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有一间小黑屋,那不是佣人们犯错后能去的地方,只有黎家子嗣犯错才能去。
5个平方,里面没有灯,没有床,没有被子,没有马桶,只有一个黑洞洞的坑洞拉撒。
墙壁上有一扇20厘米的小窗户每天定时送餐。
据说是祖上根据监狱里的小黑屋打造的,为了让犯错的黎家子嗣明白自己奢侈舒适的生活皆来自于家族,一旦违背家族利益,下场就是这样低贱的生存环境。
吃喝拉撒都在小黑屋里,进去就是一股恶臭味。
很多人进去不到一个小时就会痛哭流涕认错,出来后都会变得同流合污。
黎沛小时候也被关过一次。
那会儿二姐刚去世,他痛恨家里的作为,杀了一只鸡,将鸡血泼了整个大门,还在墙壁上写“血债血偿”。
他是唯一一个被关了三天还不肯认错的人。
他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如果不是看他年纪小,后来又发烧,担心真的出事,他不认错是不会被放出来。
黎沛还记得自己出来时,黎丰捏着鼻子一脸嫌恶说,【没见过你这么恶心邋遢的人,居然能在里面三天,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弟弟。】
他就假哭扑上去抱住黎丰,把鼻涕口水全蹭身上。
看着因为要稳重而气得发抖不敢发火的“大哥”,他甭提有多高兴。
黎家跟他差不多大的子嗣几乎都被关过,但黎丰从来都没有。
他是长子嫡孙,老头喜欢的紧,黎文昌对自己这个大儿子也是谆谆教导,悉心培养。
如今,黎丰终于也进去了。
“放我出去!父亲!祖父!我不要在这里!放我出去!”小黑屋里,黎丰大吼大叫。
他已经被关了一天了。
小黑屋又阴又潮,味道难闻。
黎丰一进去就吐了一次,那味道散不出去,熏的人更加反胃。
房门上的大锁链传来了当啷的声响,随即房门被拉开。
屋外温暖又明媚的阳光照射进小黑屋,黎丰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站住。”
屋外,黎文昌坐在一张椅子上,目光阴沉地盯着他。
黎丰看见他,立即跪下来,“爸,爸,你放我出去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想杀了你弟弟。”
“不是这样的!”黎丰慌乱的想解释,“我,我是很生气他抢走我的东西,但是,但我我没有真的想杀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
“你的东西?”黎文昌点燃一支香烟,严厉地看着他,“你还没有掌管这个家,什么是你的东西?”
黎丰呼吸一顿,脸都白了白,又赶紧说:“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会更努力,你别相信黎沛,他有问题!”
“如果你规规矩矩的做事,你是未来的继承人,他将来会辅佐你,你们兄弟齐心,可以让整个黎家壮大,将资产彻底握在我们这一脉的手里。而你,鼠目寸光。”
黎文昌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可谓是尽心尽力的培养,毕竟是第一个孩子,寄予了厚望。
虽然后来也证实他没有才能和天赋,但胜在听话孝顺,所以从来都没有取消黎丰继承人的身份。
“你弟弟双腿无法行走,将来子嗣可能也会很少,他能有什么问题!”黎文昌对黎丰失望透顶。
黎丰也不知道能有什么问题,可他知道如果不找一点问题出来,他就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他想了又想,突然灵光一闪。
“他,他是想要报复我,为了黎翘,他是故意的!”黎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朝前跪了两步,激动又阴毒,“爸,我说的是真的,他就是为了黎翘在报复我!我掐他的时候,他说黎翘在等我死!”
“黎翘?”黎文昌神色微敛,这个名字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他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自己女儿的名字。
他看了黎丰半晌,“把他先关起来。”
“爸!!”黎丰害怕了,他不想再关在这种地方。
然而,他还不是这个家的主人,根本没人听他的意愿。
黎文昌走回主楼,沉思了几秒,朝着黎沛的楼层走去。
“莉莉丝小姐,请你相信我们的诚意,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房门没有关紧,黎文昌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黎沛哀求的话语正和平石项目的负责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黎沛挂了电话,一叹。
黎文昌这才推门进去。
“父亲。”黎沛穿着一件低领的T恤,刚好露出脖子上淤青的痕迹,“你去看过大哥了吗?他还好吗?”
黎文昌扫过他脖颈上的痕迹,“你怎么知道我去看过他?”
黎沛笑了一下,“父亲最爱的不就是大哥吗?他犯了错最多也就是打个手心。这次被关小黑屋,已经是很严厉了,去看看他也正常。”
“你也是我儿子。”
“父亲,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心手背的肉厚度不一样,我能理解。”他轻抚了一下脖颈上的痕迹,露出怅然若失的神色。
但很快他又无所谓的道:“等平石项目处理好,还是让大哥回来吧。我本来就对公司的事没什么兴趣,我现在只想收心养性,好好谈个恋爱,不想弄的跟大哥反目成仇。”
黎文昌静静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问,“你是不是还记得你二姐?”
黎沛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倏地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大哥说的吧,因为掐我的时候,我提了二姐。”
黎文昌没想到他会承认,“你真的提了?”
“嗯,我挣扎不了,只能求他,对他说,‘大哥,你和二姐小时候都很疼我,别杀我,我不想死’。”黎沛眼眸里露出悲伤,“可大哥反而更用力了。”
黎文昌看在眼里,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
他走上前安慰的拍拍黎沛的胳膊,“项目的事不着急,先好好休息。别说什么对公司没兴趣,将来公司都要交到你手里。”
黎沛既不欣喜也不厌弃,淡淡点了点头,送黎文昌出去。
直到房门关上,他看着门板,渐渐露出了一抹冷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