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报道完之后, 钟仪阙和祖烟云就一起去游乐场的餐厅吃饭。

  钟仪阙兴奋得要命,盯着玻璃墙外运行的游乐设备,不时瞪大眼发出惊呼:“哇, 好高。”

  祖烟云将点餐的平板电脑递给钟仪阙:“你不常来游乐场玩吗?”

  “没怎么玩过。”钟仪阙羞赧地摸摸鼻尖,“小时候太皮了,爸妈不想带我出门。后来就过了到游乐场玩的年纪了。”

  祖烟云笑着说:“我也没玩过。”以前儿童村组织过一起去公园的游乐场玩, 不过那里的游乐场太小了,只能玩旋转木马。她看了一下钟仪阙受伤的眼角, “你以后我们再来玩吧。”

  “好。”钟仪阙因为游乐园的欢乐气氛而心潮澎湃,她得意忘形地问道, “我可以喝酒吗?”

  祖烟云皱着眉看过来。

  “香槟,只是香槟。”钟仪阙双手合十拜拜, “这么好的氛围, 让我有一场完美的少女梦吧!”

  “……你竟然也有少女梦吗?”祖烟云叹了口气, “好吧。”

  饭菜和酒马上就端了上来,钟仪阙根本无暇顾及,城堡下有载着公主王子的花车驶过, 她的手指贴着玻璃墙, 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人群和花车中的“角色”们打招呼。

  钟仪阙一向很喜欢这种热闹欢乐的场景,而且她的第一本书就是格林童话全集,虽然她曾在信中吐槽过其中一些片段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但她终究是可以将公主故事倒背如流的女孩。

  而且她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 漂亮得像是一个公主, 聪明得总被说是天才,故而从来不觉得童话遥不可及。

  但祖烟云不同, 她没被讲过童话故事, 童话之中也没有她的位置。

  祖烟云把牛排切好, 轻轻放在钟仪阙面前……虽然没有做过公主的梦,但是她却有一位如此漂亮可爱的公主,仔细想来,大概是比格林童话中的王子公主更要甜蜜的故事。

  没过一会儿,花车巡游就结束了。钟仪阙意犹未尽地坐正了,昏黄的城堡灯火下,她那娇艳的面孔方桃譬李。

  她今晚实在有些亢奋,没来得及喝看起来便像是醉了,粉唇红舌探着果味的酒水时越发诱人,那道血痂好像化为一条暧昧的印记。

  祖烟云只尝了一口十几度的香槟,却觉得比白兰地都易醉。她伸手叫过服务生,要了一杯加冰的冰水,冰块碰着杯壁叮当作响。

  钟仪阙茫然地眨眨眼:“你不喝了吗?”

  祖烟云含了颗冰块在嘴里:“……不喝了。”

  “那我全喝了!”钟仪阙快乐地把一整瓶香槟从桌子中间移到自己面前,她骄纵惯了,家里面都没人管她抽烟喝酒,所以拿过来之后才想起来抬头看祖烟云,“可以吗?”

  “……尽量少喝点吧。”祖烟云忽然问,“你让我去你家,不怕我管你喝酒吗?”

  “我喜欢你管我。”钟仪阙平时雷厉风行干脆利落,她排戏的时候相当重视自己的话语权,在紧张的排练时间里面几乎表现出苛刻的态度。但是平时在亲近的人面前总是表现出几分娇憨坦率,“从小我就太自由了,无论是什么决定都是我自己来……”

  她喝得太快,已经有点微醺,红色从艳若桃李的面孔向下蔓延,延伸进被她扯乱的衣领中:“其实很多时候只是硬撑着,有时候还是挺想休息一下的。”

  “……嗯。”祖烟云将樱桃递到她面前,“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钟仪阙抱着酒杯,透过明丽的带着气泡的淡黄色酒液,祖烟云那张素白的面孔也明媚起来。

  钟仪阙看得发愣,心情好似从燎山的那种地狱般的惨象中复苏……祖烟云这么素□□致的面孔,好像精心雕刻的天使像,生动起来时方能显现出柔软和温暖来。

  她曾见过祖烟云最不像塑像的时候——在舞台上扮演别人的时候,哭得相当无助。她们呼吸纠缠,将桃红色和梅红色的口红融成一种更暧昧的颜色。

  当钟仪阙在事后用裙子擦掉她的眼泪,她哭红的面孔在被擦掉的舞台妆面下显现出来,像是塑像剥掉了外壳,露出了一个鲜活的漂亮的□□。

  钟仪阙每次喝酒都要思绪乱飞,她的潜意识比她更爱那个舞台,如今趁着醉酒偷偷浮出水面,对着她本来还算清醒的头脑狂轰滥炸。

  服务生看她们吃得差不多了,过来是否要在这边露台上看烟花秀。

  祖烟云刚要点头,钟仪阙忽然问:“我看网上好多烟花照片,是在湖边的。”她睁着一双因醉酒而如星夜湖泊的眼睛,认真地说,“湖里的烟花倒影很漂亮。”

  “那边也有VIP观景座。”服务生说道,“需要把两位送过去么?”

  “嗯。”祖烟云看了钟仪阙一眼,然后说,“那就去那边吧。”

  湖边的VIP观景座就在城堡对面,钟仪阙抱着没喝完的香槟酒和附赠的一支正含苞的香槟玫瑰下车,拉着祖烟云坐在湖边的长凳上。

  韶城的冬夜挂着寒风,湖水涟漪四起,钟仪阙艰难地扒拉过帽子戴上,然后转身帮祖烟云戴。

  祖烟云觉得她像是一只小猫在作祟,但并没有阻止,两个人因为寒冷而挤作一团。

  这边几乎都是年轻的情侣,大概只有年轻和情侣两个激情标签都在,才能忍受住这种天寒地冻中的浪漫。

  “这边太冷了。”钟仪阙后知后觉地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在城堡上看多好啊。”

  “露台说不定也很冷。”祖烟云朝她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包,“把酒和花放进来吧,把手放进兜里。”

  “不行。”钟仪阙说,“酒瓶没盖瓶塞子。”

  “那就盖上。”

  “不行。”钟仪阙认真道,“我要喝酒取暖。”说完竟然就举起香槟酒瓶,酒液一半进了嘴,一半顺着脖子到处乱流。

  “……十几度的酒取什么暖。”祖烟云连忙拿出纸巾给她擦拭酒水,因为思绪混乱,手重了一下,钟仪阙在她手底下动来动去但又没退太远,像个不喜欢和人亲近但勉强给点面子的猫咪。

  “好了,别闹了。”祖烟云知道钟仪阙喝这些酒喝不太醉,大概真是趁着点醉意放松压力,但这么冷的天酒水乱撒容易感冒。她轻轻握了握钟仪阙的手,“安生点吧小疯子,烟花秀要开始了。”

  果然,没过几秒,第一束烟花腾空而起,照亮半个本来黑黝黝的天空,音乐和灯光也瞬间升起变换起来,烟花在空中消散后留下些许尘烟的痕迹,但还没来得及被人仔细观察,一束束烟花又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炸成一朵。

  四周都是对美景的惊叹,钟仪阙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却觉得这样的美景有些令人落寞——一束接着一束,一朵接着一朵,一瞬间的璀璨接着一刹那灿烂,却始终没有长久的永恒的那一刻。

  ……又或许,钟仪阙转头,看向正安静地注视着烟火的祖烟云。

  一团永不消散的烟云正在这里。

  “我想亲你。”钟仪阙忽然说。

  她觉得自己非常清醒,但这么离谱的话已经说出了口。看着转过头来看向她的祖烟云,钟仪阙只好又说服自己是个醉酒的小疯子,开始念《莎乐美》里面的台词,“我想亲你的嘴,我想亲你的嘴……”

  这点醉酒的程度好像消磨掉了她的一部分判断力,她又看不懂祖烟云的眼神了,只能看见一潭深水,烟花的闪光正在这潭水中明灭,她明明没有看着烟火,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错过。

  “我要亲你的嘴……”她像是莎乐美一样执拗地重复。

  “如果我不允许呢?”祖烟云没有躲开,她垂眸看着钟仪阙桃花般的眼眸,新鲜的血痂像是童话世界中的一轮红月,真像个小女巫。祖烟云轻声问,“如果我不让的话,你会像莎乐美杀死约翰一样杀死我么?”

  钟仪阙闻言茫然地歪歪头,眼睛却依然看着她:“你会给我的,对吗?”

  钟仪阙从小要什么都会有,她觉得祖烟云会给她的,为什么不给她呢,亲吻是一件快乐事。

  “莎乐美只能抱着约翰的头颅亲她一次。”钟仪阙指间捏着那朵香槟玫瑰,香槟玫瑰的刺很少,餐厅在处理时漏掉了一颗,这颗刺扎痛她,让钟仪阙发出一声轻嘶。

  “怎么了?”祖烟云正要低头,钟仪阙忽然凑了上来。

  祖烟云刹那间愣住了……她以为钟仪阙不会亲上来的,但这个小家伙远比任何人想象中都勇敢,她像小狗一样撞上来,疼痛之后那种柔软的触感才慢慢浮现。

  钟仪阙用手指上的茧将那根刺掰掉,她手指上涌出的血珠将落在含苞玫瑰淡黄的花瓣上,她伸手,将花枝别在祖烟云的耳边。

  疼痛让她清醒,糊涂事让她晕眩,天旋地转之中,祖烟云抬手捂住了她的眼。

  莎乐美只能亲吻约翰的头颅一次……钟仪阙比莎乐美要贪婪,她要爱人的吻,要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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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写完了!

  上一次是舞台初吻,这一次是正儿八经初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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