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宁虚说了第一句话：“我不跟坏孩子做朋友。”
宁虚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大声哭了出来：“我不是坏孩子，我不是。”
路宁没理他，继续奶声奶气地说道：“小霍哥哥说了，欺负别的小朋友的人，都是坏孩子。”
宁虚嗓门嗨大了，哭到后来就像公鸡打鸣，路宁忍无可忍，从地上站起来，一巴掌捂在他嘴上。
“你哭起来真难听。”
哭声戛然而止，宁虚看着他无声流泪，他几乎很少哭，孤儿院里同龄人也打不过他，老师也吃他那套比较护着他。
混世小魔王就此栽在了乖乖崽崽路宁的手里，从那以后，宁虚开始对路宁好。
路宁喜欢蹲在一旁玩儿沙子，他就故意坐在他身旁，把沙子往自己毛衣里倒，然后假惺惺地哭：“路宁，我，我的毛衣里都是沙子，你帮帮我吧。”
路宁显然是个聪明善良，但也是个识别不出演技真假的正常小孩儿，他帮宁虚把红毛衣脱下来，又怕他感冒，把自己的小马甲脱下来给他穿上。
自己蹲在一边认认真真帮他清理毛衣上的沙子。
他的脑袋圆圆的，背影看起来小小一个。
宁虚看着他笑得没心没肺，一边觉得这个小孩儿真好骗，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和他做好朋友。
—
“宁宁，你想什么呢？”路宁从腋下取出温度计，
宁虚清醒过来，拿起温度计对着灯光看了一眼：“37.8°，发烧了，来把药喝了，然后上床躺着，今晚我这儿陪你。”
路宁：“可是，你不能跟我睡，睡沙发会感冒的。”
他掏出手机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给霍脩竹发了一条微信。
路宁：小霍哥，我发烧了，宁虚今晚照顾我，要留宿。
路宁：可是睡客厅太冷了，可不可以让他睡一下你房间啊。
怕霍脩竹发脾气，又紧跟着发了一条：我发誓，一定会帮你把所有床品都换了洗干净，保证没有一点儿痕迹。
咻一声。
霍脩竹回消息了。
小霍哥：怎么发烧了，现在怎么样？
小霍哥：你睡我房间就行了。
小霍哥：晚饭吃了什么？饿不饿？
路宁举着手机傻笑，脸抬起来对厨房里洗碗的宁虚说：“宁宁，你睡我房间，我睡小霍哥的房间。”
宁虚嗯了一声，继续洗碗。
路宁有人照顾，霍脩竹还让他睡他的床，心里别提多美了。
心里跟灌了一胸口的花蜜一样，甜滋滋的。
手指啪嗒啪嗒打字回复。
路宁：前两天降温我没注意衣服穿少了，现在吃了药了，感觉还好。
路宁：谢谢小霍哥让我睡你的床，我一定帮你洗干净。
路宁：晚饭在学校食堂吃的，现在不饿啦。
路宁：可爱.JPG
霍脩竹对着手机笑了笑，伸手拨通阿晨的电话：“明天我有什么行程吗？”
“上午有个会时间到十二点半，下午刘家那边的人要过来，已经提前约过您了。”
霍脩竹二话不说：“你替我接待刘家人，下午其他事情都推掉。”
阿晨：“好的，那您早点休息。”
为了彰显自己对霍脩竹的尊敬，路宁特意又洗了一遍澡，用搓澡巾浑身上下搓了个干干净净，他现在就像个滑溜溜的白煮蛋。
他换上一套干净的睡衣，站在门口给霍脩竹拍了一张照片。
小霍哥：我要进去了！！！
感叹号反映出了他此刻激动的心情，霍脩竹洗完澡出来，裹着浴巾一只手擦着头发，一只手把手机拿起来。
照片里路宁穿着自己的奶黄色拖鞋，站在门外。
霍脩竹无声地笑了笑，觉得这小孩儿可真逗，进房间还要报备一下。
他将图片放大，看到拖鞋大拇指的地方像是被顶起来一点，将那儿顶出一个小小的鼓包。
霍脩竹彻底笑出了声，脑补着路宁的大脚拇指压在第二个脚趾上的可爱动作，越想越逗。
配上他一脸认真拍下照片的表情，霍脩竹没来由地觉得好想立刻见到他。
他湿着头发坐在沙发上回消息：嗯。
路宁得到回复，将手机放进睡裤兜里，双手打开了门。
他反手将灯打开，觉得房间实在是太冷了，在床头柜拿起空调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热流从空调里散出来，居然是带着香气的。
冷冷的雪松气味，在暖风的吹送下，几乎瞬间就把路宁吹热了。
路宁脸红通通地站在床前，看着面前的复古欧式大床，咽了一口唾沫。
这就是小霍哥睡过的床。
看起来很软的样子，肯定很好睡。
他半边屁股挨着床，轻手轻脚将被角掀开。
咔嚓。
霍脩竹又收到了一张照片，自己的被子被掀开一个角，甚至是个等边三角形，他脑袋仰靠着沙发靠垫，还没干透的发丝将靠垫印上水印子。
霍脩竹身体因为大笑而微微抖动，下一秒他拨通了路宁的电话。
“喂，小霍哥。”
生病的路宁声音有些沙沙地，像是生了触手，撩起霍脩竹的睡衣，在他胸口挠了一下。
“怎么还不进被窝，你想被冻死？”
有了这句话，路宁蹬掉拖鞋，钻进了霍脩竹的被子。
床品都是丝绸的，摸起来滑溜溜的，但是也很凉，好在路宁穿的是厚的睡衣。
“我进来了，小霍哥，你床真软啊。”
路宁叹道。
霍脩竹：“喜欢的话我明天让金彪给你也换上同款的床垫。”
路宁对着电话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那个也挺好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空调暖气让刚刚进来还冰冷冷的房间变得温暖柔和起来，路宁的药劲儿上来了，说话的时候直打哈欠。
霍脩竹知道他肯定是困了，站起身来说道：“好了，你快睡吧。”
路宁迷迷糊糊伸手把灯关了，打开了床前的小夜灯。
语气糯糯的：“嗯，晚安，小霍哥。”
“晚安。”
霍脩竹挂了电话，重新坐到沙发上。
想象着现在路宁睡在他床上的样子，他的脸一定红红的，因为发烧鼻尖和耳朵也是红红的，蓬松的头发被他睡出了各种形状，长长的睫毛乖乖贴在脸上，嘴巴可能有点干，发出不太平稳的呼吸。
凸出的喉结利落地滚了一下，霍脩竹这才意识到沙发上都是水痕，是被他压出来的。
他看着那水印发了一会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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