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梁陈喆和云碧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许久,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梁陈喆的行为已经给她带来深刻的印象。

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总是表现得对什么都不太在乎,可是他内心的底线又是如此的明晰,总能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刻倾尽全力。

而在此时,云碧最不想见到的人就包括梁陈喆。

自从王萨德当选议员后,政府果断采取扩大在贫民区掌控力的决定,但是政府并没有为贫民区做多少的建设,政府更多的是整合当地的帮派,对鱼龙混杂的贫民区进行人员分类,方便日后更好地调取资源。

一些平时欺压百姓,收保护费的黑帮通通鸟枪换炮,从没有政府认证,没有官方背景的地方流氓直接变成政府规定的当地秩序维护者。

政府并没有在物质上给予他们多少帮助,但是给了他们一个头衔,这下也算是吃上皇粮,做事师出有名的组织。

在贫民区的组织一般分为三类,有专门的黑帮组织,干的都是脏活累活,每时每刻都在压榨贫民区那些艰苦挣扎的人。

第二种则是披着黑帮外衣的一般企业,虽然偶尔也涉黑,但大多数干的也就是正常的工作,主要是中介以及部分黑色制造业。

他们主要生产盗版产品,换个标签运到别处就可以卖出高价,其中的利润相当丰厚。

而第三种,最冷门最少的就是如云霄,云碧建立的解放阵线。

过去的解放阵线一直遭到前两种组织的打压和针对。

现在政府入局,解放阵线的运动越来越难,许多人退出组织,因为他们不想在政府那里留下黑名单。

他们在贫民区的各种集会都被阻挠,政府甚至不允许他们进行照常的工作汇报,一旦他们有成员聚集在一起,就会被指控为是是煽动民众,破坏公共秩序。

作为回敬,云霄决定加大罢工力度,同时也对组织成员进行一定程度的武装,至少在面对黑帮的棍棒时不至于被单方面残杀。

但是这依旧没有挽回解放阵线的在莫奈城的失势,为保证成员安全,在经过一段短暂的激烈对抗后,云霄不得不决定将组织的活动转入彻底的地下。

成员们的活动也越来越少,许多人已经对解放阵线的未来失去信心。

但云碧并不在此列,虽然她也想不出究竟该怎样挽救局势,但是她觉得自己至少得做些什么,因此她想到,既然自己在城市中很难创造价值,那不如把工作转移到城市外的农村。

政府对这些农村事实上没有太多的管控,管理农村的是一个又一个大地主,自己既然过去可以在城市鼓动劳工罢工来争取自己的利益。

那么可不可以用同样的思路,在农村鼓动那些雇农通过罢工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呢?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云碧带几个人出去尝试,可就目前看来,她们没有成功。

回忆至此,云碧非常失落,但是她在工作上没有丝毫懈怠,在谈判与辩论时,她也冲在一线。

直到现在她看到梁陈喆。

“梁陈,好久不见,抱歉,你……我现在有一点不方便,你能等……等一会吗?”

梁陈喆不明白云碧为什么这么紧张,他当然不理解对面这位女孩内心的细腻情感。

但是当主簿擦着冷汗走出来时,他觉得主簿表现得非常不正常。

当一个人即将做出违背内心的重大决策时,他会不由自主地眼神躲闪,手脚发虚汗,想尽各种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此来麻痹自己正在做一件自己不想做或不敢做的事。

而这样的表情梁陈喆见过太多,在他曾经拾荒的时候,见过不少新人,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他们往往都这样反应。

事后还会想尽用各种方法来洗脱自己的罪证,想办法为自己获得心理安慰。

无论如何,当一个人开始尝试说服过去有原则的自己,那么就说明他要开始不干人事了。

就在主簿走到云碧的面前,梁陈喆已经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用异能去预测未来。

“行吧,我们老爷说,他在这件事上也不是不能妥协,不过在具体细节上,他还没有与你谈拢。

我劝你亲自去见他,而且我觉得你这么年轻,未来应该是精彩的,跟老爷多聊一聊,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对吗?”

听完这话,云碧已经感受到不对劲,因为这主簿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语序如此混乱,显然就是在说谎。

可就在她迟疑该做什么的时候,梁陈喆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冲到主簿面前,一拳挥在主簿脸上,把主簿的肥脸打得瞬间肿胀一半。

梁陈喆迅速地施暴,让在场所有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人哪冒出来的?他不是雇农啊。

周围卫兵原本放下的枪,立刻举起来,对准梁陈喆,仿佛下一秒就会一起开枪,将梁陈喆当场射杀。

但是梁陈喆趁主簿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时,反手将主簿拉过来,一只手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掏出手枪直接架在主簿脑子上。

同时,他大声喊道。

“谁都别过来,不然我一枪叫他脑袋开花。”

形势的巨大转换让当场所有人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等主簿察觉到自己已成为人质后,不由得尖叫起来,可他马上就闭嘴,因为他已经感受到脑袋被枪口硬顶着,枪口相当冰凉。

主簿的叫声也把那些持枪的卫兵瞬间惊醒,但是他们没有放下枪而是瞄梁陈喆瞄得更准。

但是他们谁也不敢先开枪。

“梁陈,你这?”

云碧看向梁陈喆的眼神充满震惊,她没想到她印象中那个善于躲事,甚至见到流氓只会转身逃跑,擅长秦王绕柱的男孩现在居然拿枪劫持一个比自己年长至少20岁的人。

“他们要杀你。”

梁陈喆回复云碧的话,言简意赅。

随后,他对着持枪卫兵重申。

“把枪放下,不要跟过来,我不想要他的命,我只想带着朋友离开这里。”

说完,梁陈喆开始向后慢慢挪步,他身后的雇农也自觉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云碧没有时间去思考梁陈喆说的话是否正确,她只是慢慢地跟随梁陈喆的脚步,一直往后退。

被梁陈喆劫持的主簿双腿发软,浑身颤抖,等传到他的胡子上,胡子抖动的幅度尤其大。

起初几个靠近的卫兵,还想继续跟着梁陈喆,但梁陈喆再次呵斥。

同时把主簿的脖子勒得更紧,逼得主簿开始脸色发青,口吐白沫,卫兵才打消这个念头,只能由着梁陈喆慢慢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