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羽再次睁开眼睛, 就听见自己正用十分急切的声音对前面的人说到“大人,我请求你!”
他已经做惯了上位者,有许多年都没有再使用过这样, 带着尊敬与卑微又有些讨好的语气, 对人说话了。
不,应该说他会这般态度对待一个人,一定是一段让他毕生难忘的记忆,现在高羽却完全想不起来……
并且, 高羽可以感觉到,这时的“自己”内心的情绪,他正和过去的“自己”保持一种奇怪的同步。
可以完全看见过去“自己”眼中所看见的事物, 也可以完全感受到那个“自己”现在的内心情绪, “自己”正十分恐惧着——不是对面前的人,而是,恐惧着整个世界。
他想要看清“自己”正在和谁对话, 但这时的高羽明显十分的敬重眼前的人, “自己”从刚才起,至始至终都一直保持着埋下头,紧绷身体下位者的姿态。
“你要考虑清楚, 一旦我拿走了你的能力,你会变回普通人,再也无法留在这里了。”对方的声音十分冷,没有起伏, 让人感觉不出情绪。
而“自己”的声音却急切“我考虑的很清楚, 无色大人。我已经, 不想再做异能者了!”
高羽皱着眉听完了“自己”说的这句话,这不对, 他一直都是十分珍惜自己的异能力,重来就没有过这种念头。
而且,“自己”口中的不想做异能者,又是怎么回事?
异能者觉醒后,除了进入衰老期,异能力逐渐流失,并不是一句不想,就能简单脱离异能者身份的。异能力,就像异能者身体里的一部分。
这时“自己”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面前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无色。
高羽恍惚间明悟了无色是个男性,而自己见过他,关系也许并不亲近,但至少也不算太生疏。
同时,又有了更加怪异和荒诞的感觉,因为在他原本的记忆中,他虽然曾经是变色龙的成员,可并非在核心圈内部,当然也就不曾有过这样近距离接触到首领的机会。
他一直把无色当成危险又神秘的异能力犯罪者,可现在,那个“自己”明显带着一种憧憬和敬仰的态度看着无色。
一切都不对劲,一切又好像都是真实的……
两种及矛盾的反差,让高羽感觉十分割裂。同时更加急切的,想要知道这段看起来莫名其妙,却又像是被他忘却的真相。
这时带着白色面具的无色再次开口了“是因为莉娜死亡的关系吗?我们正在经历战争,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关于莉娜,我很遗憾。”
莉娜……死亡?
这不可能!
高羽第一时间在心里否定了无色的话,可记忆中的“自己”却因为无色的话,泛起了无限的悲伤和绝望。这份突然涌出的悲痛,令人十分窒息。
让高羽知道了,在这段记忆中莉娜的确已经死亡了。
但,莉娜是高羽的妻子,他和莉娜今早仍然在上班出门之前,互相亲吻微笑的道别过。
所以,他的妻子——莉娜,还存在。
而记忆中的“自己”此刻却因为爱人死亡,发出了绝望的呜咽声“唔呜……无色大人,这样的战争实在太残酷了。异能者并没有做错过什么!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身份,只是被普通人生下,出生在了这个世界,拥有了异能而已。我们,只是被这个世界诅咒,被遗弃的一群可怜人。”
“他们的武器完全克制住了所有人的异能力,这场战争,异能者根本不可能赢了……”
“自己”的情绪正十分的悲观,并且认定这场战争一定会输掉。
可实际上,成为了超级英雄总部管理者之一的高羽很明白,异能者与普通人类之间的战争,最后的胜利者,是异能者。
即使知道这就是自己,此刻高羽也无法带入到“自己”的认知中,明明异能者成了最后的赢家。所以,才有了超级英雄总部,才有了职业英雄啊。
到底,是哪里除了问题……
他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和认知,可是这段记忆显然还没有停止。
在“自己”十分失态狼狈的表现中,无色的声音依旧十分平静“如果你觉得异能力是一种诅咒和负担,愿意把它交给我,也可以。”
不!
高羽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但“自己”却像松了口气一般,微微放松了紧绷了许久了神经,然后说到“感谢您,无色大人。我知道您还拥有拿走别人记忆的能力,求求你,让我忘掉莉娜,还有和异能力有关的一切吧。
我……是个只会逃避的懦夫,我,想要做回一个普通人,过正常的生活。”
无色微微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不管是这时的“自己”,还是现在的高羽,都无法理解的话。
“不必自责,这一次也许还会失败,但是我会有继续重来的机会。下次,我会再做一些调整,至少让你和她,能有个好结局吧。”
而“自己”处于悲伤与惶恐中,并没有认真思索无色的话,只想逃离变色龙组织,抛弃异能者的身份。
无色对“自己”伸出了手“如果决定好了,就握住我的手。”
高羽和“自己”同时望着这只苍白修长的手出神,最后还是高羽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谢谢您,无色大人,真的很感激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虽然这样显得很无理,但最后的最后,可以让我看一看您的样子吗?就算我马上就会忘记了。”
无色点了点头说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伙伴,可惜你还太年轻。一直带着面具,只是担心如果你们被抓住了,会因为我遭受更加残酷的刑讯。现在的话,也就无所谓这些了。”
说完无色缓缓拆下他的面具,同时高羽也握住了无色的手。
这个时刻,不论是哪一个高羽都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具下,无色的长相。
他看见了!
记忆回溯到此也就结束了。
无色
是闻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