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泽告密之后,在军中惶惶度日,整日惴惴不安,原因无他,自从他告密的第二日,就发现王爷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

  而且还会对他微笑!袁泽简直受宠若惊,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王爷的笑容夹杂了淡淡的冷意,要刀不刀,恰好卡在中间保住他小命……

  一直到近期,正是战事胶灼的时候,才慢慢没有那种奇特的感觉。

  这一年蛮人依旧没有抢到好处,代文修规模最大的一场仗已经到了小年,随后就是稀稀拉拉几次小规模的突袭。

  哪怕是到了三月,滇州城的百姓也因这一年没被骚扰而兴奋,城里张灯结彩补办了未过的小年。

  难得有大规模的灯会,陈飞在看到灯展的那一刻简直涕泪横流。

  多少年了,还以为在滇州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景象了……

  将士中来自滇州城不算少,陈飞为了让他们放松几日,掏空了自己家底延长这几日的喧闹繁盛。

  代文修知道后,拿出睿王府的银两,贴了不少过去,灯会办的虽比不上京城那样繁荣,但胜在气氛欢乐,一派的喜气洋洋。

  军营中的将士们轮番休息,左观棋都看在眼里,又是羡慕又是不敢同代文修提自己也想去。

  每日除了睁眼就能见到自家王妃以外,左观棋过的其实很清苦,什么都需要自己干,除了打仗就是复盘,要不然就是探查京城现在的状况……

  周身甚至连贴身照顾他起居的侍从都没有!

  傅现袁泽全部都被派遣了出去,连只听他指令的孙隐都不放过,他们要是休息就只有一个可能——受了伤,需要静养……

  要不是代文修在这里,左观棋才不会来这鬼地方,就算是来,也要宰永昌帝大批物资,什么时候打仗都需要王府里自己贴钱了!

  左观棋眼睁睁看代文修拿钱办了灯会,想出去遛弯看灯的心达到了顶峰!

  趁着夜里代文修萎靡,需要浓茶提神的时候,左观棋付出行动,势必要将这次约会拿下。

  左观棋从箱子里摸出一件穿着紧绷的衣衫,那是代文修为数不多的从京城带过来的衣服。

  之所以穿王妃的,是因为他左观棋从靖王府跑出来的时候压根来不及拿衣服,而且还会露馅……

  这衣服小,左观棋穿的时候里面都不敢套东西,就这样袖子衣摆还短着一截,走到代文修面前还有些滑稽。

  “王妃……”左观棋夹着嗓子哼哼唧唧往代文修身边凑去。

  原本还瞌睡的代文修一下子就清醒了,指定又有事相求。

  “怎的穿我衣物?你衣服呢,破了还是脏了?”代文修道。

  “……脏了。”

  “那去洗了吧,要不然穿什么,这里不比王府条件好,让你受苦了。”

  洗衣服这东西是左观棋盛夏热的实在受不了,身边侍从又一个都没有的时候,硬生生给逼会的。

  “天寒地冻的,我在这里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再给我多买几件衣物吧,我们出去逛逛。”

  左观棋用冻的冷冰冰的手,去摸代文修的脸颊,后者躲闪不及被冰了个正着。

  “咱们带来的银两不多,给你买衣物的料子,也就能在这里穿出去,回去就穿不上了,而且宽袍大袖也不适合这里打仗,还是穿窄袖作战的衣物吧。”

  寒冷的冬季让代文修的脾气也缓和了不少,没再幼稚的打回去。

  “哎呀……”左观棋不愿意了,自己两年了没穿过新衣服,还不让出去晃悠,哪儿受过这种委屈,都要憋屈死了。

  “我想同你一起回京城!什么时候能打完仗啊!要不是那群蛮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来这里的!”

  左观棋仰天长啸,如咸鱼般瘫在代文修身上,桌案都被推了出去。

  代文修微微一愣,大漠的景色一向不差,他以为左观棋是喜欢这里风光,上辈子才特地往这处游玩的。

  “大漠风景壮丽,有什么不好,游玩也是个好去处。”

  左观棋扁着嘴,愤懑道:“好什么好!看见那些蛮人心情就不会好,谁闲着没事来这种地方游玩啊!不要命了!”

  代文修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可你现在不是来了?”

  “那是因为打仗!”左观棋苦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家非要打仗的王妃:“而且领兵的还是你,换做旁人我才不会搭理他一下,更不会往这里跑!”

  “那你什么情况下才会往这里跑?”代文修脱口而出,“除了现在打仗这种情况以外。”

  “什么情况都不会!”左观棋强调了一遍,可随后又看着代文修那温和的脸庞,又改了口:“说到底还是因为你过来了,你要是被派遣到其他的地方,我也会跟着。”

  照左观棋这个说法,那上辈子他就不可能来西南边塞附近的小城游玩,也不会葬身此处才是……

  可那时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左观棋又不是个傻的,轻易葬身在那处这样一想却有蹊跷,现在也无从调查了。

  思及此处,不知为何代文修心里突然冒出了个荒谬的想法。

  那时候的左观棋会不会知道他并未死亡,而且还去了西南边塞打仗……

  两人成亲前没有交集,这念头一出来代文修就给压了下去。

  不可能……

  左观棋见代文修不说话,继续发癫:“我不要衣物了,反正也穿不上,但是军营里的将士都有出去放松的机会,我也要和他们一样,我也要人陪着遛弯,要不然我太可怜了……”

  代文修说:“我看你就是想出去看灯会吧,不拦着你,带一个侍卫出去就行。”

  “你不同我一起?!”左观棋瞪圆了眼睛,拔高嗓门:“你竟然不同我一起!”

  代文修堵了堵自己被声穿的耳朵,说:“公务……”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左观棋头摇的像拨浪鼓,“整日都是公务公务公务,好不容易有个灯会你也不陪我,我自己去看别人家团圆吗……”

  左观棋说的不无道理,代文修于心不忍,最终答应他在灯会最后的那一日外出,给他一个放松身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