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喝嘞,卖冰糖葫芦哎!”一位身穿粗布大衣的老头肩上扛着满满一扎冰糖葫芦,扯着嗓子沿街叫卖。
他头发花白,身形消瘦,一抹山羊胡须随风飘荡,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甚是晃荡。仿佛今日这东南风若是再大上几许,兴许就能将他整个人的身子骨吹散架了。
临近一处店家,老头没有看清脚下有处冰碴,一不小心踩了上去。草编的鞋子当即飞了出去,人也噗通一声,重重地跌坐在了结实的地面上。砰砰啪啪摔了一地糖葫芦,全都咕噜噜滚进了泥地中。
“哎呦呦——”老头捂着自己即将开裂的屁股,呜咽着叫唤起来。
他的叫声吸引了店家里的杂役,一位模样清秀俊逸的少年。他同样穿一身粗布衣,但料子比老头身上的要好不少,针脚也很密实,一看就是家里的老母亲为他亲手缝制的。
他急匆匆从店里出来,径直来到老人身边,搀着他的胳膊,稳稳地将人扶了起来。
“老人家,您无碍吧?天这么冷,地上都是冰,走路可得小心呐。”
老人在他的搀扶下,艰难地直起腰来,一双眼眸有着和他年纪不符的清亮,直勾勾地盯着少年,道:“谢谢你,好心人。我这腰上有老毛病,刚才这么一摔,给我摔得够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走。你能让我在你店门口休息一会儿吗?”
少年应道:“当然可以。您别在店门口了,随我进来歇息吧。我们店家人很好的,我同他说一声,叫他与你一碗热茶,暖暖身子。”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老人喜上眉梢,颤抖的手搭在少年的小臂上,随他一道进入店铺。
这是一家卖糕饼的铺子,四下溢满甜腻的香气。少年安置老人在角落坐下,去往柜台和掌柜的说话。
从老人的角度看去,少年抬眸看向掌柜的时候,眼睛里有明显的光亮,笑意止不住漫上唇角。
再看掌柜的,说话时目不转睛,直直地落在少年脸上,随他一同轻轻笑着,每听他说上一句都要附和着点头。
不多时,少年辗转离开柜台,给老人端来一杯热茶和几块点心。
老人接了热茶,抿了一口,又尝了一口点心,笑道:“好吃。这是你做的?”
少年笑着摇头:“我哪会这个,这是我们掌柜的做的,他手艺好,店里的伙计都是跟他学的。”
老人继续追问:“我看你们掌柜的人很随和,与你关系也不错。”
“是了,掌柜的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善人,他待我们极好,我们在他手下干活也都很尽心。”
老人笑道:“我看他对你不止是好,是特别好。”
少年愣了一下,面上有些微红,缩手缩脚道:“大家都一样的,没什么特别不特别。”
老人笑而不语。
少年走后,老人将锐利的视线投向掌柜,后者亦淡淡地挪动目光,迎上了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掌柜的暗暗将手伸进柜台下面的空隙之中,悄无声息地握住了一颗流火弹。
僵持许久,老人将茶点放下,慢慢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此地。
掌柜的松了口气,慢慢松开握紧流火弹的手,掌心已浸透了潮湿细密的汗珠。
然而,就在他刚刚松懈下来的瞬间,一道寒冰突然猛地划破空气,砰一声砸在了店铺的地面上。
冰层逐渐向外扩散,很快就冻结住了店内所有的人,包括那个好心给老人送茶点的少年。
这其中,唯有掌柜的安然无恙。
他颤抖着去拿流火弹,却惊讶地发现本该就在手边的流火弹竟顷刻间不翼而飞了。
“你是在找这个吗?”并不苍老的声线。
闻声,掌柜的骤然抬头,看见一只掌心平摊在他面前,里面放着一颗已经被彻底冻僵的流火弹。
来人倾斜手掌,砰地一声,流火弹像石头砸落在柜台上,咕噜噜滚了几下,又掉落在了柜台之后。
掌柜的额前满是冷汗,他艰难吞咽,发现自己已是口干舌燥,半点唾沫都没有。
面前之人,一袭白发散落肩头,面色威严,喜怒不形于色,周身上下散发着寒冬腊月的气息,令人胆寒。
沈向冰缓缓开口,向掌柜的发问:“a还是b?”
掌柜的身形猛地一僵,瞳孔震颤如同遭遇了一场海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强撑着,紧紧咬住自己的后槽牙。
沈向冰双指并拢,慢慢抬手,指向少年所在的方向,再次开口:“a还是b?”
从他指尖冒出森森寒气,仿佛下一秒钟那些寒气就会凝结成锋利的冰刀,一下刺穿少年的心脏。
掌柜的面色发白,嘴唇一片青紫,再度开口,还是那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向冰冷下眸色,顷刻间,冰柱已从他的指尖射出。
掌柜的不知用了什么身法,瞬间移向少年身前,用自己身体里面凭空生出的木盾,挡下了沈向冰的攻击。
“木属性。”沈向冰幽幽道,“你果然是abo。”
掌柜的后知后觉,倒吸一口凉气。沈向冰根本不在乎他是a还是b,他要的只是他是abo的证据。
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按照约定,摆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了一条路。
掌柜的狠了狠心,最后回头看了少年一眼,将体内所有能量全部调动起来,以手化木。
无数藤条缠绕着他的手臂,逐渐形成一个锋利的木尖,继而,狠狠刺向了自己的喉头。
砰——
冰层抢在木尖进入喉咙的前一秒钟,将掌柜的冻结起来,除了头部还能活动,其他地方全部都被沈向冰锁死。
沈向冰缓缓放下手臂,目光悠远深邃:“我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
掌柜的横着脖颈,并不理会沈向冰的话。无论他问什么,自己什么都不会说。
“像你这样藏在人间的abo,还有多少?”
掌柜的沉默不语。
沈向冰继续问:“天界已经收回对你们的追杀令,为何还要隐藏?”
掌柜的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前两个问题,就算掌柜的不答,沈向冰也能猜出一二。最后一个问题,他必须从这个人口中得知答案。
“‘大清洗’计划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