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委屈一齐窜上心头。◎

  李秘书在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就转达了老板,她不知道两位总裁之间的纠葛,自然也没对孙特助的话加以润色。

  “孙特助说岳总那天行程很满,无法参加周五的会议。”

  “行程很满,无法参加。”禾谨舟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李秘书见禾总看着自己重复她刚汇报的话,不知怎么头皮就有点发麻,下意识点点头附和道:“对,行程很满,无法参加。”

  “去忙吧。”禾谨舟对秘书平静地说。

  “好的。”李秘书迅速转身,三两步就走出总裁办公室,准确地说,是逃出来。

  怎么总觉得禾总今天不大对劲呢?

  ……

  禾谨舟在听到那八个字的时候,心神就像是被一支船桨不断翻搅的水面,卷起一层一层漩涡,有闲情雅致去看歌剧,却没时间参加对于集团未来发展至关重要的会议。

  岳宴溪,真是好得很。

  禾谨舟拿起手机,号码都调出来了,却还是没有按下拨出键。

  不来就不来吧,既然人家都不关心,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

  岳宴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禾大总裁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对自己的记忆力有自信,她都要以为是不是忘记了哪段得罪禾谨舟的记忆了。

  明明那回在集团大厦闹了那么大的不愉快,禾谨舟也跟没事人一样,现在怎么就突然要划清楚河汉界了。

  难道是反射弧有这么长?

  岳宴溪用脚狠狠踹了几下无辜的被子发泄,当下的感觉就像是在行军路上好不容易走过漫长的无人区,好不容易看到点战场的影子,刚要发起进攻,结果发现敌军虚晃一枪,根本不打算开打,而且撤退得干干净净。

  以前禾谨舟不知道她的心思,还能偷偷摸摸创造点交集,如今知道了,拒绝了,自己还刻意往跟前凑,多少显得有些……有些……

  岳宴溪将整张脸埋在枕头里,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过去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怎么有点忘了。

  这就是俗话说的“由奢入俭难”吗?

  一直辗转反侧到半夜一两点,岳宴溪一个骨碌翻起来,打电话给孙特助。

  岳宴溪:“你跟李秘书说了,我不去开会了?”

  那边孙特助明显脑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迟钝了几秒才回答:“是的,我非常迅速地向她传达了您日理万机的消息。”

  “她没再说什么?”岳宴溪问。

  “没……没有啊。”电话那边的孙特助有点不祥的预感。

  “看来现在公司也不需要我了。”岳宴溪说。

  孙特助这下才听明白老板的意思,合着说自己不去开会,是希望有人关心问候一下。

  可人家没说过的话,自己也不能瞎编啊。

  孙特助:“岳总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公司当然需要您了。要是不需要,禾总也不会特意让李秘书来问,你说是不是?”

  岳宴溪叹了口气:“你别编瞎话了。”

  孙特助:“……”这大半夜的,我容易编瞎话吗?

  “就这样吧。”岳宴溪挂断电话,将手机丢的远远的。

  孙特助动作怎么就那么快呢。

  唉。

  年轻的总裁这阵子要把这大半生的气都叹完了。

  **

  “禾总,人基本上都到齐了。”李秘书对禾谨舟说。

  会议室里,坐着两个公司的技术骨干,经过前段时间的竞争淘汰,还剩下来的,彼此已经没有最开始那样充满敌意。

  禾谨舟看了眼还没关上的门,对李秘书说:“开始吧。”

  李秘书点了下头,去把会议室的门关上后,将手里的文件分发到每个参会人面前。

  禾谨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2:29,距离原定的会议时间2:30还差一分钟。

  屋子里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在等着禾谨舟开口,可文件都拿到手了,禾总还没有说一句话。

  这让在座的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禾谨舟看着表上的秒针又跳了30格,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

  她向来是个准时的人,计划2:30开始的会议就绝对不会多迟一秒。

  两点二十九分四十三秒,响起敲门声。

  李秘书打开门,是坐着轮椅的岳总和孙特助。

  “大家都到了齐呀,抱歉抱歉。”岳宴溪说,“我是不是打断禾总开会了?”

  李秘书看了禾总一眼,对岳总说道:“还没正式开始。”

  “那就好。”岳宴溪动了动手指,指挥孙特助把自己推到会议桌前,全程目视前方,一眼没有看坐在主位上的禾谨舟。

  自己只是来开会的,可不是想纠缠。

  禾谨舟再次看了一眼手表,刚刚好2:30,还不算迟到。

  还算岳宴溪分得清主次。

  这两天噎在心口的那口气,总算是顺了。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由熊工牵头,关系到技术团队下半年的侧重方向,希望大家都认真对待。”

  禾总终于开了口,刚刚都提着一口气的参会人员这才如临大赦。

  今天毕竟不是什么总结大会,虽然重要,但只讨论一些重点问题,历时三个小时就结束了。

  搞技术的就是喜欢这种有效率的会议,之前有几次跟老股东开会,开始了三个小时,还在扯一些有的没的,一个会硬生生从下午开到了晚上还不知道在开什么。

  不得不说,自从禾总上任以来,的确是减少了很多股东来凑热闹的频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禾谨舟一只手搭在轮椅上,一只手抬起来看看时间:“时间还早,似乎不耽误岳总接下来的行程。”

  孙特助疑惑地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禾总是什么时候把轮椅接过去的,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把老板送人了?

  “嗯。”岳宴溪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有什么行程,但瞎话已经编了,这时候自然是少说少错,万一问起她今天都有些什么行程,还得接着编,太累了。

  “晚上和一些高管聚餐,作为总裁,理应出席,不然叫人寒心。”禾谨舟说。

  岳宴溪分不出禾谨舟这只是随便提一句,还是希望她也一起去,便又只回了个“嗯。”

  应该不会是后者吧,以禾谨舟的做事风格,大约会直接通知她需要出席,不会这么拐弯抹角的。

  何况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名义上的总裁了。

  可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跟她说这样一句话?

  叫李秘书转述不就好了。

  岳宴溪来之前还没这么气,可一见到禾谨舟,便越来越气。

  要不是自己又放下面子跑过来开会,谁知道禾谨舟以后是不是什么话都要李秘书转述了!

  几天没有联络,见了面却还能这样自然地过来说话,果然是没有一点其他感情才能做到的吧。

  若是今天不来,是不是在禾总也只会认为她不把公司当回事,而不在乎她为何不来。

  禾谨舟因为岳宴溪漫不经心的态度,忍不住脱口而出:“岳总既然知道,却还是觉得跟Elsa去看一场演出更重要。”

  一个没控制住,语气也重了些。

  演出?

  岳宴溪愣了一下。

  什么演出?

  说起来,Elsa似乎是邀请过她去看歌剧巡演,不过是两星期前的事了,她现在可没那个闲情雅致看什么歌剧。

  不然看着看着,想起这个气人的禾舟,做不了一个敬业的观众,倒可惜了人家演员的辛苦表演。

  而且,跟Elsa也没有熟络到一起看演出。

  但禾谨舟怎么会知道?

  刚刚岳宴溪坐在轮椅上,一直是背对着禾谨舟,这时才转过来,对上那双窝着火的眸子。

  乍一对上,心还跟着颤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禾谨舟是生气了,可毫无缘由的,突然生什么气。

  禾谨舟握着轮椅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一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这么大火气,经过长久以来的有意训练,她已经可以自如地控制情绪。

  偶尔在下属面前展露出来的怒意,也只是为了敲打,而不是真的有多么怒不可遏。

  “时间不早了,慢走。”禾谨舟退后一步,松开岳宴溪轮椅上的把手。

  岳宴溪直觉跟Elsa有关,但毕竟不是侦探,也不是心理读写师,仅凭这么两句话,只能想到或许是Elsa在公司给禾谨舟不痛快了。

  Elsa背后的草稻基金对于月河集团的觊觎,已是人尽皆知了。

  否则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见禾谨舟不高兴,原本还想要高冷几天的岳总又心软了。

  “如果你觉得Elsa是个麻烦,可以交给我。”岳宴溪说,“我对她还算有一些了解。”她们在之前就交过一次手,Elsa有时的确不按套路出牌,也不知做了什么让禾大总裁这么生气。

  “只是有一些了解?”禾谨舟说,“我看是很了解才对。”

  这话刚一出口,说话的人就无比后悔。

  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竟说出一些无聊又讨厌的话。

  岳宴溪忽然将轮椅整个转过来,抓住禾谨舟的胳膊,不打声招呼就往下一拽。

  禾谨舟没有防备,一下失了平衡,惊呼一声,身子前倾,差点倒在岳宴溪身上。

  岳宴溪抬手摸摸禾谨舟的额头,喃喃道:“也没发烧。”可是人怎么这么奇怪?

  “你真是胡闹!”

  这下,禾谨舟面上也维持不了平静,恼意顺着眼睛就要喷出来,好看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禾舟还真是个冷血动物。”岳宴溪半真半假地说说心里话,“额头和手都这么冷,心也是冷的吧。”

  否则怎么会好端端相处了那么一阵,就突然跟没一点交情似的,说出“希望那是她们吃的最后一顿饭”这种话。

  她握着禾谨舟冰冰凉凉的手,连日来的委屈一齐窜上心头。

  作者有话说:

  孙特助:二位是不是忘了我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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