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朝阳地产的暴雷, 焦阳终于理解了郁怀白的苦心,两人重归于好,晚上焦阳还带焦越过来吃饭。
郁怀白从不在自己居住的客厅招待客人, 焦阳他们是唯一的例外。
想罢宿洄戳戳自己的手指, 心想自己这个嫁过来的男妻算是第二个例外。
不过他跟郁先生已经离婚了, 他现在也是客人——暂住在这里,蹭吃蹭喝的客人。
饭桌上, 焦阳丝毫不见外, 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嘴巴就没闲过。
郁怀白一向话少,偶尔回应两句。
刚结束一个话题,焦阳突然抬头看他:“哎,你坐那么远干什么?靠近一点。”
突然被cue的宿洄吓了一跳, 然后搬着椅子往郁怀白旁边挪动。
“哎, 这才对嘛,你坐那么远, 这菜都不好摆, 要是都往郁总那边放, 你都够不着了。”
宿洄低头吃饭, 没搭理焦阳。
焦阳顿时啧一声:“你这小孩,怎么不搭理人呢?”
郁怀白淡定帮他说话:“他胆子小, 你别逗他。”
“哟哟哟,他胆子小, ”焦阳阴阳怪气地学郁怀白说话, 然后手指搭在叉柄上, 转着叉子玩,“我说郁总, 我说真的哈,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他爷爷,他堂哥,可都被你送进监狱了,你就不怕他拿把刀,半夜跑进你房间,把你给刀了吗?”
焦阳光明正大地当着宿洄的面说他坏话,宿洄却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淡定地夹了一块五花肉。
他是宿洄,不是宿晨,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而且他自认穿书以来,对宿家已经仁至义尽了,甚至好不容易赚来的补课费,都打给宿铖应急了,他自己只留了两千块。
甚至这两千块里还包括退房时退回来的房租,不然他手里只有几百块生活费了。
见宿洄毫无反应,焦阳觉得更不自在了,他甚至从桌子底下踢了宿洄一脚:“哎,我都这么说你了,你怎么……”
“你干什么?”焦阳话都没说完,就被郁怀白拧眉打断。
见郁怀白神色不好,焦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收敛了些:“我就是好奇,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宿洄赶紧把脚往后缩。焦阳这一脚并不疼,纯粹就是想吸引他注意。
说白了,就是挑衅。
宿洄委屈地皱起眉头,他低着头,转往郁怀白的方向:“郁先生,我到楼上吃吧。”
没等郁怀白回话,焦阳立刻阴阳怪气道:“别了,你这招叫以退为进啊……”
“哒。”桌面上突然响起清脆的撂筷子声音。
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慑全场。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宿洄低头沉默,焦阳则看向郁怀白,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郁怀白重新拿起筷子,淡淡道:“吃饭。”
这下焦阳不敢再挤对宿洄了,只是仍有些不甘地对郁怀白说了句:“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
宿洄松了口气,悄悄把椅子再往郁怀白那边挪挪。
说实话,他其实不太敢跟焦阳他们吃饭。
郁怀白顿了下,然后搬着椅子往旁边挪挪,直接伸手把宿洄椅子往自己身边拉。
“坐我旁边。”郁怀白说。
“好!”宿洄咧嘴一笑,赶紧搬着椅子坐到郁怀白的右手边。
一张长方桌,原本是一一二,三条边坐了四个人,现在变成了二二布局,他坐在了郁怀白旁边,焦阳和焦越坐在了郁怀白的邻边。
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宿洄悄悄伸手,捏住了郁怀白的衣角。
郁怀白顿了下,然后神色如常,继续吃饭。
焦阳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郁怀白对宿洄这放心的样子,他也不打算避着宿洄了,索性就在餐桌上跟郁怀白聊起正事。
“咱们公司最新研发的手机系统,里面不是有应用商城嘛,我建议在手机的应用商城里再加一个入口。”
“什么入口?”郁怀白也吃好了,抽纸擦了擦嘴。
焦阳盯着他,一字一顿,郑重道:“小额借贷。”
郁怀白缓缓抬头,目光逐渐冰冷。
焦阳却异常兴奋:“你想啊,现在小额借贷多火,不说常用的社交软件了,你就是点个外卖,里面都有先用后付,骑个共享单车,里面都有借钱入口。大家都在割韭菜,咱们现在进场,还来得及。”
焦阳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郁怀白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要我说,咱们也别在应用商城里加借贷入口了,直接整个专门的借贷app,咱们的手机系统自带这个app,其他的手机系统也可以专门下载。”
说完焦阳还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实话,要不是怕客户投诉,我都想把这个app绑定手机系统,不允许客户删除了。”
说完焦阳满含期待地看着郁怀白:“怎么样,我这个建议还可以吧?”
郁怀白冷冷地看着他,等他说完,郁怀白这才郑重开口:“焦阳,你听好了,你提的这个建议,在郁氏集团,绝无可能实现。”
焦阳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他直直地跟郁怀白对视,最终偏过头,深深皱起眉头:“我就不懂了,我们是商人,现在哪个手机软件不搞借贷啊?有钱不赚你是傻子吗……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多说无用。”
焦阳了解郁怀白的脾气,他说不可能,那就是真的不可能了。
焦阳叹了口气,捋捋头发,决定掀过这一页:“行吧,就这样吧,别忘了带上我的行李箱,里面都是好吃的,别偷吃啊。”
郁怀白后天要出差去米国,正好是曾缘缘所在的国家。焦阳这次过来,特意提了个行李箱,里面装满了土特产,让郁怀白顺道带给他老婆。
郁怀白应了声,目送焦阳带着焦越离开。
望着这一大一小的背影,宿洄突然意识到,郁怀白和焦阳的分道扬镳仿佛已经注定了。
经营理念的不同,注定两人会走在两条道上。
郁先生朋友不多,如果失去了焦阳这个朋友,甚至跟对方成为敌人,郁先生肯定会难过的。
宿洄硬着头皮,走到郁怀白面前,第一次帮焦阳说话:“郁先生,其实刚才焦先生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你们毕竟是商人,赚钱嘛,很正常。”
郁怀白坐在沙发上,闻言抬头看他,认真道:“宿洄,有些钱,可以不赚。”
“哦。”宿洄低下头,心想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郁怀白打量几秒宿洄的神情,把手机放到一边,认真问道:“你同意他的想法吗?”
宿洄赶紧摇头。
郁怀白又问:“那你为什么劝我同意?”
宿洄实话实说:“我不想你们吵架,吵架会影响心情,你会生气,会难过。”
郁怀白压低声音:“我生气难过,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宿洄抬起头,一本正经道,“万一你生大气了,看我不顺眼,把我赶出去了怎么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嘛。”
郁怀白:“……”
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郁怀白一向淡定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一丝僵硬。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郁怀白抿了下唇,脸色比刚才和焦阳争论时还要黑。
宿洄忐忑不安,小声嗫嚅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很好。”郁怀白黑着脸,起身进屋。
宿洄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眨巴两下眼睛,心想这应该是在夸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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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郁怀白戴上墨镜,换上休闲装,跟管家一起出门。
他腿脚不便,这次出国管家也要一起去,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郁怀白调整一下手上腕表位置,低头一看,发现宿洄正愣愣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郁怀白扶一下墨镜腿,问道。
宿洄傻傻发笑:“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刚浮上郁怀白唇边的笑意瞬间消散。郁怀白抿紧嘴唇:“不会夸人就别夸。”
他本来就不老,也就比宿洄大八岁。
宿洄瞬间反应过来,赶紧岔开话题:“我去帮你把行李箱提过来。”
宿洄一路小跑,想帮郁怀白把焦阳的行李箱提过来,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没提起来。
宿洄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这么重?”
“缘缘老家的特产,熏猪肉。”不多不少,刚好四十斤,可以办托运。
一旁的管家赶紧走过来,把行李箱接过去:“还是我来提吧。”
说完就跟拎小鸡似的,把刚才宿洄差点没提起来的行李箱直接扛到了肩上,然后健步如飞,把行李箱塞到后备箱里。
宿洄小声提醒:“其实,它有轱辘的。”
“都一样。”管家拍拍手掌,“这轱辘还没我跑得快。”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小声辩解:“我刚才没防备,我不知道有这么重,没用劲,不然我肯定能提起来,也才四十斤而已。”
郁怀白轻轻一笑:“行了,回去吧,外面晒。”
“嗯。”宿洄站在门口,却没有动,他想目送郁怀白离开。
郁怀白定定看着他。
搁着墨镜,宿洄看不见郁怀白眼中浓郁的神色。
突然,郁怀白跛着脚向他靠近。宿洄没有躲,然后他整个人就被郁怀白轻轻抱住了。
宿洄顿时瞪大眼睛。耳边郁怀白轻声道:“我要走一个多星期,管家也要跟我一起走。家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张姨,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宿洄登时耳朵发烫,说话都不利索了:“记、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