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上不下,谁都被吊着口味,难受得很。
他背着光, 眉骨幽暗, 唯有目光染了浓重的欲味,投在她脸上。
宋聿诚掂了掂手上的重量,表情像是在忍耐,克制着一股不太安稳的心思,继续堵向女人水润润的唇瓣:“别管他。”
“可.....”
嘴唇被咬住, 牙齿在上面磨碾,他的呼吸带着湿润, 像夜晚的海浪缓缓冲上岸, 带着强大的拖拽力, 稍不留神, 人就坠入深海里。
炽热的掌心捂住她的耳朵,听到如水流涌动般空气压缩的声音,她在间隙中吃力吸气,恍惚感到失压时的眩晕, 姜怡妃差点丢了理智, 真想肆无忌惮地与他继续。
敲门声再次响起。
窗台上的手机屏幕紧跟着亮了亮,收到一条新消息。
“等等。”姜怡妃抽回魂,连声音都是沙哑的,她抿了抿嘴, 扭头去看手机。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屏幕上面跳出一条新消息:【在洗澡?】
外头等着的还真是沈洵祗。
姜怡妃闭眼清醒了一下, 然后晃了晃腿,脚跟撞在男人的后腰上, 要求道:“你去浴室避一避。”
此刻,她没有多想,觉得宋聿诚不用她说也会选择主动避嫌。玉堂酒庄接待的客人皆是整个燕都上流圈有头有脸的人,要是发生了乱七八糟的事情,被别人听了去,过不了几天就是各大酒桌的下饭料。燕都的人口多,但能站在顶端就那么几个,抬头不见低头见,都由名叫利益的绳子牵连着,这是姜怡妃接触到这个圈子后最直白的感受。所以在得知宋聿诚和褚康时是朋友后,也没那么意外。
虽不确定宋聿诚具体出身哪个宋家,但他是个体面的人,想必不会想拿自己声誉开玩笑。
两条.腿。松开力,穿过他的掌.心滑下去,她伸手去够窗台上的手机。
可瞬间那只手又纠缠到臂弯,人被来回怀里。
刚拿起的手机砸在地毯上。
闷闷的一声。
姜怡妃有些不解:“你做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把她胸口的浴巾往上拉,遮住旖旎线条。
宋聿诚蹙眉,瞳孔暗暗的:“第三次了,妃。”
“......”姜怡妃琢磨着他话里的次数,愣了愣。
男人沉默地弯下背从地上捡起黑色西装外套,给她披在肩上。
另一头愈发紧凑的敲门声催促着,姜怡妃没空分神去再想宋聿诚的话,裹住衣襟要去开门。
她头也不回地轻轻叮嘱:“我不会让他进来,你别出声——”
指尖才碰到门把,迈出去的腿忽然踩着不稳的步子倒退,人顺势被按到玄关边的墙上。
离门只有不到半米距离。
身前冰凉,背后的手腕一并被钳制住,各处毛孔变得十分敏.感,他的气息濡湿她的耳朵。
他们的影子在地板与墙角相交处折叠。
“他打断了我们三次。”混着金。属扣解开的声音,宋聿诚低着嗓,语调夹杂着危险的愠气,很轻很轻地诱劝她,“姜怡妃,你很在意他的看法吗?”
姜怡妃心颤动起来,嘴上回得很快:“我没有。”
“没有?”他喃喃低语,好像带着质疑。
“不想和他再有瓜葛,对吗。”
“对。”
“还爱他吗?”
姜怡妃咽了咽口水:“这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宋聿诚依然不打算放过她,掀开外套一角,覆上手,宛如抚.摸一只釉色纯净的珍贵瓷瓶,“我们刚才要做什么?”
-“爱。”
姜怡妃的神经绷起来,后脊钻进凉风,静电似的窜上来,挣扎的力气倏忽消失。
一只手及时捂住她的嘤`宁。
“这么硬气?”他轻笑,在她耳边挑衅道,“怎么都不敢让他听到呢,妃。”
“叫他滚。”
响亮的电话铃声一波又一波加入这场混乱。
门内传来微弱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沈洵祗伫立在门口,不停地拨出同一个号码,未果。
他皱眉,长吁一口气,气息很重,任何一个听见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的低压与急躁。
“去让前台的人过来开门。”沈洵祗冷冷命道。
“......”周鼎犹豫了一番,提醒,“沈总,姜小姐可能在浴室。”
“洗澡需要这么久吗?”沈洵祗嗓音低沉地反问,仿佛在顺带告诉他:我是想不到这些?
周鼎不免觉得冤,拐弯抹角道:“我问了前台的服务生,说姜小姐半小时前问他们要了香氛浴球,她可能在泡澡,这家酒店的隔音做得很不错,没听到很正常。”
他不仅了解沈洵祗,还记着姜怡妃的脾性。
以前,作为两人感情之外的旁观者,他看到太多次沈洵祗因为过于担心小女友而做出些偏激的行为,姜怡妃其实很苦恼,来找过他吐苦水。
满庭芳的画室里,她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乱涂乱画,低头抱怨:“我只是想和同学出去玩两天。”
他回:“可你骗他是去和同学做社会实践调查。”
“那生我的气不就得了,为什么要觉得所有男同学都会对我图谋不轨,这下好了,在大庭广众下莫名给我朋友们甩脸色,还差点和我学长打起来,他们现在上课都不敢坐在我周围,好像我是洪水猛兽似的。”
他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劝她往好的想:“里面有个男生是海王,有个富二代家里背着经济罪,洵祗怕你也上当。”
“也就是说,”小姑娘回头,一脸惊讶,“他把我身边的人都查了个遍?!”
“......”周鼎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找补,“那他也是因为担心你。”
姜怡妃默不作声了好久,放下笔,耸着肩,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声音疲惫,仅仅喃喃了三个字:“好窒息。”
周鼎忘了那天他们是怎么和好的了,只记得沈洵祗与她吻别后,姜怡妃脸上的笑容散得很快,逐渐变得不爱说话。
那件事过去不久,沈洵祗真正生母过世,迫于沈家的局势,他答应了家族联姻。
而这些,姜怡妃暂且被蒙在鼓里。
所以,周鼎提醒现在的沈洵祗克制一下,不要把姜怡妃逼得太紧。
攥紧手机,沈洵祗思量片刻,主动挂断了不知道打了第几遍的电话:“再给她十分钟。”
然而不过五分钟,心里的焦躁与担心便无法再压抑,沈洵祗总觉得不安,那种身体本能的,感觉到了威胁信号。
微弱的灯筒光下,眼前银色雕刻着花纹的门把显得鲜活起来,两条花藤缠绕,一朵小小的花开在连接处,花蕊泛着清晨露水般稚嫩的细光。
沈洵祗觉得不能再等了,不容置疑地说:“立刻叫人过来开门,周鼎。”
话音刚落,门从里面打开。
“你又在发什么火?”姜怡妃的半张脸从门缝里露出来,她没有解开防盗链,“怎么才送来啊。”
“我给你打了二十几个电话。”
“手机放在窗台了,我在泡澡,没听到。”
沈洵祗看着她伸出来的手,里面光线昏暗,她身上仍然裹着他的外套,露出的脖颈泛着水红色,湿发盘在脑后,两鬓落下几簇在耳边,耳垂也是红的。
他把纸袋递给她:“泡太久了对身体不好。”
女人猫着腰,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费力地把纸袋从门缝里拿进去,动作有些笨重。
沈洵祗望着那一小条被防盗锁限制的门缝,皱了皱眉,抬起手。
他突然往里推门把姜怡妃吓了一跳,她紧紧抓住衣襟:“你干什么?”
皮鞋尖顶着门,笔直修长的腿卡进来,沈洵祗偏头,金丝框眼镜后的眸子带着一丝狡猾:“不请我进去?”
锐利的眼睛忽然逼近缝隙,她本慌乱的心差点儿失速,下一秒背后猛地一记碰撞。
喉咙里溢出的声音被她急中生智化为短促的一个字:“滚。”
布料下,姜怡妃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为了极力绷住身体不律动,全身骨头都僵硬无比,她飞快用力关门,把脚挤出去。
沈洵祗有腿伤,对这种动作躲得很敏捷,腿一出去,她马上把门关上,转动锁扣。
姜怡妃的手撑着门,回过头狠狠瞪过去。
她真是疯了才会中男人的激将法。
衬衫衣角荡着,露出他腹肌的线条,宋聿诚的动作不疾不徐,却顽劣地加重了力道。
她想骂句什么,碍着外面的人还没走远,忍住了。再后来,空白填满大脑,话语都被撞碎成粉末,化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无法自拔的甜腻。
玄关的感应灯又亮了,为两具姣好身段打上柔美的光线,粘连附近汗涔涔的,手链上的玉貔貅仿佛亲吻着她的腰.窝。
姜怡妃随腿软往后瘫,倒在温热的怀里。
她真是低估了他。
背后传来男人一声轻笑。
“生气了?”,宋聿诚从纸袋里拿出条裙子,白色的,擦掉她腰肢的汗,上面还有浅浅的指印,“怎么不说话?”
姜怡妃的呼吸仍在颤抖,像是坐了一趟刺激的过山车,从内到外地被折腾,完全不想思考,机能自动懈怠了。
“你说呢?”她扭过头,眼神有点儿懵,缓缓凑近男人的耳畔,使唤道,“好累,想洗洗。”
宋聿诚低垂着眼,沉默须臾,横抱起她走进浴室。
浴缸里放好了热水,浴球在水中融化,吐着激烈的小气泡,薰衣草的味道混在水雾中腾腾升起缭绕,清新又舒适。
他们坐在一起,姜怡妃在他怀里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清醒了不少。
她在复盘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傍晚公司前的事故到晚上发生的各种荒唐事。身边的这个男人好像都恰巧在其中,他又操纵了多少?
“汪雷要是被开了,我的生意怎么办?”
“他会把你视为救命稻草,委托你尽快出手换成现金,”宋聿诚说,“虽然他急着用钱,但不会随便出手给不懂书画的买家,这对他来说是糟蹋,容易遭天谴,算是一些老藏家的骨气。”
怎么感觉他间接嘲讽了沈洵祗不懂书画呢?
姜怡妃一动不动,试探问:“宋聿诚,你是不是在吃醋。”
“为妃妃吃醋的男人可有不少,多我一个很意外吗?”宋聿诚撩起手,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滴在她圆滑的肩头,嘴角扬起弧度,“还要我当你男朋友吗?”
肩头微痒,姜怡妃躲了躲,笑而不语。
有些男人真是贱骨头,邀请他建立长期关系时,他装崇尚真爱,现在来了个竞争者,他又起了占有欲,后悔了,想要得到她。
姜怡妃刚要嘲讽男人转换一百八十度随便的态度,腰忽然被环住。
水雾与他明晰的声音交融,忽而带起一丝绻缱。
“还是算了。”肩窝的声音轻柔,绵长的气息在皮肤上留恋,“我们妃妃值得更好的。”
老父亲般的语气,惹得姜怡妃会心一笑。
她在水里握住他的手背,拍了拍:“那我们宋老师可怎么办啊?”
宋聿诚动了动手,一根一根与她十指相缠,像是缔约的仪式:“在那个人来临之前,我先替他守着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