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卿刚从警.局出来,就收到江鹤消息,说要在公司碰面,她身体已经透支很严重了,都来不及缓一口气就往公司赶,路上给严双发消息让他去公司,楼下打了一针才上去的。
江鹤已经在会议室了,唐少云以及项目组高层,被各种刁难,会议进行到一半时,岑夏推着季晚卿进门,交流声暂停,所有人看向门口方向。
季晚卿一身黑色长裙,端正挺立在轮椅上,纵然憔悴得令人心碎,却难掩一身凌霜气度,内部员工几乎同时站起来,喊了声:“季总!”
就连江鹤的助理,也被她的气场震撼,只有江鹤,一双眼睛全落在岑夏身上,她看着她,脑海中闪过无数她的声音。
——江江,开学了,学校好多人,你那边怎么样,照顾好自己,想家就跟我发消息。
——江江,校园里的梅花开了,给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早上的时候同学抢了券,让我陪她买青团,我们走了好长好长的路,买了三个青团,结果发现券上的价格就比店里便宜1块钱,江江,你说我亏不亏。
——江江,我这边今天晴天,我看你那下雪了,多穿点衣服,感冒很麻烦。
——今天冬至,记得吃饺子,不然耳朵会冻掉的哦!
——江江,快实习了,课比较少,下午我跟同学出去玩,我们去吃西城区的那家烧烤,吃完他们说要走一走,结果突然下了大暴雨,大家都没带伞,附近就只有一家酒吧,我们进去一人点了一杯冰可乐坐了一个半小时,江江,我第一次进酒吧,等你回来,你陪我去,我想喝点酒。
……
春夏秋冬,四季轮换,她的声音不变,最后她说:江江,我好困,我想好好睡一觉……
江鹤眼睛有些模糊,她下意识地开口,喊了声“夏夏”,声音很小,大家都没注意到。
季晚卿点头,示意大家坐,她看了眼江鹤。
司静见她走神,偷偷踢了一下。
江鹤回神,纤细手臂抬了下,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看着季晚卿,慢悠悠一句:“季总您挺准时啊?”
季晚卿公共场合从未迟到过,但是今天,她身体实在撑不住,多缓了几分钟,而江鹤又是提前到的,导致此时场面有些尴尬。
她微微抬手。
——抱歉,江总,有事耽搁几分钟,您久等了!
唐少云刚准备翻译,江鹤随即一句:“没关系季总,季总公务繁忙,多等几分钟也是应该的!”
他们没想到她能看懂手语,岑夏原本全部注意力都在季晚卿身上,察觉到江鹤话语中的故意刁难,抬头看她。
她的目光是那么地陌生,江鹤心里疼了一下,她没再说什么。
唐少云组织会议继续,季晚卿参与进来,团队顿时有了主心骨。
江鹤却一直都在走神,她不知道她的夏夏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那么陌生地看着自己,她是受了什么打击,心里承受不住,失忆了么?
这样想着,转而就看到岑夏一双眼睛全部落在季晚卿的脸上,眸子里满满的全是对她的心疼与担忧。
那么长时间的思念,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幻想她的样子,她期待与她的千里重逢,热烈拥抱,激.情亲吻,可是这一刻,终于到来了,自己就在她身边,她的目光却在别人身上,她心里眼里在乎的那个人,不是她……
江鹤的视线,控制不住地模糊起来,司静踢她,她使劲眨了几下眼皮,才看清屏幕上季晚卿给出来的合作方案。
她扫了一眼,说:“先到这吧,季总,您的方案我也看到了,说实话,大的问题呢,没有,一些细节性的东西,需要完善的还有很多很多,具体流程你们跟我的助理去对接吧!”
江总一句话,会议终于接近尾声,她拿着手机出门,留司静在跟他们周旋。
季晚卿交代了几句,实在忍不住,示意岑夏带她去厕所。
岑夏推着人往卫生间跑,厕所门口遇见江鹤。
她情绪有点不好,见季晚卿过来,迎面走了过去。
季晚卿特别难受,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衣物。
江鹤双臂环抱横在她面前。
季晚卿窘迫地看她一眼,抿着唇,艰难地忍耐着。
岑夏急了,扑过去,红着眼狠狠推了她一把:“让开!”
江鹤怔愣了一下。
她把她从轮椅上抱起来,冲进了卫生间。
.
季晚卿在里面很久,出来的时候,江鹤还站在那里,岑夏从她身边经过,把季晚卿往轮椅上抱的时候顺带看她一眼,眼神非常冷漠。
季晚卿刚遭完罪,没缓过来多少,她满额虚汗,看了眼江鹤,缓缓抬手。
——抱歉,江总刚刚找我,有事?
江鹤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势,呆呆站在原地,脑子里只有岑夏看她时的那两个瞬间。
好在这个时候,司静处理完事情出来了,看到三人气氛微妙,疾步走了过来,喊了声:“江总!”
江鹤缓缓回神,看着她,说:“细节都对接完了吗?”她声音有点沙哑。
司静说:“都好了江总!”
江鹤压了压情绪,转头看向季晚卿,又是商业场上惯用的那一套:“季总,那就按会上说的完善,到时候我的助理会把相关细节整理出来同步到你们,合作愉快啊,季总!”
季晚卿点头。
江鹤给司静一个眼神,随即对季晚卿说:“那季总,我们先回去了!”
没等季晚卿回应,她便转身离开了,走了几步才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岑夏。
她半蹲在轮椅跟前,很体贴地帮季晚卿擦鬓角两侧的汗。
江鹤神色又僵了一下。
旁边司静说:“鹤总,我很是搞不懂,您老人家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决定跟智承签署这份协议啊?”
江鹤思维被强行扯了一下,她没有心思跟司静兜圈子,只是随口一句:“我想先弄死季家那两个老的!”
她是聪明人,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查,也断断续续猜到点季氏内部的情况,她最恨的不是季晚卿,而是促成这一切因果的季氏夫妇,但季晚卿是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她也无法原谅她。
司静了然,说:“鹤总,您刚刚是不是把你情敌堵外面没让她上厕所?”
江鹤不明所以,抬头看她。
司静说:“季晚卿身体不好,她憋不了尿。”
江鹤目光怔了下,她说:“网上传言都是真的?”
司静点头。
江鹤目光暗了些,她没想那么多,只是当时心里很气,想找个出口发泄下。
司静开玩笑说:“您真是会挑时间地点啊,鹤总!”
江鹤没有像往日那样怼她,只是随口一句:“季晚卿身体不好,那我呢?我怎么办司静?”
司静不说话了。
江鹤说:“我多么希望坐在轮椅上的人是我,憋不了尿的那个人也是我!”
司静感觉老板要较真了,智商一下子从0上升到了100,反问:“鹤总真是这样想的?”
江鹤看她。
司静坦言:“你老婆在别人手上,经历了什么,是否失忆,是否受人威胁,谁都不知道,要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真的是你,那你俩这一辈子,可能就完了!”
江鹤闻言,心里好受了些,说:“智承这边,给我盯紧一点,你手上不是还有很多资源?最近黑.道白道都走动一下,我记得季氏马上就要开那个临时股东会议了么,我要那两个老东西下不来台!”
司静抬头看她,一副“我又不是卖给你们公司”的表情。
江鹤挑眉:“还想不想成为计算机界的hacker了?”
司静立马收起刚才的不满,笑容满面地说:“好的,鹤总,保证完成任务!”
二人下楼。
季晚卿缓了一会,强撑着来到会议室,经过这几次的交手,她明显感觉到江鹤想要针对的不是智承,而是她,具体什么原因她不知道,但她每一次所提的要求都十分合理。
江氏对智承来说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公司利益受到损失,所以宁愿稍微委屈一下,也尽可能配合她的节奏。
唐少云以及项目组的几个高层,就刚才会议的内容进行研讨和分析,本来大家都挺随意的,见她进来,一个个身姿挺立,发言都特别注意形象,深怕一个词用得不对,受到季总的冷漠注视。
她在所有人心里,是一个严肃又伟大的形象。
季晚卿坐着,听了一会,没发表什么意见,她感觉这一年她不在,大家的进步都挺快的。
讨论结束之后,唐少云过来找她,说:“小姐,您看到网上的热搜另一个了没?”
季晚卿摇头,她很少看热搜,一是没时间,二是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岑夏的心情,一般都是唐少云或小刘跟她汇报的时候,她说一下应对方案。
唐少云说:“是江氏发的,帖子内容有利于我们,但是很奇怪!”
季晚卿拿出手机,点开热搜仔细看了下,视频内容很真实,是当事人本人,但她不知道对方是通过什么手段拿到这个视频的。
她看了眼最后的署名:见义勇为全球好市民,史上最美最年轻500强掌门人——鹤总。
最近全网都是她空灵歌后的黑料白料,今早开庭结束更是将她推到了巅峰,这个节骨眼上,有实力在那么短时间内将一条普通帖子顶到Top3的,除了江鹤,没有其他人,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做。
除了智承项目上的合作,季氏跟她没有任何渊源,她病倒这一年,也没接触过外界任何人,她不知道江鹤为什么针对她,又为什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发出这样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