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启宴缓慢的站起身，戴着手套的手掌垂在身侧，鲜血从指尖滴落在地上。
高昂的皮鞋底死死的碾着那张恶心人的脸，冷启宴弓腰低头，眼底暗沉：“既然这么喜欢被x，那你今天就好好享受享受。”
说完这话，冷启宴将手套脱掉，厌弃的丢在地上，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
这时，他放在口袋的手机就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他直起身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眼底的冷意落了几分，深呼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才接了电话。
“睡醒了？”
冷启宴的声音很温和，乍一听，像是阳春三月的暖风。
而且哪怕只是通电话，没有面对面，他的脸上也换了笑脸。
可是电话那边，冷言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急促：“你去哪儿了？！”
“出来办点事儿，怎么了？”
冷启宴脚底狠狠碾着那张恶心人的脸，声音更加温和。
电话那边的冷言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然后压低声音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冷启宴嘴角一勾，笑着说：“马上回去，大概四十分钟后到家。”
“…嗯，”冷言应声，犹豫了一下又问：“你吃饭了吗？”
“没呢，等会儿回去一起吃，你先点餐，不要太油腻。”冷启宴嘱咐。
“嗯，那我等你回来。”
“好。”
冷启宴笑着应声，然后挂断电话。
等电话挂断，冷启宴的嘴角同时下撇。
他看着脚底下出气多进气少的人，厌恶的收回脚，偏头看了一眼被架起来的摄像机。
然后在男人满脸惊恐的嚎叫中，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边，冷言挂了电话，心落回了肚子里。
他拿手机点了餐之后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然后才下楼。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厨房那边还有中午没有收拾的餐具，虽然乱糟糟的，但是冷言却很高兴。
下午他搂着冷启宴直至睡着，对方都没有推开他，甚至那时候对方还安慰似的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后背和脑袋，动作亲昵。
他好像…懂得怎么抓住冷启宴的软肋了。
因为他发现、冷启宴的软肋，就是他。
冷启宴说四十分钟回来，实际上半个小时就到了家了，在门口刚巧遇到送餐的，便带着食盒一起进了门。
冷言听到门口的动静，快速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接冷启宴手里的食盒。
“手臂上还有伤呢，别乱动。”
冷启宴挡开冷言的手，然后换了鞋推着对方朝里走，嘴里还笑盈盈的问：“下午休息的好吗？”
“嗯…”
感受着推在后背的手，冷言内敛的应了一声。
“我跟冷沛打过招呼了，你这几天就在家休息，先不去上班了。”
冷启宴一边将食盒里的晚餐拿出来，一边嘱咐。
冷言点了点头，然后想了一下问：“你下午去做什么了？”
“嗯？”冷启宴侧头，对上冷言的视线，神色不变道：“处理点私事儿，这也要管？”
冷言一愣，连忙道：“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冷启宴低着头将餐具摆好：“想管也行，以后出门有事儿，我提前跟你说。”
“什么…？”
冷言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神有片刻的呆滞。
但是冷启宴却忽略了对方的表情，伸手扯扯冷言的衣袖：“别发呆，坐下吃饭。”
冷言顺着冷启宴的要求坐下，但是脑子里却不停地回响着刚刚对方的话。
想管也行。
冷言不想误会这句话的含义，可是冷启宴的话却太有歧义了。
他很想追问，对方这话是几个意思。
但是他又没有勇气，他跟冷启宴相差太多了，对方太有主见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做事松弛有度，他生怕自己这一问，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搞得很僵。
“小言啊。”
吃饭过程中，冷启宴突然开口唤了一声。
冷言立马侧过头。
冷启宴对上冷言疑惑的目光，抬手抵了一下鼻尖才问：“叔问你一个问题，就是…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冷言听到冷启宴的问话，眉头瞬间蹙了起来。
冷启宴见状，心知对方这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想给你介绍对象，就是…”
冷启宴话说到这儿，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措辞。
“就是，单纯好奇。”最终，冷启宴如是说。
冷言听到冷启宴的问话，收回视线看向不知名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我的理想型是你。”
冷启宴：“……”
冷启宴：“不是，我不是说具体哪个人，我的意思是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性格、你希望你的理想型性格是怎样的？”
冷言：“你这样的。”
冷启宴：“…我这样是什么样？”
“你到底想问什么？”冷言不解的转头看着冷启宴，完全不懂对方的意思。
冷启宴对上冷言的视线，头一次有些尴尬。
他放下筷子正了正神色：“小言，你知道的吧，人是有多面性的，哪怕跟你相处了几年十几年，对方有可能也有你不知道的一面，或许那一面是你完全不能接受的，你要知道——”
“如果你说的是你，那我不在乎。”
冷言打断冷启宴的话，他看着对方的眼睛，极其认真道：“我的理想型就是你，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好的、坏的，我都喜欢。”
冷言的视线是专注的，他的眼里此时只有冷启宴。
明明轮廓硬朗不苟言笑，甚至抿唇不说话的时候还有些严肃。
可是此时的冷言，在冷启宴的眼中，真诚的不像话。
冷启宴被冷言这样的眼神望着，几乎要溺进去。
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对方的眼神的话，那冷启宴只能用深情来形容。
执着的深情，果然是炙热的，甚至烫的冷启宴有些不敢再看。
他快速错开视线，然后给冷言夹了一筷子菜，岔开话题：“吃菜吃菜。”
冷言收回视线，重新拿起筷子，冷启宴的无视完全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毕竟这一次不是对方第一次岔开这种话题。
而且他第一次有底气觉得，他们的关系是会更进一步的，只不过是时间和耐心的问题。
冷启宴用余光看了一眼身侧的人，有些懊恼的闭了闭眼。
他就不该多余去问。
至于他为什么突然会问冷言的理想型，冷启宴实在不想去细想。
他…行吗？
冷启宴头一次在心里质问自己。
作为名义上的长辈，他有信心可以给予冷言要的一切，但是如果作为另一半，冷启宴完全没有信心。
他骨子里的自私和冷漠，时间长了会成为负累。
冷启宴就是这样一个人，走一步看三步，甚至前瞻的更远。
可是当冷言捧着一颗真心举在他面前时，他前面的路就被挡的严严实实，这样一向有计划的他，感到不安。
两人吃过饭，时间还早。
冷言下午睡的时间比较久，此时也不困。
冷启宴刚刚接了电话去书房了，冷言等了许久不见人回来，想了一下起身也跟着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所以冷言一眼就能看到里边书桌前坐着的冷启宴，桌子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对方此时戴着眼镜似乎正在看什么东西。
冷启宴平日里很少会戴眼镜，哪怕近视的很厉害，也不喜欢戴。
冷启宴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到门口的冷言，眉目软和下来，也不问对方为什么突然过来，而是朝对方招招手道：“小言你过来。”
冷言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进去，绕过书桌走到冷启宴身侧。
“你来看看。”冷启宴朝电脑屏幕示意了一下，脚底微用力带动转椅往后挪了挪，给冷言腾出空间。
冷言疑惑的看了冷启宴一眼，随即视线垂落在电脑屏幕上。
虽然他不明白冷启宴什么意思，但还是弯腰挪动鼠标认认真真看起了文件。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产品的投资方案，不过针对的却不是国内的产品，投资的地方也不在国内。
“觉得怎么样？值得投吗？”冷启宴在冷言看完之后，开口问了一句。
冷言顿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拢了拢，才出声道：“不值得。”
“原因？”冷启宴手臂支在扶手上，姿态悠然。
冷言：“小众产品，前景一般。”
冷言又说：“产品成本高，利润小。”
之后，冷言又在心底默默补了一句：不想让你拓展国外的业务。
冷启宴微仰着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笑：“跟我想的一样，那就不投了，毕竟在国外，有点远，不方便。”
冷言听到这话，抿成线的嘴唇往上弯了一下。
“小言啊，”冷启宴唤了一声，然后打趣道：“在偷笑吗？”
冷言耳朵一红，弯起的嘴角立马拉平。
冷启宴被逗笑了，他懒洋洋的靠在椅背里，闭着眼长出了口气：“真累啊。”
冷言见状，俯下身伸手将冷启宴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
冷启宴倏然睁开眼，就跟弯下腰的冷言对上了视线。
冷言表情微变的收了眼镜，并用拇指帮对方揉了一下眉心，这才直起身说：“累了就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