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允文回忆起自己对苗生慧的第一印象,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眼前的这个娘们儿好像不是很精明。

因为在余允文的刻板印象中,像苗生慧这种敢仗势欺人,不讲道理的人。

大概率都长着一脸横肉,说话也没大没小,最大的特点应该是精明或者谨慎。

毕竟一个蠢货是不会骗人的,蠢货也没这个能力啊。

可是眼前的苗生慧似乎完全谈不上精明。

这个护士不知道是不是养成了一个坏习惯,那就是走路不看路。

先前余允文推着餐车就差点撞上她。

由于就是这个原因,等到余允文开始跟踪她的时候,她也丝毫没有反跟踪的常识。

余允文几次看到她回头都急忙躲藏起来,然后发现这完全没有必要。

苗生慧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边,但是她看上去确实很着急。

跟了她几分钟,余允文发现苗生慧一直在一个办公室门口附近不断地徘徊。

没过几分钟,她就走到办公室门口,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没过几分钟,她急匆匆地又站了起来,往另同一个办公室跑。

到了门口,看到没有人,然后又回头离开。

重复几遍,余允文自己都摸到了规律,索性守在她的必经之路上,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余允文不知道,看着别人做傻事,有时候本身就是一种傻事。

或者说在医院跟踪苗生慧这件事情,除了苗生慧以外已经有好几个人都察觉到了。

不过他们完全没有把这件事儿往什么危险的企图上引。

他们只是单纯觉得余允文可能对苗生慧有那么点感情上的意思。

当他们这么想的时候,他们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也完全变了。

他们更多的是把这件事情当乐子看,完全没有想到余允文的行为,有可能威胁到苗生慧的人身安全。

或许在他们眼里,苗生慧的生死存亡跟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关系。

或许苗生慧的人身安全一旦被危及,那倒是一场不错的好戏。

有好戏,那么就会有观众。

观众里往往不缺碎嘴子,两个医院里的碎嘴子就此事,开始悄咪咪地谈话。

“你说,那小哥,他到底想干嘛呀?

我看到他都在这里转了好几圈了,一直跟着那个什么。

她是叫什么来着?”

“苗生慧。”

“哦,苗生慧是吧?

我想想哦,她不就是那个谢主任的那个,破鞋吗?”

碎嘴子想了半天,本来他想说荡妇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说破鞋,这样显得自己更有文化。

“你想骂她就直说嘛,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

这男人确实也没点眼力见,追求人家得带点礼物来呀。

光是在后面跟着,算什么。

难不成还想找机会当护花使者?

算了吧,这年头哪需要那么多护花使者呀?

有护花使者,不如送点钞票来的实在。”

“讲的有理。

话说回来,苗生慧她怎么今天也在那门口转来转去啊?

我记得那个姓谢的什么主任好像今天就没来工作,一天都没有见到他,他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也不晓得,我听说他好像是请了假,昨天晚上他就请了半天的假,今天又请了一天假。

至于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吧。”

“那苗生慧那个骚娘们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会真的是喜欢上那个姓谢的了吧?

我看她长得还算板正,哼。

办公室恋情居然还能弄出真爱来。

那谢医生还真的是下得起血本。

“想起来也挺合理,毕竟她能来工作还不是靠别人介绍的。

没有谢主任,她来这里扫地估计都没人要。”

“那也不至于啊,她长那个样,如果不是脏了身体,说不定还真能装一朵白莲花。

你可以想象一下,她穿着一身围裙,然后再在脖子上套个牌子,在那里打扫卫生。

保证一天下来,客户绝对不会少。”

“下贱,哈哈。”

两个碎嘴子,就这么一抬一唱的,用一阵嬉笑结束了对话。

也许是因为他们聊得太过尽兴了,所以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话已经进了余允文的耳朵。

当然余允文没有把这段对话听全,当他听到了最后半段的时候,他对自己的任务产生了一丝怀疑。

现实和苗顺跟他说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苗生慧真的是苗顺嘴里说的,那样的一个恶霸家庭出身。

那么哪怕是出于最简单的逻辑,她都不应该在这里被人给说闲话。

至少没有人应该敢说她的闲话。

“难不成一山还有一山高?”

想到这里余允文又想不通了。

与他同样想不通的还有此刻不断折返于自己办公室和谢主任办公室的苗生慧。

此刻的她正在纠结,谢医生在不久前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要求两人见面,但是反常的是,明明是谢医生自己要求发起的约会,可是她自己却鸽了。

他不仅鸽了工作,从昨天晚上开始鸽,一直鸽到现在,班也没来上,什么电话也没有给她打。

总之就是一点信息都没有透露给她。

苗生慧虽然知道谢医生的家庭住址,但是她还不至于顺从到愿意主动送货上门。

而且现在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她要做。

苗生慧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痛苦地挠着头,一边翻开自己的包,里面是一个黑匣子。

黑匣子里面是他母亲在她临走前交给她的首饰。

此刻的苗生慧,心里有一个想法。

把这些首饰拿去当铺定个价,卖掉换钱以后把母亲接过来。

对于他哥哥苗顺的话,她没有全信,但是母亲身体状态不好,她是很清楚的。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久没有回家,母亲对自己的思念一定是与日俱增。

自己身为子女,也有义务要回去一趟,不为哥哥,至少为母亲。

因为如果母亲真正的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她的家人了。

他的哥哥。“哼,那最多算个畜生。”

苗生慧在心里想着,而现在她所纠结的就是要不要再等下去?

是先等谢医生给自己发消息,说明一下情况。还是现在就去当铺,还是要先去贫民区把自己的母亲接回来呢。

思索再三后,苗生慧还是决定要先把母亲给接回来。

母亲的状况大概率已经不能再拖了,但是想要把母亲接回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自己的哥哥苗顺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任自己离开。

万一自己回到贫民区,结果被弟弟给堵住怎么办?

自己需要人帮忙,至少需要一个人把苗顺给引开。

可是应该去哪里有人会愿意冒这样一个风险帮自己呢,而且自己也不一定能够交的出这笔佣金钱。

苗生慧虽然不聪明,但是她也没有天真到那种地步。

在贫民区待过的人,智商不一定有保证,但是肯定不天真,因为天真的人活不久。

“这样的话,还是先鉴定一下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吧。”

想到这里,苗生慧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准备离开。

她这么一推,就是把在门外守了好久的余允文给吓着了。

迅速隐藏身形后,余允文悄悄地侧过头,看到苗生慧急匆匆地离开。

余允文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继续跟踪,然后就这么保持了十几米的距离。

从医院一直走到平民区与富人区的交界处。

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保持了相当不错的默契。

余允文凭借好运没有丢失目标,苗生慧也很符合人设,几乎全程没有回头,更没有感受到自己被跟踪。

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平静。

当然这边两个人的活动相当平静,但是苗顺那一边就不太平静了。

此刻的他正在被一个人按住脑袋暴揍。

“大哥,求你别打了,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求求你了,别打了。”

苗顺抱着头,倒在地上,面对着飞来横拳,他无助地呻吟着,一边呻吟一边求饶。

身体蜷缩在一起,像是只受到刺激的毛毛虫。”

“不打了?你现在倒是知道哭,知道疼了。

你赌的时候,你欠钱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哭?

他妈的,欠了那么多钱。

你还有脸出来,还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还敢骗我,现在让我逮着了,我非卸下你两根指头不可。”

此刻殴打他的人,也是我们的老朋友,沈适。

你可能快不记得他了,话说回来,他也有好久没有登场了。

上一次他出现,还是在那场异人的银行暴动。

两兄弟眼看惹出大祸,于是选择不在平民区混了,到贫民区去混。

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贫民区的工作环境要差太多,至少卫生环境就很糟糕。

不过沈适依旧排除万难,为了带着自己的弟弟生存下去,他毅然决然地选了最不受人喜欢的活,讨债。

也许是新手大礼包,他所讨债的第一个对象一点都不硬气,那就是苗顺。

当然最初苗顺还是有点硬气的,至少面对沈适的收债,他一开始选择的不是反抗,而是死活不认。

当然光不承认是不够的,他还会逃跑。

可惜他的跑步功夫不太好,被沈适当场按下。

然后就挨了两人一顿胖揍,这一顿揍完后他算是老实了。

底子被人家给摸干净了,想逃到哪儿都是做梦。

然后苗顺选择了第二条路,讲故事。

他编了一个自己妹妹相当有钱的故事,表示只要自己的妹妹回来,那自己就有钱还债了。

这个故事也比较老套,就在昨天晚上,他信誓旦旦地向两兄弟保证,自己的妹妹一定会因为担心母亲而选择回来。

只要她一回来,她身上肯定带了现金,因为母亲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她想要救母亲,身上就不可能不带钱。

“到时候你随便安排个人,把这女的给扣了,这钱不就来了吗?”

沈适表示同意,让自己的弟弟沈从和苗顺一起,守在苗顺家门口守了一夜。

夏夜的天气还是相当燥热的,蚊虫相当多。

白天死掉的动物在晚上发出阵阵恶臭。

在家里蹲了一天的苗顺,沈从两人,不出意外地扑了个空。

苗顺还好,生活在这种环境,他早已习惯了。

虽然身子骨不见得多硬,但是确实有抗药性。

可是沈从不一样,他没那么多抗药性,在被一些花花绿绿的蚊子叮了几口以后,他第二天立刻开始发高烧,躺床上,起不来了。

这就是为什么当苗顺,沈适再一次见面时,迎接苗顺的就是来自沈适的一顿胖揍。

那面对胖揍,苗顺又能怎么样呢?

他依旧是发挥了传统艺能,继续讲故事。

表示昨天只是出了一点意外,今天他妹妹一定会来。

如果不来的话,自己就把,就把……

好吧,当他准备发毒誓的时候,他怂了。

他知道自己根本没什么信誉,或者说他确实对这件事情没啥底气。

他居然要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另一个人的孝心上,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没什么孝心的人。

他却要在此时相信别人的孝心,这本身就是一个挺滑稽的事情。

不过关于毒誓的这个问题沈适替他解决了。

他表示如果今天苗顺再敢耍自己的话,他保证第二天让他少个肾。

卖倒是不一定卖得掉,主要还是为了威慑。

而在余允文,苗生慧这边,苗生慧和余允文两人已经来到了平民区。

此刻的苗顺正在街上,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着。

她想要找一家当铺,或者不是当铺也行,至少是一家鉴定机构,可以鉴定一下自己的这些首饰究竟值多少钱。

可是鉴定费这种支出估计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她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现金,但她想不到这些,她只是在这上无端的找着,用目光扫射四周。

她想要从绝望中挖出一点希望来。

当铺或者鉴定所她没有找到,但是在一条比较显眼的街面,上一个店铺的名字吸引了她的目光。

使命必达侦探社。

在周围店铺的衬托下,这家店铺里所亮出的巨幅灯光着实容易吸引球。

这家店铺不仅勾引起了苗生慧的兴趣,也让余允文震惊了。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离开的时候,明明把灯关了,门锁了。

怎么?自己的店铺还显示在正常营业。

难不成有小偷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