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七点。
太多次从别人口中了解林知节了,而自己真正跟他相处的时间里,不是在分析案情就是各处奔波。
裴也捏着牛奶盒咬着吸管, 看着林知节从楼上下来,刚洗过澡,头发微湿。宽厚的肩背有种人让人很想趴上去的感觉, 回味起那触感觉得十分美妙。
想着想着他越发按捺不住心中悸动, 放下牛奶走到他身后一把抱住,说:“——林知节, 我们好久没亲了。”
林知节微怔:“那……要亲吗?”
裴也顿时莫名一阵好笑, 问:“是不是以后我们亲个嘴都要先预约啊?然后定好时间地点, 双方同意后再亲吗?”
他瞪着眼摇头。
裴也捏着他的脸说:“我想亲你。”
很快,林知节把眼睛闭上, 身体微僵。
气氛微妙,他心跳愈发加快, 裴也靠近他都能清晰地听见声音。等了良久,那吻也没落下来。
林知节狐疑地睁开一只眼, 瞧见裴也抱着手臂垂视着他,随后一愣。
“?”林知节眸子里满满的期待。
裴也弯下腰,重重吐了一口气, 说:“上回在审讯室里怎么就那么主动?今天跟个木头人一样。”他转身走进一楼浴室, 从抽屉里掏出吹风机。“去沙发上等我。”
林知节扫了眼他的背影, 在沙发上坐好。
裴也拎着吹风机说:“我发觉你老不爱吹头发, 以后要是老了,会得头疼病的。”
林知节点点头。
“给你吹头发, 到我这儿来。”
他起身走过去,坐到了地毯抱枕上。
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裴也量了量额头,又摸向耳后。很快,头发吹干了,他拔掉电源,拍拍林知节的头。
不料手刚要拿走就被人擒住了,林知节仰头扣住裴也的头,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下。
一秒后两人迅速分开,裴也支吾一声:“你这人就会点火,然后也不管了。”而且从那个角度看他,胸膛里的风景一览无余。
林知节背靠在他腿上,笑着说:“我发觉你早上特别活泼。”
裴也被他蹭得痒痒,把人抓起来扔到沙发上,有些羞涩地说:“是你先开始的,我不管了。”
他还放了狠话:“我来真的了!”
林知节一愣:“……”
裴也按住他的肩膀:“小林警官总不能一直叫我望梅止渴吧?”
林知节摊开双臂:“你哪儿都抵着我了。”
裴也垂下眼睛,揉了揉眉心,嗓音沙哑:“要不是你一直勾着我,我能这样么?”他俯下身,“还是说,你是个忍者?”
林知节眼神慢慢往衣摆处瞟,那双好看的手轻轻一挑,只听扣子弹起,全身充血。
俩人陷进沙发一侧,裴也白花花的脚踝搭在边缘,脚趾收紧。
裴也轻声低语:“你来,把手放上来。”
林知节听话地抬起手臂,半撑着靠在沙发上,裴也顺势跨在两侧,睡衣解了大半,滑在臂弯间挂着。
好像有些黏糊糊的,总是从手心溜走。
林知节手腕一转,稍稍用力:“你还好吗?”他仰起头看向裴也。只见他双眼迷离,半敛着眸子吐着气息,胸膛起起伏伏,呼吸加重。
那眼角都快溢出色|气了,垂下的睫毛一颤,脸蛋通红。
林知节蓦地一怔,心里的那团火苗越烧越旺,拦腰抱着他的背,低沉道:“我竟不知道还有这般风景,你说你为什么不早点教我呢?”
裴也听着那声儿,一下子撞到林知节的肩上,哑声说:“林知节,我……我想,想一起。”
他哆嗦着往下伸手,不一会儿林知节抓着他后背的手重了些。
等俩人精疲力尽地瘫倒在沙发上时,裴也搂着他的脖颈,笑了声。
四处摸来摸去,惹得林知节也跟着笑。
“你做什么?”
裴也摇头,没说话。
林知节瞅了他一眼,说:“够你解馋吗?”
他顿时嗐了声:“哪儿够啊——要不,用别的?”
“什么?”
“做了你不就知道了?”
正说着,手机嗡地响了。
“林队!锁孔比对出来了!确实是商倬的寝室钥匙。”
林知节收声:“知道了。”看了眼时间,啧,八点整。
“我们在楼下器材室发现了一封信,上面还贴着邮票,打开后是宋禄的名字。”
……
「爸,妈:
奶奶身体情况不是很好,我想带她去市里的医院看看。
我在新学校挺好的,你们不用太担心。
只是偶尔,很想念你们。
-宋禄」
林知节踏进办公室的瞬间,李长游呆了下,问道:“这么早?”他往林知节身后探去,“我裴哥呢?”
“报告出来了没?”林知节问。
“喏。”李长游把解剖报告递给林知节,“覃富年和宋禄均属于机械性窒息死亡,其中宋禄死后被焚烧和强硫酸泼过,所以骨头跟覃富年的有些不一样。杀人手法一致,可以断定是同一人所为。”
吴橙霏走过来:“林队,商倬的家属有情况上报,但因为商遥已经年迈,并且患有三高,坐三个小时的车身体实在不允许,所以让她的儿子写了封信寄到局里来。”
跟着,陆展朝凑上前问:“商倬的妹妹?”
“没错,应该是老人家想起了点什么吧。”
“我瞅瞅。”陆展朝展开信,迟疑片刻,跟着念道:“尊敬的市局领导,警察同志,你们好。我是商倬的妹妹商遥,最近总在新闻上看见关于海山私立高中杀人的案件进展,让我回想起从前的很多事情。不知道是否对你们有所帮助,所以就试着让我儿子手写了这封信。”
林知节凝眉:“接着念。”
陆展朝捏了捏信:“我记得是88年快要六月份的事情吧,父母知道了学校有传染病就要去接哥哥回来。但是他一直不肯回家,因为一个叫宋禄的男同学。我上初中那会儿他给我说过,我知道这个男生。他们在楼梯撞到了对方,宋禄替哥哥捡了作业本,看见名字后发现彼此是全校的第一和第二。有天,哥哥回来说自己要争取超过他,成为全校第一。然后俩人就经常在一块儿玩,学习。毕业那天,哥哥突然说宋禄不见了,还去了他们家找他。原本他成绩优异可以直升高中部的,结果跟我们说自己要去乡镇里的一所私立学校。父母很生气,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我知道,哥哥真喜欢那位男同学,所以他才会跟着宋禄去了水岭区。宋禄父母感情不和,经常吵架,可能是因为知道宋禄的性取向吧。”
念到这儿,陆展朝看向林知节,神色滞了下。
林知节眼皮也不带抬一下,冷声道:“看什么?继续念。”
陆展朝咬牙:“林队,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这喜欢嘛,谁能忍得住?”
吴橙霏叉着腰掌拍向陆展朝的背说:“你小子倒是挺通情达理的,不枉林队平日里白疼你了。”
李长游默不作声。
“嘿,我就想说,林队干什么我都支持!而且裴哥人又好,做什么都很认真。无论是做朋友还是恋人,他都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吴橙霏嘴角微翘:“嘁,谁不喜欢咱们裴哥?长得又帅又高,房产占了半个市,要我我也喜欢!”
这话貌似在哪儿听过。
林知节面色一缓,正色道:“你们吃他的糖衣炮弹了?”
陆展朝暗戳戳地笑了声:“裴哥给我办了个常青树大饭店的终身黑金会员,过节打三折。”
吴橙霏抿嘴:“也没有啦,就是他对我们办公室的人都特别好,陈思和老赵也觉得他很不错。特别是对林队你,反正挺不一样的。”
林知节:“……”
这还是梁秘书从前提的那个建议好,打入敌人内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陆展朝清了清嗓子,接着念信上的内容:“父母把他前行从学校带走了,直到暑假前夕,他偷偷又跑回了学校,那个时候父母也很生气,就没去管他。回来后他看起来瘦了许多,我生日那天他问我想要许什么愿望,我说想要他跟我一起出国留学。他说好,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就在元旦那晚,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割腕自杀了。收拾遗物的时候,我在他的抽屉里看见了一张照片。我猜哥哥身旁站着的那个男生一定是宋禄,他看起来笑得很幸福,不过又有些忧愁。总之,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男生。”
“我写这封信的目的,是想说,哥哥的性格阳光,虽然有时不爱说话,很拽很酷,可他心很软,他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从电视上得知学校的消息,我非常难过,我后悔没能好好跟他沟通。在那样煎熬的日子里,哥哥和宋禄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陆展朝折起信:“她妹妹估计到现在也不会相信他哥可能会杀人。”
吴橙霏:“毕竟那个年代,手机都不常用,寄宿学校封闭式管理,孩子也很难跟外界联系。”
案件进展到现在,已经明确了几条线。
现在只剩下收集证据,那些埋在地底下的秘密终于要真相大白。
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噔噔噔——
林知节刚一转身,就看见张方明戴着两名警察跨进办公室。
他摘下手套扶了扶眼镜,咧嘴道:“既然你们已经谈完了,现在该轮到我了吧?林队长?”
哐哐。
车门被狠狠一摔,林知节被夹坐在两名警察之间,张方明看着后视镜里的林知节扯了扯微笑:“抱歉啦,委屈你跟我们同事挤一挤,到机场后就好了。我给你定了个商务座,还管晚饭呢。”
说着,寸头警察朝林知节说:“不好意思,林队长,请把您身上所携带的所有有关电遖峯子产品的东西先交给我们保管吧,等到了桂西就还给您。”
林知节眉梢压低,语气稍有不悦,问:“我能先打个电话吗?”
张方明回过头。
又是那样的眼神,林知节冷着脸,直视着他。
张方明压低声音:“虽然我个人是挺想你打个电话给你家那小可怜的,但是没办法,从刚才开始,禁止使用一切电子设备。请你理解,这是上头的意思。”
此刻,警局三楼。
“操你大爷的张方明!他居然敢就这么当着我们的面把林队带走?凭什么啊?凭什么!”陆展朝怒气攻心,一脚踹向椅子。
陈思急忙将他拦住:“展朝!你冷静点!”
“我要怎么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你有见过一份文件都没有就来把人铐走的吗?他又不是犯人!他又不是犯人!他们太过分了!”
赵甫站在走廊抽烟,听见身后陆展朝的声音一阵发麻。
楚天霸和段文庆听着震动急忙跑上来,见了陆展朝关上门喊道:“你这混小子发什么疯!啊?你是是要让整个局里上上下下都看你们刑侦的笑话吗?你你你你!还有你,一个个的,他去去就回来,我同意的,我审批的文件!别没了主心骨就乱成一团,林知节是这样教你们的吗?”
段文庆叹来了口气:“你们啊——该忙就去忙,展朝你们跟我来趟办公室。”
陆展朝红着眼,挣开陈思:“可是他们也不能把他当成个犯人一样的铐着走吧?太过分了!”
众人脸色难看,突然就没人出声了。李长游躲在角落一直埋着头,徒然站起径直走开出去。
楚天霸想叫住他:“长……”游啊。
只见李长游神色黯淡,背影渐渐远去。
“哎——”段文庆蹙眉。
陆展朝捏紧拳头:“万一林队回不来了怎么办?我要去桂西!我也要去桂西!”
——嚓嚓
赵甫听见风声擦过,侧身一望,手抖了下。
众人回头,看向门口。
“你说什么?”
“谁回不来了?”
裴也立在门口手里提着两大袋饭盒。
陆展朝忽地一哽,小声道:“林队跟张方明去桂西了。”
少顷,裴也问:“什么时候?”
陆展朝支吾:“就,就在刚才。”
裴也双眸微微一沉,恍惚脚下有些站不住。
林知节——
那是近乎言表的酸楚猛烈从心底蔓延开来,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人砸了下,只剩下痛。
—倒v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