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黎栩改口改得很快, 但南奚很清楚她原本想说的是什么。
只是这看似担忧实则幸灾乐祸的看热闹语气,一时间让南奚不是很想接她的话。
纪浠忱撑着下颌,懒懒地掀了掀上眼皮, 语调漫不尽心:“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怎么可能!”黎栩连忙否认, 打哈哈道,“小祖宗,你感觉错了。”
“哦,是吗?”纪浠忱将信将疑,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 指关节被压出清脆的响声。
见黎栩还准备说点什么,夏伶绾用腿撞了下她, 示意她少说两句。
黎栩这才悻悻地住了嘴。
南奚适时开口:“前几天我们两家一起吃了顿饭。订下的二十五号。”
黎栩恍然地点了点头。
纪浠忱端起酒杯, 轻轻碰了下南奚的杯沿, 眉眼温润含笑,意有所指地说:“那天我哥也在场。”
黎栩:“……”
得, 这小祖宗不仅记仇, 还是个护食的狼崽子。
黎栩感觉南奚会被对方吃得连渣都不给剩,哦不对,应该是已经吃得连渣都没有了。
尬笑两声, 黎栩转移话题道:“那个锅沸了, 我们烫菜吧。”
纪浠忱面前就是菌汤锅, 南奚下了点她喜欢吃的素菜进去, 见黎栩在往红汤里下牛肉, 眉心微拢, 出声提醒道:“轻一点, 别溅过来了。”
黎栩翻了个白眼, 却还是听话地将手上动作放轻,尽量不让红汤的油溅到菌汤那一边去。
纪浠忱抿了口红酒,宽声说:“溅一点也没事,只要不辣就行。”
南奚将火调下了些,拿起份虾滑问:“虾滑要吃吗?”
“要,快下一点。”黎栩接得是相当自然。
沉默两秒后,南奚抿唇说:“我在问小忱。”
“额……”黎栩一点也不尴尬地说,“你菌汤那边下点,正好顺手往红汤这边下点嘛。”
南奚没理她,只看向纪浠忱,柔着声音问:“要吗?”
纪浠忱失笑,“下两个吧。”
“好。”南奚用公筷下了三个虾滑到菌汤锅里,再下红汤时,她又重新换了一双公筷。
素菜熟得比较快,在牛肉和虾滑都没有熟的情况下,纪浠忱就捞起一块脆土豆咬了一口,冷不丁来了一句:“黎总,那个给你送花的江副总是在追你吗?”
“噗——”
“咳咳——”黎栩酒还没来得及咽下,突然听见纪浠忱这么一句话,直接呛得喷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眼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夏伶绾,反驳道:“什么送我花的江副总?我怎么不知道?”这小祖宗是想害她吧?!
纪浠忱搁下筷子,用漏勺将菌汤锅里土豆全部捞了起来,这会土豆脆得恰到好处,要是在煮一会儿,一软味道就不一样了。
给南奚碗里放了两块,纪浠忱幽幽开口:“就这周三上午啊,我看见苏然抱了一大束玫瑰花去你办公室,好像说是某个江副总送的。”
闻言,南奚捏筷子的动作一顿,头也不自觉地埋低了一分。
黎栩瞳孔微睁,眼神里全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的莫名其妙。
纪浠忱毫无察觉,继续八卦地问:“所以,那个江副总好看吗?男的女的?还连着送了还几天,出手这么阔绰,你就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吗?”
唇角微抽,黎栩咽了口唾沫,声音低哑又咬牙切齿:“心没心动,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去问你家亲爱的好卿卿吗?”
纪浠忱被问得一怔:“什么意思?”
黎栩一个没忍住,激动道:“那花是送给她的!鬼知道她怎么毁尸灭迹扔我办公室去了!”
纪浠忱:“???”
黎栩转头对夏伶绾聊表忠心道:“小夏,那什么江副总我连影都没见到过,你别听这两口子的片面之词,她俩就没一个好东西,故意陷害我想看我笑话。”
夏伶绾:“……”
纪浠忱食指微屈,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桌面,下颌线明显,在灯光下一言不发地显得格外冷凝。
南奚以为纪浠忱在生气,小声解释道:“小忱,我不是故意没和你说的……”
“我知道。”纪浠忱摇头,轻轻打断了南奚,“我只是在想,我都还没有送过你花,怎么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呢。”
不经意听到这句话的黎栩:“???”
不是,这怎么和预想的剧本不一样?按小狼崽的护食程度,肯定要让南奚哄上一阵的啊……
南奚垂眸,柔和的目光落到了中指所戴的戒指上,唇角不自觉勾起,“不用,你已经给我最好的了。”
黎栩看不下去,更听不下去了,拿起筷子愤愤不平地夹向浮起来的虾滑。
这时,夏伶绾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下她的杯口,笑吟吟地问:“黎总,前几天你是不是拒绝了一场相亲?”
“没有。”黎栩下意识想否认,“额,我的意思是,我就没……”
“嗯~”夏伶绾支着手肘,语调未变,“黎总没有说实话噢。”
黎栩叹气,只好如实道:“我妈是有说要给我安排一场相亲,但我拒绝了。”
“为什么要拒绝?”
黎栩脱口而出:“我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去相亲?”
夏伶绾往后靠了些,有些遗憾地说:“那如果,原本要和黎总相亲的人是我呢?”
黎栩:“???!!!”
这顿火锅一直吃到很晚才结束。
几个小时过去,外面的雪是越下越大,地上铺起明显一层,白花花的,院里的绿植也一点点被白色替代。
将桌上的残局收拾好,南奚对黎栩提议道:“这么晚了,明早再回去?”
黎栩和夏伶绾都喝了点酒,又是下雪天道路湿滑,再说这个点叫代驾也不是很方便,没有过多犹豫,两人便同意留宿。
纪浠忱盘腿坐在沙发边的毛毯上,瓦特正窝在她身侧,享受着她的顺毛服务,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一间客房还是两间?”
“啊?”黎栩没有反应过来。
纪浠忱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粘到的猫毛,语气相当正经:“那就是两间了。”
南奚压着唇角憋笑,“客房在二楼,房间都是准备好的,你们自己选睡哪一间。”
夏伶绾客气道:“谢谢南老师。”
纪浠忱将胳膊搭到南奚肩上,“不用这么客气,叫名字就好。”
“再说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
“是吧?小夏。”
黎栩是真的怕夏伶绾被纪浠忱给染黑了,逮着机会插了句嘴:“小夏比你大。”
纪浠忱靠在南奚身上,挑眉做思考状,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那我该喊什么?夏姐姐吗?”
黎栩:“???”
南奚:“……”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上楼休息了,你俩自便。”说罢,南奚拉过纪浠忱就往楼上走。
纪浠忱笑得灿烂,全程配合着南奚的力道。
但在二楼拐角处,南奚突然停了下来。
“你都没有叫过我姐姐。”南奚幽怨的声音在楼梯间响起。
纪浠忱半靠在扶梯上,认真回想了下,“没有叫过吗?”
好像是没怎么叫过,她叫得最多的还是“女流氓”、“狗女人”……
“没有。”
纪浠忱抬手环住南奚的胳膊,软着声音问:“那你想听我叫你什么?嗯?”
南奚抿唇不语。
纪浠忱又凑近了些,一个轻吻落在南奚侧脸,她贴在她耳边用低迷的声音喊道:“老婆。”
“我爱你。”
雪簌簌地下了整夜。
第二天黎栩洗漱好下来时,两位正主没有醒。
等她和夏伶绾自食其力弄好早餐填饱肚子后,两位正主依旧没有醒。
两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瓦特也不怕生,直接窝在夏伶绾腿上舔起了毛。
又等了半个小时,黎栩对夏伶绾说:“不然我们先走吧?她俩可能要中午才会起来了。”
夏伶绾点头,拿上自己的包,和黎栩轻轻带上了房门准备离开。
外面的雪积得有点厚,踩下去摩擦感很重,湿漉漉的,还很滑。
怕夏伶绾摔倒,黎栩牵着她走得很慢。
才进到前院,黎栩在不经意一抬眸,就与三楼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拉开窗帘站在阳台看雪景的纪浠忱眼神对了个正着。
纪浠忱起床气还很重,眼神迷迷瞪瞪的,看见准备离开的夏伶绾和黎栩,愣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回头去喊南奚。
再然后,黎栩就看见纪浠忱将手伸向了阳台上的积雪。
因为角度问题,黎栩只能看见纪浠忱用手捧了两抔,就一直在手里捏着圆。
看见那两抔雪被纪浠忱越揉越圆,黎栩的第一反应是纪浠忱想用雪球打她和夏伶绾,毕竟这事,她相信这小祖宗干得出来。
黎栩瞬间警觉起来,从盆栽上捞了点积雪,用最快的速度揉了两个雪球出来。
黎栩一直注意着纪浠忱的动作,见她有点像要扔出来了,先人一步将手上的雪球扔了上去。
“啪——”雪球扔得有点歪,打在阳台围栏边角上,碎开的雪落了点在纪浠忱身上。
“???”纪浠忱垂眸看向被雪打到的围栏角,又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小碎雪,眉头一拧,捏紧了手里的小雪球。
黎栩以为纪浠忱要扔了,手一抬,将剩下那个雪球扔了出去。
雪球打在了二楼的墙壁上。
灰眸渐渐眯起,纪浠忱启唇朝屋内喊道:“卿卿!黎栩欺负我!”
南奚一听,衣服都没穿好就忙不迭跑到阳台问纪浠忱怎么了。
纪浠忱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两个雪球朝黎栩扔去:“我在这里捏雪人,她就莫名其妙地扔雪球打我!”
黎栩:“???”这小祖宗是在揉雪人?!!!
“我帮你报仇。”南奚捞过阳台上的积雪,揉圆后一点都不留情地扔给黎栩。
“不是,我是看见她在上面捏了两个雪球,以为她要打我和小夏!”黎栩一边躲一边解释道。
纪浠忱反驳:“我会干这么幼稚的事情吗?”
黎栩一时语塞。
见南奚手里的雪球扔完,黎栩还以为能喘口气了,哪知夏伶绾就朝她扔了一个过来,稳稳当当地打在她肩上。
痛倒是不痛,就是很意外夏伶绾的“叛变”。
前院里,黎栩和夏伶绾起了内讧,互扔得不亦乐乎。
南奚拿出双手套给纪浠忱戴上,“下去玩会吗?”
“好啊。”纪浠动作轻柔地将南奚的衣领理整齐后,顺势揽住她的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