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留下了,迟欢也不再抗拒……主要是真的抗拒不住了。

  再抗拒就要出鼠命了!

  鼠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她都饿了两顿了!

  确定周围没人,主要是吴佟没有盯着这边之后,金毛团子偷偷溜到摔落在地的笼子边,狗狗祟祟地伸出爪子去扒拉。

  亚克力板箱子不出意料被摔了个粉碎,小房子小玩具滚落一地,木屑和临走时老板给抓的一把鼠粮混在一起,撒的到处都是。

  她从废墟中刨出了几粒瓜子和蔬菜干,一口啊呜进了腮帮子,就这样一边刨一边塞,把仓鼠的两腮塞得鼓鼓的,才停下了罪恶的爪爪。

  仓鼠满载而归,拽着小房子里塞得棉花满足地滚进了旁边的花坛里。

  花坛里中满了丁香花,淡紫色的花朵一簇簇地开着,冲散了泥土的腥味,宽大的叶子挡住了日头,光影交错,无比惬意。

  变成仓鼠之后对时间的感知变弱了许多。ĹǸ

  迟欢扯了张大叶子当床,吃得小肚子饱饱,有些昏昏欲睡了,吴佟才从屋里走出来。

  她从惺忪的睡眼中捕捉到了他的身影,连忙一骨碌爬起来,趴在瓷砖花坛边观察敌情。

  吴佟还是进去时的模样,墨镜挂在食指上转圈,没心没肺地笑着,眉眼挤在一起,连大牙都能看见,任谁看了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青年,会露出那样让人胆寒的表情。

  他跟开门的老太太打了声招呼,拉开车门坐进去,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迟欢在心里拉彩带欢送他滚蛋。

  变态给我退!退!退!退!退!

  然而眼看就要一脚油门把自己送走,吴佟不知道什么毛病,突然停了下来,往这边看了一眼。

  迟欢毛骨悚然,生怕再被他摧残一回,连忙往后缩。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多虑了,吴佟看的不是她,事实上他也不可能看得清种满了丁香花的花坛里是不是藏了只核桃大的仓鼠。

  他看的是地上的仓鼠笼残骸。

  隔着十来米的距离,迟欢生生打了个寒颤。

  那眼神阴鸷到,好像地上不是什么仓鼠,而是杀他父母抢他老婆的仇人。

  足足看了五分钟,吴佟才收回视线,一脚油门开走了。

  等他离开后,老太太一边用围腰擦着手,一边念叨着韭菜不够了,抄起镰刀就出了门。

  奈斯!

  终于没人了,迟欢连忙从藏身处爬出来,想趁着老太太还没打扫,再去屯点粮。

  等吃完这些,她就要小老鼠上灯台了。

  玉米片、小黑瓜子、蔬菜干、红薯粒、提子干、小饼干……斯哈斯哈好香啊!

  小团子勤勤劳劳地塞着蔬菜圈,头顶突然笼罩下一片阴影,两根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从天而降,捏住了她的后脖颈。

  向上一提——

  把捏猫的方式放在仓鼠身上显然是行不通的。

  迟欢的皮毛油光水滑,并没有被这一下给捏起来,但是身上突如其来的触碰却让她整个僵硬住了。

  她头脑一片空白,好容易才找回神志,用穷举法推断了一下——

  不算她在内,这院子里就三个人,一个开车回城了,一个出门割韭菜了,还有一个……

  眼睁睁看着她从二楼摔下去而无动于衷、让人以为他是个被摧残到自闭的小可怜!

  我靠,又是一个影帝!

  什么抑郁什么自闭都特么是装的!还装那么像!!!

  救命!!!

  吴琛单膝蹲下,一身长袖长裤,长袖被他挽起到手肘,明明是个Alpha,却瘦削得不成样子,连指尖都没有血色。

  “居然没摔死啊?”他喃喃自语。

  这说的是人话?迟欢出离愤怒了。

  “没死就好。”

  吴琛一手按着仓鼠圆滚滚的小身子,一手把地上的东西拢在一起,发觉一只手不太好操作,他皱了皱眉,拿起手机发了条语音。

  不到五分钟,一个身穿休闲服的少年从隔壁撑着围栏翻了过来。

  落地潇洒地一拨额发:“叫我干嘛?”

  迟欢抬眼一瞅,是个外国的小帅哥,典型的金发碧眼,一双翡翠般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穿着一件短袖体桖,长裤宽松有型,脚下踩的那双鞋打眼一看就是五位数起步。

  中文很流利,就是说话有点翻译腔,不像个国人。

  吴琛把仓鼠拢在手里,用眼神示意:“你让人再给我买个笼子来,还有别的仓鼠用具。”

  少年才注意到他手里的仓鼠:“仓鼠?你养那些不是死了吗?这又是哪来的啊?”

  那……些?

  迟欢被他这连环杀鼠狂魔般见怪不怪的语气吓得一哆嗦。

  “吴佟送来的。”

  少年眉飞色舞的表情停住了:“吴佟?”

  他加大了语气,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你说的是你那个畜牲弟弟?吴佟?!”

  好家伙,里面很有故事嘛!迟欢从腮帮子里挖出一粒瓜子,吃得津津有味。

  吴琛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除了他还有谁知道我在这?”

  少年抓狂了:“不是,你刚刚怎么不叫我啊?你就不怕那个疯子又对你做什么吗?”

  “叫你不就暴露了吗?”吴琛淡淡地笑了笑,“没事,就是来找我说了几句话,说完就走了。”

  他抬手摸了摸少年卷卷的金发,安抚似的拍了拍,“别担心。”

  少年沉默了两秒:“你刚刚是不是用手摸了仓鼠屁股还没洗?”

  啃瓜子啃得夸次夸次的迟欢:“?”

  吴琛面不改色地否认:“没有。”

  少年怀疑地瞅了他两秒,放弃了,跟着男人进了屋。

  以迟欢的眼光来看,这两人一个气度从容,一个肉眼可见的富二代,两人一进门,就能看出气场和这间屋子都格格不入。

  但两人却很习惯,少年更是跟回了自己家似的,直接摸进了厨房拎了罐可乐出来,靠在沙发上往嘴里倒。

  少年喝完一抹嘴,问道:“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还好,也就那样。”

  少年神色又阴沉了下来,易拉罐在他手里被攥得变了形,“……真她妈想打死吴佟那狗东西!”

  “想开点,起码他往我血管里打的是毒品,不是毒药,还算有点良心。”

  和少年那坐没坐样不同,吴琛在沙发上坐的极为板正,腰背挺直,低着头泛着一本书。

  “放屁!他就是想折磨你!”少年脱口而出,“你们家重A轻O关你屁事,又不是你撺掇你爹妈把他送出国的,凭什么报复你!”

  “可我是既得利益者,”吴琛说,“他讨厌我很正常。”

  少年憋不住了:“但你不欠他什么啊!狗日的凭什么那么对你!就因为……”

  吴琛连忙喝止了他:“Lynn!”

  林恩不甘心地闭了嘴,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看他了。

  就算吴琛很快就阻止了他,但迟欢还是从他溢出的半个音节听出来了,这个叫林恩的少年的未尽之语是个人名。

  而且……a?

  中文里a开头的姓氏其实蛮少的,难道是个英文名?

  她想到慕浣说吴佟被吴家放逐到了海外,而这些年吴家生意向海外转移,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吴琛也常常往返国内外。

  好家伙,居然是个外国瓜,真刺激!

  少年人耐不住寂寞,没一会儿就又转头去找吴琛搭话了:“那你准备怎么办?就这么把家产全拱手让人了?”

  “当然不是,但是争家产之前总得把身体养好啊,”吴琛无奈地捏了捏鼻梁,“我现在在外人眼里就是个浪荡的败家子,就算回去了,能做什么呢?”

  “说到底你就不该对他好,当初他是个什么样?不就是个朝不保夕的街头小混混?你家根本就不管他死活,就是条没人要的狗!”

  “是你给了他锦衣玉食的生活,送他去名校读书,他是怎么回报你的?囚禁你,找人败坏你名声,还……强迫你染上毒瘾!”

  林恩气得咬牙切齿,“白眼狼!”

  吴琛熟练地安抚着他,“不气不气,我会把家产抢回来的。”

  林恩皱眉:“抢回来算什么,那本来就是你的,他不过就是个下贱的Beta,凭他也配?”

  这话说的有些刺耳,仓鼠啃瓜子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她是知道这些家族或多或少存在这种问题,在ABO设定的小说里,几乎就没有不存在性别对立问题的。

  但是亲耳听到一个Alpha高高在上地骂Beta下贱,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纵使是这个Beta先做错了事,但性别也不该成为被攻击的理由。

  林恩余怒不消,扩大了扫射面积:“还有那个迟欢!连自己的Omega都管不住,真是丢尽了Alpha的脸,那个慕亦也是,一个Omega,一点不知道检点,成天在你面前晃,她是不是想勾引你?”

  参团0%,抗伤100%的迟欢:“……”

  WTF?

  问:一线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是什么感觉?

  答:滚你妈的Alpha沙文主义直A癌,去看看脑子吧你!还有你特么才丢人,你想搞AA恋人家都看不上你了!

  傻逼!

  迟欢用爪爪搓了搓脸,借着毛茸茸的触感让自己冷静了一点,开动小脑瓜试图分析他话里的意思。

  ……慕亦和这个吴琛,居然是校友吗?还真是,世界这么小系列了。

  “Lynn,别这样说,”吴琛皱起眉,“慕亦是我表妹,还是校友,见了面打声招呼而已,哪有你说的这样?”

  “胡说,她看别人的眼神和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林恩不依不饶,“而且是每一次都不一样!”

  吴琛欲言又止,想说她看我眼神不一样是因为每一次见面你都跟护食的老母鸡一样死死抱着我。

  谁走在路上看到两个Alpha抱成一团,其中一个还在死死地瞪着你,还能眼神如常?

  作者有话要说:

  慕亦: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