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勿歇动作顿了顿,他当然记得那个地方,那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失败的地方。
那年他二十岁,刚进入异象处理部没多久,还没觉醒异能就多次抓捕到高危险系数的异象,正是意气风发。
顺风顺水的境况让他放松了警惕,被一只异象的诡计声东击西。
当他赶到现场时,受害者夫妇已经死亡,唯一幸存的是一名15岁的少年。
那孩子满脸是血,很难辨认样貌,精神状态也处在崩溃边缘,随时要发狂攻击其他人,肖勿歇为了安全将他一击敲晕了过去。
肖勿歇认真观察着眼前的谢横飞,不确定地问:“你今年23岁?”
谢横飞苦笑:“看来你记得,你这个杀人凶手。”
肖勿歇愣了愣,如果对方因为自己失误没能及时救下受害者,而认为自己是杀人凶手,也不是全无道理。
谢横飞见对方不说话,心底的希冀在一点点熄灭,他追问道:“你都不解释一下吗?你当时到底是为官方执行什么任务,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母?”
肖勿歇听到这话,知道对方似乎误会了其中的过程,解释道:“我没有杀害你的父母,我赶到的时候,受害人已经死了。我当时是奉命在抓捕一只异象,但我失手了,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
“异象?原来这么多年前就存在异象了?”谢横飞有些惊讶,这是他这八年来从未设想过的可能性。
他的内心很罪恶地升腾起一丝庆幸。
哪怕对方在骗自己,但他终于获得了一种可能,眼前这人不是自己杀亲仇人的可能。
肖勿歇点头:“根据目前已知的资料记载,第一只异象出现的记录是在将近三十年前,只是近几年异象才越来越活跃,直到半个月前彻底失控爆发。官方担心民众知道异象的存在后会陷入恐慌,所以对这些信息一直瞒得很紧。”
谢横飞点头:“难怪我之前想调查父母案子的卷宗,却一直因为级别不够没办法触及,原来是因为异象的保密级别太高。”
肖勿歇有些愧疚的看着谢横飞,道:“你父母无辜丧命,我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你恨我,我可以理解。”
谢横飞看着眼前的人,对方的情绪不似作伪。虽然这些话还没有得到验证,但他已经信了六七分。
他站起身,道:“既然你不是直接害死我父母的凶手,那你就不用为此负责。如果真是异象害死他们的,我自然会找异象复仇。”
肖勿歇想起当时那个可怜的男孩,他绝望的样子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那孩子的眼神,曾经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让他惊醒。
直到后来遇到哥哥,他才慢慢淡忘这一切。
时间的确冲淡了当初的愧疚,但此刻见到这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才意识到这种不堪回首的自责还是会让他如坐针毡。
这种情绪将他原有的暧昧情愫全部冲散,一点也没剩下。
两人去存储间清点了一下库存,肖勿歇道:“炫彩柠檬已经没多少了,这种新鲜水果没办法长期储存,我平时也不敢囤太多,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安全区,你送奶茶,我去进货。”
谢横飞点头,脑子里还在想复仇的事,他试探着询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没有权限知道害死我父母的异象是哪只?”
肖勿歇确认其他库存还算充裕,走出存储间,回答:“是的。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过,你明天去异象处理部登记后,应该能跟负责人提提这件事。”
两人各自回房间洗漱休息前,肖勿歇回头问:“你留在这里,是因为你认为我是你的杀亲仇人,对吧?”
谢横飞回头看向对方,那青年站在卧室斜照出来的暖光里,眼神闪烁着,好似有些难过。
那么强大的人,此刻却看起来有几分脆弱。
谢横飞诚实地点头:“是的。如今看来,你或许并不是我的仇人。”
肖勿歇移开视线,苦笑了一下:“呵,所以,如果你确认我真的不是你的仇人,是不是就会马上离开,去追踪当年害死你父母的异象。”
谢横飞一愣,他张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点头:“嗯。”
肖勿歇不再看他,转身进入卧室:“晚安,明早七点起床开工。”
卧室门被轻柔地关上,哪怕他心情跌入谷底,也没有拿物品撒气的习惯。
什么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就是下地狱也一起。不过是复仇的形式罢了。
谢横飞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紧闭的房门,心情烦乱。
这晚,两人都有些失眠。
第二天一早,两人按时起床,刚出卧室门就遇上了。
谢横飞拳头一痒,直接出招,跟肖勿歇过了几个来回。
两人都当这是晨间热身,感到身体微微发热后就停手,经过这么一番切磋,好像彼此之间的郁结得到疏解,相处气氛也活络了些。
“不用异能,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谢横飞摇头感慨。
“我开始实战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呢。”肖勿歇笑着走向厨房。
两人吃了点压缩饼干和罐头就开工了。
谢横飞跟着肖勿歇戴上网帽和口罩,换上消毒后的工服,洗手消毒,戴好无菌乳胶手套,才亦步亦趋地进入备料间。
肖勿歇按总量称好五毒青叶,兑入定量的饮用水,泡好后转入专用接水桶。
谢横飞则将解冻好的蚀铁蛙卵煮熟加入定量糖浆。
牛乳一开始进货时就已经杀菌消毒封装了,所以开包装后可以直接使用。
将炫彩柠檬洗净切片,所有的小料就准备就绪,统一搬到制餐区。
剩下的工作就是按照比例配成相应的单品,封装就行。
为了保证水果的新鲜,肖勿歇选择上午将所有炫柠滴翠都送出去,下午只做牛乳滴翠。
做好上午先配送的50杯奶茶,分装到两个外卖包里,装上货车,两人便开车去往安全区。
坐在副驾驶座,谢横飞吹着末日特殊气味的风,感慨:“没想到你居然会开货车。”
肖勿歇勾唇道:“又不是什么大资本家,进货什么的都得自己来,学会开货车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安全区外竖着高高的围墙,左右两边一眼望不到头。
谢横飞看了忍不住感慨:“这才半个月就能完成这么大的工程,人类真是不得了。”
肖勿歇摇头:“异象近年来活动越来越频繁,各国早就已经在暗地里筹备安全区了,这也只是厚积薄发而已。”
经过大门的严格扫描后,他们进入了安全区。
一般第一次进入安全区的人都需要经过严格审查,但肖勿歇早在异象处理部有备案,谢横飞也因为之前两次异象事件得到部门的关注,提前为他留了通行证。
谢横飞拿着在大门领到的通行证,翻看了一下,觉得做工还挺细致。
安全区内都是原本城市的楼房改造成的安置区,为了保证人类的延续,许多必要的部门还在有条不紊地运行。
大部分人都根据自己末日前的技能积累,分配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
所以表面看上去,安全区内除了更加拥挤一点,与末日前没有太大区别。
只有边缘处高高的围墙在时刻提醒着这里的人,现在已经是末日了。
车行到一个路口处,肖勿歇停车,让谢横飞下车,从车厢里取出一台小电驴和一个外卖箱,开始他的外卖生涯。
“另外一箱奶茶,你等会儿去第三区找我取,我在那边进货。”肖勿歇嘱咐了一声后就开车离开。
谢横飞也戴上头盔出发。
谢横飞没想到自己最先到达的是一片无土栽培种植园——第一区,点奶茶的男女老少都有。
分发奶茶的时候,他也了解到,如今安全区内的食物还是以末日前生产的久保食物为主,园里种植的蔬菜粮食都得等几个月才能收成。
之后谢横飞还去了生活物品制造集中区——第二区,科研区——第四区,一切看起来都井井有条,虽然现在是末日后最困难的时段,物质条件明显下滑,但好像大家的精神状态已经调整恢复,没有陷入绝望。
“我们看了你们的直播,都觉得能在安全区内安稳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真不能奢望太多。”一名大姐跟谢横飞感慨。
谢横飞回以笑容,想着华国提出直播的方法,确实有效。不过更多的还是管理层对安全区民众的合理安置和安抚起到了作用。
离开前,一个小伙子冲着谢横飞大喊:“谢骑手,别怂,给我狠狠追肖店长!”
谢横飞愣了愣,大笑回答:“那必须的!”
他本以为那些在直播间骂他的网友今天还要继续当面针对他,没想到收到的却是鼓励。
在第三区找到肖勿歇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这里是物资交换的大区,但人口密度明显不高。
肖勿歇看着车厢里堆放的货品,有些踌躇。
谢横飞取下已经空掉的外卖包,换上另一包,看着对方刚买好的炫彩柠檬和杀菌牛乳,询问:“这么少,是货源不够?”
肖勿歇点点头:“变异类动植物还没有比较稳定的生产手段,我得去第四区打听一下渠道。”
谢横飞提议:“末日前非变异的原材料呢?不可以用来做普通款的奶茶吗?”
肖勿歇回答:“那些物资都是保障民众基本生活的,目前大部分都是直接发放给民众,多出来的也是高价出售,不可能拿来给我做奶茶。”
谢横飞点头,也不再多问,让肖勿歇处理,自己则继续将剩下的奶茶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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