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眼看着梁陈喆打开车门,走进来,云碧本想提问,可是看到对方面无表情,甚至有点轻松的神情,云碧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她知道自己对梁陈喆的了解太少,如果自己问得太多,大概率会引起对方的反感,毕竟两人只是朋友,对方愿意送自己一程已经是情分,再问下去就不礼了貌。

因此云碧生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在车中什么也没发生,她故作轻松地向后躺躺,让自己的后背与座椅紧紧贴合。

然后她就感到自己的脚尖似乎碰到什么软软的东西,或许是因为心事太重,起初她还没意料到自己的脚尖已经在侵犯白矮星的肚皮,直到她再次用点力挤得白矮星不得不奶声奶气地抗议,云碧才如梦初醒。

听到云碧的惊叫声伴随着白矮星的汪汪声,梁陈喆诧异地转头,然后迅速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赶紧低头,弯腰,把胖乎乎的白矮星给抱出来。

“啊,这是……”云碧看着梁陈喆刚刚从自己脚下,把一团毛茸茸,胖乎乎的小狗捧在手里,顿时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狗。

“它是?”

“哦,我还没向你介绍,它叫白矮星,这小家伙在车上除了吃就是睡,才过几天就胖成这样。

我刚开始见它时,它挺瘦的呢。”

说着梁陈喆还上下颠颠,想要试一试白矮星的重量,上下的颠簸惊得白矮星再次奶声奶气地抗议。

“可以让我抱抱吗?”

看到如此可爱的纯白小狗,云碧觉得自己内心某处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触动。

这也是人的天性,面对可爱的东西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

“当然没问题。”梁陈喆把手放在白矮星的背上,轻轻抚摸,帮他理顺毛,然后就要递过去。

白矮星意识不到这点,它以为自己要被主人抛弃,立刻挣扎,云碧的手还没碰到它纯白柔软的毛发,白矮星就蛄蛹着,顺着梁陈喆的手,磕磕绊绊地想要往梁陈喆的肩上跑。

梁陈喆也是哭笑不得。

“你是小狗,又不是猫,怎么总喜欢往人身上跑呢?”无情地吐槽过后,梁陈喆直接把白矮星塞在云碧的怀里,随后发动车子,往莫奈城的贫民区赶,云碧说她就住在那里。

白矮星已完全坠入云碧由胸口与手臂共同围绕成的怀抱,等它感受到云碧并无恶意,只是激动的心情后,白矮星很快放弃挣扎,但是它的戒备没有被消除。

不吵不闹的它安静地站在云碧的怀里,小小的黑宝石直对准云碧两颗大大的眼睛。

“好温暖好柔软,就像是,姐姐的怀抱。”云碧从白矮星的头顶开始,一遍遍地往下捋顺白毛,经过十几次的触摸,白矮星已经习惯这个新的温暖,相比于梁陈喆较为粗暴的手法,云碧就增加不少女性的温柔,带给它的体验也更加舒服。

过了几十分钟,云碧和白矮星不得不分别,此时的梁陈喆并没有将车开进贫民区,而是停车在贫民区入口。

这也是云碧要求的,她表示再把车开进去的话太麻烦,除主干道外,大多数贫民区内还是小道,汽车并不能很好的穿插进去。

因此只需要把她送到门口就好,剩下的路云碧自己记得,作为从小在贫民区长大的孩子,贫民区的地图早已经刻在他的脑子里。

两人的分别相当平淡,只剩下点头与微笑。

对于梁陈喆来说,遇见云碧以及送她回家只是个小小的支线任务,现在自己拿到钱和新的任务,还是要先和城内的同事联系,把身份先确定好,然后与家人会面。

“可是你,我该怎么处理呢,白矮星?这车马上就要报废在这里,我总不能把你丢在车上,可是我又不能抱着你到处跑吧,你能紧紧地跟在我后面不走丢吗?”

梁陈喆把白矮星举起来,对着它发牢骚,他也不管白矮星到底能不能听懂。

“还是看看备忘录吧。”

梁陈喆再次打开那张几乎被揉烂的纸,过几秒钟,梁陈喆果断把备忘录撕成一片片的,随后往车里直接撒开,然后一脚油门,汽车往贫民区的内部冲刺。

这贫民区的大道也不是专为汽车准备的,道路中间不时就会有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无声游荡。

有时他们运气好能拦下一两个会发发善心的车主,趴在窗边,伸出纤细的手,向车主索要任何能够吞下肚的东西。

当然,如果车主愿意直接撒下几个硬币,那他们也绝对能接受。

只是大多数时候车主不会搭理他们,梁陈喆也在其中之列。

在外人看来,梁陈喆停车毫无规矩,因为他直接把车停到一间棚户门口,这种该死的停法还挡住其他几个人出门的道路。

可现在梁陈喆不会计较这些,他走到那个棚屋的门口,在确认棚屋大门上撕裂的图画后,梁陈喆果断走进去。

刚进去,梁陈喆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强烈的气味冲击,让哪怕是像梁陈喆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禁捏住鼻子扶着门,差点当场呕吐。

这其实也不怪他,因为此刻这个小棚屋内混杂人的屎尿,过度出汗后逸散在空中的臭味,以及长久不换洗衣物布料而引起的馊味,甚至还有一些不清不楚,让人反胃的腥味,一般人确实无法忍受。

他拿出手机,打开灯,往四周照一圈,棚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床,一个小柜子以及一个空的盆。

木质床的被单上还留存着一个深深的人压过的痕迹,显然这个床曾经有人长躺不起,这和备忘录上写的一模一样。

确认位置无误,梁陈喆着手开始在门前的土地上丈量,一尺宽,两尺宽,三尺宽。

“行,确定位置。”

梁陈喆开始伸手将土壤最表面的一层扒开,由于没有工具,梁陈喆只能用手挖,效率低下,不过好在现在梁陈喆所处的环境湿气很重,估计不久后就会下雨,因此土壤也比较潮湿,挖得并不痛苦。

等他将土壤下的盒子取出来时,十个指缝之间都已经装满黝黑的泥土。

“这帮人做事就是这么讲究,就不能直接找个人把东西递给我吗?还需要这么麻烦吗?

还让我一个人来办这些破事。”

看着肮脏的双手,梁陈喆嫌弃地拍打拍打,最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莫奈城的现金,以及一个新的身份证。

在莫奈城,身份证与通行证基本是通用的,对于那些闲散的零钱,梁陈喆并没有细数,而是囫囵塞在口袋里。

他拿起那张薄薄的身份证,仔细研究。

“陈哲?哼,你们前面那些事想得那么周到,怎么轮到最后取假名的时候就拉了呢?

这名字,但凡对我解一点的,估计都能联想到吧。”

端详着自己的新身份,梁陈喆将卡收好后转头立刻走出棚屋,然后他就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在对他的破车上下其手,想尽办法从已经本就破烂不堪的车上拆下一两个零件带回家去。

“去,到一边去,再碰我的车,小心挨揍。”

梁陈喆像赶鸭子一样对这些小孩呵斥,还同时伸手做一个要打他们的动作。

这些小孩看到正主归来,也是作鸟兽散,当然就在这短暂的几十秒钟,这些孩子也并非全无收获,有一两个幸运儿还是成功地掰下车子的雨刷器,另一个则是拿下车子的后视镜。

无论怎样,还是有些收获的。

“这小兔崽子,唉……”

看着自己的车子一边少个后视镜,一块少一个雨刮器,梁陈喆不禁心里暗骂。

等他坐到车上,他又对自己安慰道。

“算了,这些孩子跟自己一样,都是父母管生不管养,反正自己这车马上也要报废掉,自己还跟这些孩子置气,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梁陈喆全身肌肉放松下来,肩膀瞬间放低,他把车重新开回主干道,往莫奈城的市区通行。

进入城门口,在交出通行证的后,梁陈喆特意学着通行证上的假照片,露出浅浅的微笑。

负责检查身份的士兵用看傻子眼神瞥他一眼,之后就把梁陈喆视若珍宝的新身份直接摔回梁陈喆的手里。

他摆出一副嫌弃的面容,大手一挥,算是给梁陈喆放行。

入城后的梁陈喆,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心情莫名有些激动。

这感觉就像是远游归家的浪子,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如同回到自己的地盘,之前的身体上的各种不适得到长足的缓解。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老大,我刚刚得到消息,南同这家伙今天可能不能参加咱们的宴会。”

“怎么,他出事了?”

此刻,在一间酒吧内,经理室的主人野猪正坐在自己宽敞的办公室内,双眼无神的盯着电脑屏幕,此刻的他正在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玩电脑上自带的纸牌小游戏。

而站在他面前,向他汇报的小职员身着红蓝相间的奇怪职业装,满面忧愁,脚尖不自主的左右摇摆。

听到下属突然汇报自己的好兄弟在今天自己精心安排的晚宴上居然不能来,野猪的情绪略微起些波动,像是一滩死水被丢入一块石头。

“他怎么了?给我一五一十的讲明白,还有,你给我站直,不要在那里抖来抖去的,你身上这衣服难道是穿着扎吗?抖得像个帕金森似的。”

下属听到“扎”这个字,条件反射地想要点头,因为眼前经理野猪给他们下发的新服装确实穿着扎,他想不通为什么老板给他们下发的服装全部是毛衣,虽然现在天有点冷,但是酒吧里完全是可以开暖气的呀。

这衣服,外面里面都是毛,从外面摸着挺柔软,挺舒服,可从里面穿着,那就完全是另一种极端体验。

如果身上还意外带点伤口,那种感觉就像是有蛆在伤口上爬。

“老大,你还记得那家飞龙面馆吗?”

“什么?野猪听到飞龙这两个字,停一下,手指不再操作,目光也从屏幕转移到下属的胸口上。”

“就是那个飞龙在天,你以前在那里吃过面的,然后有几个不长眼的冲撞……”

“哦,知道,你直接说,不要给我讲故事。”

野猪回想起这件小事,顿感无聊,又重新把眼神转移到电脑屏幕。

对于事情的全貌他记得其实很清楚,他记得当时自己和几个兄弟在那里吃饭,自己有一个兄弟因为喝多了,然后看着邻桌有几个姑娘居然在独自吃饭。

那么年轻的女孩,那么晚,没男人陪着出来,肯定是为情所伤,自己的兄弟就走上去,想安慰安慰她们,请她们喝一点。

没想到这姑娘不仅不领情,还直接大骂自己的兄弟是臭流氓,自己的那个兄弟可是个直肠子,坚决不允许别人污蔑自己的名誉,因此就一巴掌扇过去,把那女的直接打肿了半张脸,头发吃进嘴里,眼冒金星。

眼看自己兄弟还要再打,非要给这几个不长脸的婊子开个瓢。

没想到那面馆的服务生突然冲过来,直接给自己兄弟一拳打昏头,等自己其他几个兄弟想上去帮忙时,警察说巧不巧,居然及时赶到。

那警察来得这么快,显然是那小伙子一直在盯着自己这桌人。

这种人,玩不起,于是报警。

最该死的就是那个警察,自己几乎是明示要贴上去,愿意给点,这事就完了,让那个服务员点个头,认个错,自己和自己的兄弟都能宽宏大量地放过对方。

可没想到那警察也是个愣子,在确认完各方口供后,硬是把自己的兄弟以骚扰罪关在里面整整一周。

要不是自己加倍掏钱买通其他警察兄弟,估计还要再留下几周,这不就耽误一堆事吗?

经过这么一茬事,自己的兄弟算是锐气尽失,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连取向都变了,主动选择为自己的宴会领舞。

“所以,到底怎么啦?”

“是,是那个面馆的老头,是他,趁着南同不注意的情况下,打黑枪。

南同现在脊柱留了一颗子弹,本人昏迷不醒,医生说就算救活也肯定会瘫痪啊。”

“这么严重,为什么不早说?”

听到这里,野猪直接把鼠标摔出去,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面前下属的鼻子说道。

‘那还不赶紧去把那个老头给我干掉!”

“他,他,他,跑了……警察说会尽力抓捕凶手。”

“啊,这帮废物能抓到人?”

野猪对警察的业务能力相当没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