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瞬间,一场无形的较量正式开启。
桑止虽然还没见过这个便宜妹妹,但是会担心他住的不舒坦直接建豪宅的妹妹心眼又能坏到哪里去?
这个言什么朔除了一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骗人脸,其他根本一无是处,性格就更别提了,恶劣至极,所以他绝对不会同意自家可爱的妹妹跟这个二货傻缺在一起。
眼神之战激烈,无形的硝烟四起,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火花四溅,滋滋作响。
不过很可惜,由于桑止脑袋抵在地上,只能侧头往上掀起眼皮才能瞪到人,坚持不过一分钟只能被迫放弃。
郑重强调声明:他没有输给言朔,而是败给了地心引力!
“话说,你能不能先把我弄起来?”
“你刚才不是挺能耐?”言朔眉梢轻挑。
当然,论不要脸桑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还有到底是谁先动的手,导致了‘本人’,”桑止特地停顿加重字音,然后继续道:“现在这个后果?”
“不是你自己没站稳?”
“你不推我我能站不稳?”
“你不乱撒尿我能推你?”
“你不拉我我能乱撒?”
“怪我?”
“对,怪你。”
言朔肉笑肉不笑:“那行,躺着吧。”
抬脚就要走。
桑止急了,连忙改口:“别!大哥!你是我大哥!都是我的错!”
“所以怪谁?”
“怪我,都怪我,”
言朔嗤了一声:“以后别乱说话。”
桑止识相,立马抿住嘴唇。
言朔看了眼他光溜溜的屁股,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好方式,抓住他的肩膀就往上拉。
结果才离地不到五厘米,桑止就哭天喊地的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住手手手手!”
言朔蹙眉:“你好吵。”
“断了断了!没跟你开玩笑!”
桑止这次真不忽悠,疼得眼泪都直淌。
言朔撑住他的肩膀没有继续往上拉,虽然不爽但也没想把人弄死。
“哪里?”
“后背!我不会就这么摔瘫了吧?我跟你说要是我残了,我跟你一辈子!”
言朔好嫌弃:“少耍无赖。”
“谁耍无赖了!都是因为你!哎哎哎,疼死了!”
言朔没吭声,拧着眉头看他一脸痛苦的样子也不像是假装。
略一思忖,伸手插到男人腋下,干脆直接把人抱起来。
桑止残了两只手,只能用下巴勾在言朔肩膀,整个人直起来的一瞬间,剧烈的疼痛感直冲大脑,残留的最后一点血色瞬间褪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表情扭曲。
磨着牙齿嘴里满是铁锈味,低头瞥见细白嫩滑的脖子,想也没想直接一口啃上去。
要疼一起疼!
不能他一个人吃闷亏!
言朔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结果反被咬,啪嗒一掌打在桑止背后,不留一点余力,恨不得直接把人打升天。
桑止顿时松口,鬼哭狼嚎:“言朔!我这辈子跟你没完没了!”
言朔气得手都发抖,想把人直接丢出去又怕没弄死,半死不活的找他来负责,只能死死掐着他腰上的软肉来回碾,捏死这个狗东西!
“尽管放马过来。”
桑止挣脱他的手,倒退一步,摆好了架势,准备跟这渣渣来个你死我活,脖子梗的老长,正准备开骂,突然发现后背不疼了。
不信邪的转了两下身子,居然真的好了。
咧开嘴:“哎,不疼了?”
“呵呵。”言朔皮笑肉不笑。
“赶紧,把我裤子拉起来。”桑止理所当然的开口。
“凭什么?”
“凭是你弄残的。”
桑止左右两边肩膀动了动,一只打着石膏,一只软弱无骨的垂着。
“别穿了。”
“我是不介意,那不是怕你尴尬。”
“我不尴尬。”
“那行,走吧。”反正衣服挺长,该挡的都挡得住。
言朔看他真的往外走,只觉得这人简直不要脸。
额头青筋抖了抖,用力吐出一口浊气:“站住!”
桑止顺从的停下,转过头一脸无辜的小表情,好像再说:就知道你肯定忍不了。
“我给你拿条裤子。”
现在挂在脚踝的那条破布,打死他都不可能碰一下。
桑止瘪了下嘴,没意见,乖乖在卫生间等着。
言朔爱干净,就算每天都必须穿病号服他柜子里也放了十几套,拿了条没穿过的牛筋裤回到卫生间。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给别人穿裤子,用两根手指捏着好像桑止是什么病毒,三两下快速套上。
桑止无语的看了眼快扯到胸口的裤腰:“朋友,卡档。”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
“穿都穿了你就不能好好穿?”
“我给你脸了?”
“大哥,真的卡。”桑止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言朔:“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卡里头了?”
言朔移开视线,一口气憋的不上不下,快速捏着裤腿往下扯了一下。
“哎哎哎!现在掉档!”
桑止又叫起来。
“脱了!别穿了!”言朔紧紧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全都崩的笔直。
“那就这样吧。”
桑止无所谓,自己走到淋浴间的玻璃上蹭了蹭,裤腰就卷上去不少。
岔开腿做了两个深蹲,舒坦之后就准备往外走。
被言朔一把拉住手臂:“我有事跟你说。”
桑止看了眼荡来荡去的手臂,还是觉得有病得趁早治。
“我觉得我有必要先去接个手。”
“两分钟。”言朔压低声音,眼睛朝天花板上的监控示意。
桑止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倒退两步坐到抽水马桶上。
他本意是拒绝的,但是又有点好奇,暂且先听听再说。
言朔走到淋浴间打开莲蓬开到最大,迟疑一瞬,缓缓开口:“两家联姻的事你怎么看?”
桑止实话实说:“一万个不同意,我妹妹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嫁给你!”
言朔:?
谁稀罕?
不过是家里那些老东西自作主张定下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要膈应他。
“那就去退。”
“你怎么不退?”
言朔垂眸,他被强制困在这里,早就失去了说话的资格。
“那你的意思是愿意把你‘可爱的’妹妹嫁给我?”
“少来,我可没这么说,你别想去迫害她。”
“我?迫害?”
桑止一本正经的点头。
言朔气结,他算是发现了,跟这人就没办法正常沟通。
“你这里都生病了,还结什么结婚?”桑止手动不了,直接眨了眼睛往上翻,代指他脑壳有问题。
言朔冷笑,语气讥讽:“你说的对,我一个疯子不配结婚。”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退婚,你们去提,我全力配合。”
“我举双手双脚同意,就这么愉快的退了,皆大欢喜,耶~~撒花~~~~~~”
反正桑止横看竖看都觉得看不顺眼这渣渣,谁要他当妹夫!
“你说了不算。”
“我们家人就只有我和我妹,哥哥说的话怎么不算?”
言朔古怪的看他一眼,有时候真摸不准眼前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身为哥哥有事就躲在医院,全让你妹妹一个人在外面撑着,难道不清楚她的处境?”
虽然现在双城地产是桑梓掌权,但是其中还有一半股份捏在他们舅舅手里,处处制衡,联姻也不过是一场想要谋权的计策。
桑止沉默。
他还真不知道。
毕竟今天刚过来的第二天,满打满算都还没48小时他上哪知道去?
“所以全都是那个什么舅舅搞出来的事情?”
“对。”
“为什么?”
“桑天行想要你妹妹交出股权,而我二叔想要借桑天行的势力替我大哥铺路。”
“为什么选你?”
“因为我是池家名正言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目前池氏集团由二叔和同盟股东共同管理,对外一直声称他因病需要静养,其实就是被设计关在这里罢了。
桑家想要拉桑梓下来,选他是好的结果,不会让外人觉得是故意争对,还能得个好名声。
但凡婚事尘埃落定,池家只需要公布他的病情,桑家势必开始发难。
一个疯子有什么未来?
就如桑止所说他也配结婚?
桑止不由想到自己的上辈子,他父母突发意外去世,家族在一夜之间被完全瓜分。
他作为法定继承人,却因为家族遗传精神分裂症从儿童时期就饱受煎熬,最后被族中长辈以精神不稳定为由,默认自动放弃继承权,被直接送入第七人民医院治疗。
说是治病,实则关押。
原本可控的病情在所谓治疗一年后彻底爆发,到最后他清醒的时间其实非常少,他有知觉,但是不可控制。
所有的情绪都有自己的想法,想要侵占他,吞噬他,直至灭亡。
“这是你们家的事,我只管你能不能退掉这场婚事。”
桑止突然笑起来:“你现在是在求我办事不得拿出点诚意?”
言朔心下警惕:“你想要什么?”
“退婚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
“不许死。”
“什么意思?”
言朔不解的盯着他,愈发疑惑。
“就字面意思,别再一天到晚想不开,行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高兴,你同意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言朔低头看着他,狼狈不堪,头发湿哒哒的贴在头皮,衣服上全是水渍,明明一副脏兮兮的模样,五官却意外的硬朗好看,嘴角挂着痞里痞气的笑,浑身上下透着叛逆。
桑止不喜欢他,言朔可以感觉的出来。
但这却是第一个对他说不许死的人......
指尖微蜷,言朔的心里淌过一丝异样,像平静湖面漾开的一圈水波,瞬间消失无痕。
“好。”
他轻声答应。
桑止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言朔活着,他就可以活着,虽然嘴上一直说得不在意,可是内心深处他真的还没活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