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保姆说他昨天清早出门后就没有回来过。
也就是说盛亦淮昨天晚上是留在G市的, 早上也没有回来过,她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十点多钟了。
昨天早上还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呢,结果她提前回来也没见到他人!
再忙也不带这样的吧!
心里着实对他不满。
南秋坐在蔷薇花下的秋千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猫。
静下来想了想, 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 她愈发在乎盛亦淮,好像一颗心都牵挂在他身上,不免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
同时也担心起他的反常,自言自语道:“盛亦淮老是这样针对东元集团,肯定遭余坤妒恨, 他总不能出什么事了吧?”
她想问问私家侦探有没有消息。
才刚打开手机,盛亦淮的电话忽然打进来。
“喂!”心里还有想法, 她语气冷冷。
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对, 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 说道:“秋秋……”
这声音那么微弱……
好像还是宿醉未醒的样子!
“你怎么了?”
原本想骂他两声,此刻也骂不出来。
“没事,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 “昨天晚上喝太多了。”
“抱歉。”他听出她的怨气。
尽管听到他的声音她安心多了,可南秋心里却憋着一股气, 声音又沉下来:“你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在酒店。”
“这次的项目太重要, 关乎盛京集团明年的发展, 我还要在G市好几天,”他停顿了下, “你在外婆家多住几天吧!”
“……”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劲?
另外, 关乎于盛京集团明年的发展,怎么听下来好严重的样子, 她担心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
“都是些生意上的事情,具体回来跟你说。”
南秋原本想跟他视个频,哪知电话那头的张秘书忽然敲门让他去开会,她只得作罢,嘱咐道:“那你快去吧,少喝点酒。”
“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让人过去接你。”
南秋哼了声:“我已经到家了,原本想给你个惊喜,哪知道你居然没回来!”
“抱歉。”
“好啦好啦!”
“知道你事业心重,”他没事她就放心了,“只是提醒你一下,要照顾好自己,别老是喝成那样,动不动就找不到人,人家心里很急的!”
那边沉默了会,轻道:“好。”
“你快去吧!”
“等会让客户等急了。”
自己忙生意之后,对于应酬这种推脱不了的事情深有体会,她不会过多干涉他,不过盛亦淮没急着挂电话,而是隔着电话,过了好一阵才道:“秋秋,我爱你。”
“嗯?”南秋猛怔。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头又安静了几分。
片刻后,他重复着,语气却更复杂了:“我爱你……”
“你怎么这么肉麻啦?”
盛亦淮这么一个冰山男人,居然大白天的说这样的话!她抿着唇,笑容溢出唇边。
肯定是知道她生气了,特地说些好话来哄哄她的!心头一热,她的声音也黏腻了几分:“我也爱你!”
“啵。”她隔着手机给他一个吻。
对于她的俏皮回应,电话里的人也笑了下。
挂电话之后,他说道:“小成我让他回了一趟北城,这几天你要上班,我让另外一个司机送你,电话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不麻烦,我可以开……”
她还没说完,被他打断:“已经安排好了,过了这段时间,你再自己开车。”
“……”
又来!还是这么霸道。
“听话。”
“好好好,听你的。”
现在正在调查余坤的事情,危险重重,盛亦淮虽然不知情,担心她也是正常的。
——倒是那个私家侦探怎么回事!
大半个月了,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
***
她没忍住,给对方打电话。
那位私家侦探说,目前手头上稍微有点线索,还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有了点进展。
南秋还是很高兴的。
盛亦淮还要过几天才回容城,沈驰的事情拖着也不是回事,她得尽快处理。
想了想,她先给他打了个电话。
“沈驰,你在上班吗?”
南秋很少以这样的口气给他打电话,正在忙工作的沈驰听到电话里女孩子清脆的声音,陡然觉得周边都安静了。
“喂?”
“信号不好吗?”南秋晃了晃手机。
“小沈,你咋了?看到美女了?让哥瞅瞅!”
路过的同事瞧见他看着屏幕发呆的样子,凑过头来看了眼,看到电脑屏幕上的只是写了一半的文件,笑着捅了捅他:“写个律师函怎么这个表情?”
沈驰做了个噤声手势,起身来,对电话道:“我在。”
靠!这声音温柔得过分了……
立在旁边的同事一身鸡皮疙瘩,夸张地抖了抖。
南秋终于听到他的声音,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一边道:“我在你们律所门口的咖啡馆,你方便的话,我们见面说吧!”
“好。”
虽然不知道她找自己什么事,沈驰还是丢下手里的活,快步跑出律所。
“我去!有情况啊!”
同事们目瞪口呆地瞧着他还没关的电脑,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看咱们门面那个紧张又高兴的样子,难道心上人来了?”
“我猜,是他那位白月光!”
“那必须的是!”
“我们去看看?”
“走走走!”
几个八卦的同事正要追出去看看,蓦地被一人拦下。
“看什么看!干活了!”
***
角色互换。
他进门的刹那,南秋起身。
沈驰风尘仆仆地从外进来,身上携着一股寒气。
刚才在路上他将她的来意猜了个几分,自然而然认为她是为了盛亦淮的事情。
站在面前的女孩穿着粉色风衣,头发散在肩头,那种与记忆里的青涩不一样的成熟距离感,一下子将他拉回现实,刚刚那些猜测,心里焦灼不安的担忧,随着与她距离的接近,逐渐归于平静。
“南秋。”
他状若无事地打了声招呼。
南秋点头,请他坐下。
刚刚点好的咖啡也由服务员送过来,她将咖啡推到他面前:“抱歉,这个时候叫你出来,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没事,今天不忙。”
口气的生疏他已经适应,他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孩,她安静地坐着,眉目柔和,很显然不是来跟他吵架的。
在南秋沉默的时间里,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很多念头——
误会雷家牵扯她爸爸的死,实属他的判断不够客观,现今知道她爸爸的死反而和余家有关,还是因为他,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怎样再说这件事。
“我回了一趟外婆家,”南秋开口道,“那五十二万是你用我舅舅的名义还的。”
沈驰一怔。
是确定的口吻,她是为这件事情而来。
“谢谢你,帮我那么多。”南秋站起身来。
她在路上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真正开口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心里依然不能平静。
“不用这么客气。”沈驰也随之起身。
看她那么局促不安,他说道:“其实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为他自己……
南秋心中五味杂陈。
她何德何能,让人替她背负这样的重担,至今没有还清。这几年她还一直骂他。
“南秋……”
她那双分明红了的眼眸牵动他的心。
他本能地想伸手,想让她别哭,可抬起手的刹那,他又理智地收住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要记挂在心上。”
“你有了好的归宿,”他平静地面对着这一切,“我还没亲口道一声恭喜。”
“谢谢……”
对上男孩一如既往的温和眼眸,她心里愈发惭愧。
“坐下说吧。”大家都看着他们。
南秋点头,心情稍许平复下来。
彼此沉默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么重的债务背在身上,将他绑在容城,她其实是想劝他走出去的,可现在,她也没有立场,倒是沈驰喝了一口熟悉的咖啡,转而问她:“盛亦淮的身体怎么样了?”
“?”南秋抬眸。
沈驰端着咖啡杯的手一顿。
对上女孩那充满疑惑的目光,他垂了垂眼眸,口气极淡:“我只是随便问问。”
此地无银三百两。
热搜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
南秋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关心这些。
而且还是问的“盛亦淮的身体”?
最近盛亦淮确实很不正常,要不是昨天的那通电话,她都要亲自去一趟G市。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追着问道。
沈驰没有给她答复,而是跟从前一样的习惯,拇指指甲不自觉地刮着桌沿。
“他这几天很奇怪,时常联系不上,今早我给他打电话,他的声音很微弱。”
“你知道些什么?”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情。
对上南秋央求般的眼眸,还有刚刚她那分明紧张到发抖的语气,沈驰心头一揪,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我听同学说,他去G市的路上出了车祸。”
“车祸?”
“嗯。”
车祸造成两死一伤,算是重大交通事故。
当然,这些他也不敢告诉她。
“……”
想到盛亦淮说的那句“我爱你”,她心头一紧。
一切匪夷所思的地方,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抱歉。”
“我先离开一下。”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见沈驰跟过来,南秋道:“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去。”
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
南秋向他点了点头,坐上车扬长而去。
“叮。”手机短信来了。
是延迟许久的消息,他的银行账户多了笔大额度转账。
谈不上什么情绪。
望着南秋离开的那个方向,他久久地立在门口。
这样也好。
南秋。
往前走,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