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周涌以为骂他,愣了愣,着急之中四周看了看,“仙长,是我哪里没准备好吗?”
他着急得搓手,生怕这好不容易有办法治他怪病的仙人离开。时浅转而看向周涌,散去了眼中的凶狠,道:“我没说你。”
周涌哦了声,又试探询问道:“那什么时候开始?用不用再准备什么东西,这屋子里行吗?或者换个地方。”
“这里就行。”说罢,他抬手朝周涌挥了一掌,血红的灵气化作红掌印冲去。
他背上的厉鬼被打了下来,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这声音在场的几人都听得清楚。周涌也被这莫名的波动给推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我靠!真有妖怪啊!”张少星闻声就着急往后躲。
一道白影飞出窗外,周涌身上没了鬼,瞬间成了五十多岁的模样,倒地昏了过去。
这下可又把张少星给吓坏了,这人的脸怎么会瞬间从二十多岁变成五十多岁的!!!
时浅见白影冲出,抬眼也快步从窗子翻身出去追。
“还想跑!”他一声呵,抓着鬼的肩头将它抓起扔在地上。
厉鬼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很快又站了起来,看着时浅不停抽搐着嘴角,露出一口獠牙来。那是牲畜才有的表情,是警告的意思。
不怕他的鬼时浅第一次见,手中变出了洛神剑指着它。翻身拿剑斩了过去,厉鬼眼睛发出淡淡红光,朝着时浅嘶吼一声就扑咬过去。
他动作极快,像一只发疯的猴子。
用武器不行,那就直接肉-搏,二方缠斗许久,时浅一脚将厉鬼踩在地上。厉鬼不服,在他脚下发出难听刺耳的叫声。
时浅用了力踩下去,一只眼睛幽幽泛着红光,冷声道:“狗东西。”
而厉鬼狡猾,竟化作白烟挣脱出来。待时浅回头,突然一股巨力打在眼侧,正好打着颧骨那处。
他疼得退了几步,再睁眼便是一只厉鬼张大了嘴凶恶地冲他而来。忽而一把剑飞来,将厉鬼的身体刺穿,厉鬼化作白烟。
它在墙角聚形,一双白色的眼睛盯着沈昩,而后竟化作白烟彻底没了影子。
好在沈昩及时赶来,他快步到时浅旁,问道:“怎么样?”
说着,伸手将他捂着半边脸的手给拽下。却看见他眼下颧骨那处好大一块血印子,想必是被打的太狠,冒出血来。
没一会儿这伤势就肿了不少。
屋里,沈昩拿了药膏。先用湿布条为他擦拭脸上的血迹,他疼,嘶了声。沈昩动作也就轻了些。
时浅盯着沈昩,挪眼却突然看见张少星在一边站着,他蹙眉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张少星狐疑,“我不在这儿我在哪儿?”
“周涌身上刚除了鬼,你去看看,他现在很虚弱。”
张少星却扭捏,“我不敢。”
时浅:“好好一个大活人在那儿有什么不敢的?你最好快去,若是人一会儿醒了要水喝没人给端,他现在可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若是死在了床上,那就算你的。”
一听这话,张少星瞪大了眼睛,“我……这……”
看他二人也得都忙着,自己也无奈,只能憋着离开,去照顾周涌。
忽而,时浅又觉得脸上刺痛,嘶了一声,脸也不自觉退了些。
沈昩看着他,道:“我下手又重了?”
时浅忍着疼摇摇头。
没办法,沈昩又凑近了他不少,拿着湿布小心擦拭血迹。
而专注之时,时浅的眼睛盯着沈昩脸上移不开,出了神,喃喃道:“其实,受点伤还挺好的。”
闻声,沈昩停了动作,拧着眉看他道:“怎么,要不我再给你补两拳?”
时浅只笑不语。
没一会儿给他往伤处抹了药,沈昩起身收拾了残局,一边又道:“那那只厉鬼,之后要抓吗?”
时浅褪了些笑意,道:“如今厉鬼不厉鬼的另当别说,现在重要的是,这白城里有人养小鬼。”
沈昩对此有些了解,“你怎么确定?”
“那鬼不怕我,不是来自冥界的。是魔气修炼后被人关了起来,变异驯化而来,想必那人也是个懂些邪术的人。之前你们人界养小鬼的,只有专门学邪术的魔宗而已。”
想到这里,沈昩不免又想起了之前在街上那群人的谈话。当年百君山所要对抗的,便就是这魔宗。
时浅又道:“想必养这鬼的人也是个高手,这周涌定格在二十岁的容貌,如今已经五十岁了。说明这鬼附身已经有三十年之久,三十年只附身一个人,定是有人指使的。”
沈昩道:“这周涌不过一个普通人,家境不优越,也没认识什么奇人,为何要害他?”
时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现在我担心的是,既然那人有养小鬼的本事,那就说明他不仅养了这么一只。至于刚才逃走的厉鬼,定然会回到之前被驯养的地方,它也是被操控的。”
自古以来,养小鬼这种邪术,无论在人界还是冥界都是最大的禁忌。
这邪术是世间至邪之术,稍有不慎,定要酿成大祸的。而这被驯养的小鬼,自小被魔鬼般驯养折磨,若是其驯养人在还好,若是一旦失控,逮人就杀,毫无理智,是谁都不好阻止它发狂的。
进了隔壁的屋子,张少星坐在床边一手撑着脑袋盯着榻上熟睡的老人。直到听闻后面有声响,他才扭头看去,见他二人来了,赶紧起身。“他怎么还不醒啊?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时浅看着榻上熟睡的人,“他刚刚与那厉鬼分离,身子定然受不住。”
张少星道:“那就这么等着他醒?”
时浅耸肩,“不然呢?”
于是他们在这里待到晚上,是张少星听到一阵咳嗽声才着急过来了。他快步跑了过来,见这老人家咳得厉害,又赶紧折回去倒了水给人端来。
“周公子……哦不,周老爷,来喝水。”
周涌接过,苍老无力的声音道了声:“多谢”。
他将空杯子又递还给了张少星,倚在床边,虽咳嗽了不少声,可这脸上尽是惬意和轻松。
张少星好奇道:“长命百岁的滋味是不是特别爽快?”
周涌扭头看他年少气盛,笑着摇摇头。“哪里爽快了,我还高兴我能结束于人世,早日归西呢。”
张少星的想法可与他不同,收了笑歪头问道:“人间那么好,好玩的东西那么多,为什么想归西呢?”
周涌笑他年纪小,“我这此生已经别无所求,与其看着亲朋一个一个离我而去,这平淡的人生才该是属于我的人生。”
张少星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可也没多加辩驳,只笑着道:“我最大的梦想就是长命百岁了,我想看尽这世间繁华,走遍神州大地。”
闻声,周涌笑着,眼睛都眯得看不见。“好,好啊。年轻人有志向。”
听他这么说,张少星还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站在门口的时浅沈昩二人见屋中热闹,也就没进去,外头黑夜,满天繁星。
二人随着月光而走,踩在这银霜之上。
时浅抬头看星星,道:“有人追求平淡,有人追求高峰。”
这会儿时浅突然想到什么,道:“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沈昩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娃娃来,仔细瞧瞧,却是两个玩偶,再仔细看,那也不是本身是红色的,是穿了嫁衣的娃娃。
时浅略有不好意思,“心血来潮自己做的,很不好看。”
沈昩敢保证,他少有见到过时浅的脸上能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以及谦虚的神色。
沈昩盯着他手里两个娃娃瞧,确实这手艺生疏,缝得歪七扭八的。“你做这个干嘛?”
“睡不着,瞎做的呗。”
沈昩不语。
时浅看着俩娃娃,脸上挂着笑。他一手一个娃娃,控制给沈昩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之后,他看向沈昩,道:“你们人界都是这样成亲的吗?”
沈昩看着他,一时发愣。
时浅又道:“成了亲两个人就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说着,他又笑着看着俩娃娃,“这个是你,这个是我。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沈昩抬眼看他,一时愣神。可转而扭头看向别处,“你又从哪里学的歪理,这么大人了,你还是小孩吗?”
“大人怎么了?这娃娃多有意思,嘿嘿。”
时浅笑笑,低头抓着两个娃娃,一拜,二拜……
“幼稚死了。”
等着天明,三人就离开了这周家。
听闻周涌治好了怪病,他的亲友纷纷赶来。这么一瞧,的确已经变回了老人模样。有几个朋友抱着他就哭了起来。
人情世故,如此而已。
街上,张少星手里拿着个寻龙尺,在街上拿着这东西也显得招摇。他在路上一会儿在这里转转,一会儿去那边看看。
着实奇怪。
时浅蹙眉看他,“你又要干嘛?”
今日的张少星非常专业,伸手示意时浅别说话,他认真得摆弄着寻龙尺。“任何鬼怪,都,别想逃过,我张少星的,寻龙尺!”
话音刚落,后脑就被人拍了一掌。
他是被沈昩给拽过去,“趁早把你那玩具给收起来,你这么大阵仗,就是有妖怪也要被你吓跑了。”
“玩具?”张少星可不乐意。“这可不是玩具,这是我小时候百君山的仙长去我家时看我灵根聪慧,特地给我的。”
沈昩呵呵一笑,不过想来又问:“你家小时候闹鬼吗?为什么百君山那会儿那么好多人去你家?”
说到这个,张少星挠挠脖子笑了笑。“这个嘛,这个你们就别管了。哎呀,我家那在灵州城也是赫赫有名的,他百君山的人来拜访,也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嘿嘿……”
说着,张少星的腰板也挺直了不少。
沈昩信了,却不让他再用寻龙尺了。
张少星哼了声,说他们不领情。若非这次为了帮他们,这宝贝平日里他可舍不得拿出来。
沈昩不让用?他定是要偷着用的,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时便是这宝贝派上大用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