑娘上。
剑舞姑娘在听到殷红莲的报价后, 脸上一变,但还是应着头皮往上加。
“一千三百六十七两。”剑舞姑娘说道。
从她有零有整的报价来看,这应该是她身上全部的银两了, 但凡有人再往上加一两银子,剑舞姑娘估计就无能为力了。
景珂可以看出来的情况, 殷红莲自然可以看出来,她本就是来搅局的,即便剑舞姑娘愤恨地看着她,殷红莲还是不紧不慢地给出了报价。
“一千三百六十八两。”殷红莲说道,不多不少就往上加了一两银子。
嗯哼,这是摆明了要欺负这位剑舞姑娘呢?景珂眉梢微挑。
思考了一息的时间后,景珂敲了敲雅间的窗户, 第一次给出了报价, “一千三百六十九两。”
景珂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面貌, 更加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
所以在她报出价格后,殷红莲和叶问心还有那位剑舞姑娘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认出是景珂后, 殷红莲和叶问心的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她们今天晚上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冲着景珂来的。
殷红莲的欲言又止地看着景珂,想到对方惊世骇俗的言论后,默默把想要报价的想法给压了回去。
连皇帝都想砍的人,自己还是不要去招惹的比较好。不然就凭借着不知道有多远的亲戚关系,她能不能得到对方的优待还不好说呢。
之前的一千两报价就已经让绝大部分人望洋兴叹了,如今剑舞姑娘给不出更多的银子,殷红莲也不想和景珂这尊大佛对着干。那么这位秋月姑娘的第一个接客的晚上,自然就落到了景珂的手里。
见到老鸨满面春风朝着自己走过来后,景珂很快从怀里掏出了十四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多谢客官,秋月姑娘今天晚上是您一个人的了。”老鸨清点了一下银票的数量,脸上的褶皱都因此多了一道,“您现在就可以去秋月姑娘的房间了,她已经准备好了。”
“一千三百六十九两,这是我的出价。雅间五两银子,你需要找还给我二十六两银子。”没打算花冤枉钱的景珂说道。
二十六两银子又不是什么小钱,如果是买上品布料的话,都足够自己给小徒弟做一件外袍了呢!
老鸨听到后愣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缺,“好的,客官稍等。”
顺利拿到属于自己的二十六两银子后,景珂才跟在老鸨的身后,来到了三楼属于秋月姑娘的房间外。
察觉到房间里面不止有一个呼吸声后,景珂的脚步一顿,三言两语把老鸨打发走以后,很是懂礼貌地敲了敲房间门。
“秋月姑娘,我方便现在拍进来吗?”景珂站在门外问道。
“方便,门没锁,客官请进。”秋月姑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景珂伸手推开门,以极快的速度扫视了一圈房间内的布局。
嗯哼,那位剑舞姑娘是躲起来了吗?该不会想要在自己进去以后,暗搓搓偷袭自己吧?
景珂眉梢微挑,推开门走进来后,顺后就把门给关上了。
见到景珂关门的动作后,秋月姑娘呼吸明显变了。和有了内力的剑舞姑娘不一样,秋月姑娘她是一个普通人,那种扎马步撑不过一刻钟的普通人。
“压轴表演的那位姑娘,我不想去房梁上找你,请问你可以自己下来吗?”景珂很有礼貌地说道。
虽然景珂带着佩剑,但她这次来是打算请教琴技的,而不是来打打杀杀的。
剑舞姑娘似乎有些惊讶自己被发现了,短暂的沉默后,她从房梁跳了下来,警惕地看着景珂。
“我记得你之前的出价时一千三百六十七两对吧?”景珂直接问道。
剑舞姑娘犹豫着点头,那不仅仅是她的全部身家,还有秋月的全部身家,她们加在一起就只有那么多钱了。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只需要秋月姑娘半个时辰的时间,剩余的时间我以一千……一千三百两的价格卖给你如何?”景珂态度很好地问道。
原来景珂是打算要价一千三百六十七两的,但看到这两个姑娘有点可怜后,很是好心地留给了她们六十七两银子。
“你、你要和我交易?”剑舞姑娘听到后愣了一下,“你要用半个时辰做什么?”
“探讨一下琴技。”景珂说道,“如果你担心的话,你可以留在这里,我不介意多一个人。”
听到自己可以留下后,剑舞姑娘的戒备心才变小了一点,先是掏出了十张一百两的银票,然后零零碎碎又凑出了三百两银子来。
景珂认真地清点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把银票一卷塞进了怀里。
“秋月姑娘,我可以对着曲谱演奏出音乐来,但我弹奏出来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这是为什么?”景珂很是虚心地请教。
秋月愣了一下,“那个,阁下可以演奏一曲让奴家听一听吗?”
“好,不过我没有带琴过来。”景珂点头应下。
“小五,帮我帮琴取过来。”秋月姑娘吩咐道。
被称为小五的剑舞姑娘犹豫着起身,很快就把放在柜子里的檀木琴取了出来。
景珂也没有墨迹,回忆了一下秋月姑娘在台上演奏的曲谱后,近乎一模一样的复刻了一遍。
最开始的时候,秋月还很认真地在倾听,但在乐曲过了三分之一后,她就忍不住皱眉,一直维持到一曲作罢。
“阁下是跟着何人学的琴艺?”秋月姑娘委婉地问道,“那位老师难道没有提醒过阁下吗?”
“我是自学的,对着曲谱弹就是了。”景珂说道。
秋月姑娘脸上露出了一抹思考,“阁下如果想要弹奏出有情感的乐曲,那就需要多角度的了解作曲者的初心,并且在演奏的时候,先让自己代入进去……”
秋月姑娘站在极为专业的角度给出了回答,景珂的琴确实弹得没有问题,但她作为演奏者如果代入不了曲谱内故事主人公的话,她就只是在按照一定的规律拨动琴弦而已,并不是在演奏某个曲目。
而当下的曲谱,通常都是一个故事的浓缩,是需要充沛的情绪去演绎的。
“是吗?”景珂可以理解对方的意思,但她好像代入不进去。
“秋月姑娘在演奏的时候,心里想着谁呢?想着喜欢的人吗?”景珂问道。
“啊?这……”秋月姑娘被问懵了,下意识看向了那位小五。
小五也愣了一下,发现秋月在看自己后,脸一下就红了,握着拳一声不吭的。
“如果我没有喜欢的人,是不是就演奏不出来其中的感情了呢?”景珂继续问道。
“嗯……这个,阁下不一定要有喜欢的人才可以表达感情,阁下可以设想一下,你如果有喜欢的人,她会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你在见到她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感情……”
秋月姑娘断断续续地解释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也原来越红了。
景珂认真思考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琴好像也要变得和诗词一样,变成自己不能理解的一部分了呢。
“多谢秋月姑娘解答,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得到问题的答案后,景珂也没有多待,立刻起身离开。
景珂的速度真的很快,快到秋月和小五都来不及说出第二句话,就看到了房门被重新给关上了。
“秋月,这位、这位阁下,对琴艺的追求,好纯粹啊……”小五干巴巴地说道,今天晚上的发展她是一点都没有猜到。
不管是被曾经的罪过的殷红莲为难,还是遇见这位出高价只为了问问题的神秘阁下,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是,但是……”秋月欲言又止。
那位阁下在追求琴艺的同时,好像也很会做生意来着,并没有花掉太多的冤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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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姑娘和那位小五是怎么一回事,景珂并没有在意。
但在她从三楼走到一楼的时候,看到了在门口站着当门神的殷红莲和叶问心。
“你们在等我?”景珂问道。
看到景珂衣冠整齐地出来后,殷红莲终于吐出了一口气,“嗯,换个地方聊一聊?”
景珂没有拒绝,直接把两人给带回骆府了。
“所以,那个小五和你认识,她曾经是你选中的人才,但她去了一趟中原武林后,就失去音讯了?”景珂简单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总结一下就是,被魔教教养出来的小五太过正直和有底线了一点,半死不活被秋月姑娘收留了以后,就变成对方忠诚的护卫了。抛弃了所谓的魔教,一门心思跟着秋月姑娘了。
“是,教主其实挺看好她的,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把她带回去。”殷红莲说道,对着景珂耸了耸肩,“我原本是打算用秋月姑娘来拿捏她的,但最后出了一点意外。”
“哦,那叶堂主呢,请问你为什么也在这里?”景珂看向了叶问心。
“盟主的意思,要我注意魔教的动静。”叶问心言简意赅,“所以我跟在了左护法的身边。”
景珂眉梢微挑,读懂了叶问心的潜台词,“你们那么畏惧朝廷吗?竟然愿意摒弃前嫌握手言和。”
“形势所迫罢了。”叶问心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你们在做的事情我无意干涉,但我不想我平静的生活被打扰。”景珂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态度,“皇帝我可以解决掉,其他给我带来麻烦的人,我也可以一样把他们解决掉。”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吧?
殷红莲和叶问心相互对视,随后又一起移开了视线。
“我明白,我只是为了小五而来。”殷红莲表态。
“我只是跟着左护法,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而已。”叶问心跟着说道。
“好,那就恕不远送。”搞清楚两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后,景珂就利落地赶人了。
殷红莲看了一眼天色,“景珂,现在外面已经是宵禁时间了,我们暂时不想和朝廷对着干呢。”
“你想要留宿?”景珂反问。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收留我一个晚上,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对吧?”殷红莲对着景珂挤了挤眼睛,试图拉进关系。
“可以,府上应该有空房间。一个晚上……每人给我三十七两银子就行了。”景珂说道。
这样的话,两个人留宿的银两,正好可以补上自己今天晚上的花销。
“没问题!”几十两银子而已,殷红莲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打扰了。”叶问心不是缺钱的人,很快也同意了这样的报价。
就这样,骆府在晚上多了两位客人,她们被景珂安排在了另一个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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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不睡?”收完钱回来的景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小徒弟。
“师父,你今天去凤鸣楼了?”骆月竹问道。
她的内力不弱,在景珂等人没有控制声音的情况下,骆月竹是可以听到前厅中几人对话的。
“嗯,我去找花魁请教了几个问题。”景珂点头,抬手摸了摸小徒弟脑袋,“怎么了,你也对凤鸣楼有兴趣吗?”
骆月竹想要摇头,但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了自家师父。
“师父,女子也可以去凤鸣楼吗?”骆月竹问道。
景珂点头,“当然,听曲享乐,只要有钱就足够了,无论男女都可以,世上又没有规定女子不能喜欢女子。”
“不过你要是想去的的话,记得告诉师父我一声,我和你一起去。”景珂说道。
十五岁的小徒弟还是太小了一点,一个人去的话,说不定会被骗了呢。
此刻的骆月竹已经顾不上理会自家师父说什么了,满脑子都是自家师父前一句话。
世上没有规定女子不能喜欢女子的话。
那世上有没有规定,徒弟不能喜欢师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