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你轻点..”
“奔奔!奔奔!”
“我们要开心起来, 小宝贝!”
“找爸爸!爸爸!”
“不行,就咱俩玩,你爸爸画画呢。”
....
还记得有人在画画?
许青沉无奈地扔下画笔, 斜过身子, 看向身后的房门。
一门之隔。他在画室创作, 另外的一大一小大白天在书房里蹦迪。
近期沈煦川来的特别频繁,嘴上说是为了小九斤,不停地往家里送东西,搞得许青沉不得不为女儿空出一个房间来专门做玩具房。
女儿还小,何况被诊断出有多动症,活泼好动他可以理解。
不过沈煦川这个家伙可是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 为什么还不如小孩子稳重呢?
许青沉简单收拾一下颜料箱, 起身,走向画室门口穿外套。
沈煦川好像后脑长眼睛似的, 耳朵敏感地抖动一下,立刻回过头, 通过书房的门缝, 看见了许青沉往外走的身影。
他赶紧关了音响, 抱起孩子撒丫子往出追。
所幸许青沉是个慢性子,外套刚刚穿好, 正准备出门。
“干什么去!老许!”沈煦川上来就问。
怀里的小家伙学着他的话说:“干什么..爸爸!”
许青沉空出一只手去摸孩子的头, 超有耐心地解释:“爸爸去给你订购婴儿床, 这样你睡觉就会更安全。”
“我也去!”沈煦川此时的模样让人想起教室里积极发言的学生。
许青沉与他相视时立马变脸, 满眼嫌弃:“你去做什么, 在家看孩子。”紧接着又换了一种说法, “是在我的家, 帮我看孩子。”
“不要, 一起去吧,”沈煦川玩着小九斤的小手指,有意忽略了许青沉排外的话,“带女儿逛逛家具城,她还没去过呢。”
“不行。”
“我也没去过。”
“我说不行。”
“老许...”
--
磨蹭到一点钟,两大一小出门了。
家具城和公寓楼只隔了一条街,C市博物馆的右侧。
许青沉花了好几年的时间终于把附近的线路摸透,这次他来做领路人,走在最前面,步履轻快又不失气派,沈煦川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小九斤有多动症,还是话痨体质,小手爱到处乱抓东西,小嘴时刻嘟哝着只有沈煦川才能听懂的话。
“奔奔,奔奔!爸爸...唔好快啊。”
“好啦小家伙,出门就别乱动了。”
“奔奔,爸爸不喜欢你呢..“
“胡说,他超爱我!”
不是,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许青沉放慢脚步,回过头看着他们,说:“沈煦川,你欺骗一个两岁的孩子,可不可耻。”
沈煦川拖住孩子的头,亲密地和女儿贴脸,笑得有点没心没肺:“你管呢,我自己愿意。”
小九斤也跟着咯咯笑,听不懂,就是单纯的快乐。
“许青沉,你抱一会儿,我去前面看看。”说完,沈煦川就把九斤往许青沉怀里一丢,两只脚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飞一般地往家具城的门口跑。
女儿一到许青沉怀里就变乖了,不再乱动,害羞地看着爸爸的眼睛。
许青沉亲吻她的额头,声音还算温和:“那个小疯子,不及你一半可爱,他又去凑热闹了。”
家具城门前支起一个大棚子,里面是各种促销的产品。
沈煦川一看见花花绿绿的儿童用品就走不动了,围着一个上下铺转好几圈。
在许青沉抱孩子走过来时,他坏笑着问道:“老许,买回去我和女儿住怎么样,我睡下面一层,小九斤睡上面。”
许青沉一个眼神都没施舍,抱着九斤径直走入商城的大门。
只留他一人在原地不乐意地撇嘴。
两天前,许青沉来过这里,为女儿定制一款实木摇篮床,又宽又长,足够小家伙在里面翻跟头。
自从女儿来到身边,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女儿一直睡在他的大床上,他只能睡沙发,后半夜不放心,经常从睡梦中醒来。因为海丝特总是吓唬他,如果孩子从床上掉到地板上会摔死的,灵魂会回到上帝的怀抱。
对付他这种人,海丝特一向简单粗暴。
他惦记是回事,有空闲就过来打听生产进度。
售货员告诉他,订单还在排队,要十天以后才能送到。
许青沉一想还要连续失眠十天,心里很不高兴,板着脸说:“我给你加钱。”
售货员哭笑不得:“先生,价钱已经谈好,合同都签完了,这种事不是加钱就能办到的,我只能给你加急。”
“许青沉,你偶像剧看多了是不是,”沈煦川从身后冒出来,一手落在许青沉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装什么霸道总裁,耐心等待,小九斤可以等的。”
许青沉没搭理他,轻微地勾了下唇角,又一次将视线对准售货员的眼睛:“那我不要了,你退给我。”
“别啊,”售货员立刻换了说法,“先生放心,我现在就给库房的管理员打电话,应该有现货,保证三天内送到。”
“好,就三天。”
许青沉友好地伸出一只手,在售货员想接住他的手时,却被沈煦川抢先了。
“他对人过敏,我替他握。”沈煦川张嘴胡来,握住售货员的手摇两下,嘴里连着说好几声“谢谢”。
道完谢,一回头,许青沉抱着孩子走出去十几步远。
沈煦川气鼓鼓地追上来,恨不得给男人的背后来一拳头。
“许青沉!你等等我。”
“不等。”
“你把九斤还给我。”
“不还。”
许青沉油盐不进,抱着孩子慢悠悠往前走,看都不看沈煦川一眼。
“你怎么知道可以三天送达?”沈煦川好奇极了,他这森*晚*整*理副模样不像九斤的‘妈妈’,而是九斤的哥哥。
许青沉淡然道:“我不知道,我刚才确实是那么想的,如果不能早点送,我就去找另一家能送到的。”
沈煦川为销售抱不平:“你太欺负人了..”
许青沉脚步一顿,转过头认真看着他,打量几秒钟,说:“我就是这样的人。”
沈煦川张了张嘴,眼神有些恍惚,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许青沉低沉着嗓音又道:“沈煦川,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没什么同情心。”
“好吧..”沈煦川扯住男人的衣角,“家里总得有个互补的嘛,你没有,我有。”
“谁跟你互补。”许青沉傲慢地甩开,“我自己一个人很好。”
这番话含着一丝埋怨,似乎在控诉消失的三年。
沈煦川拿出诱哄的态度,抓住男人的小手指捏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许青沉用冷眼瞥他,明显不吃他这一套。
“你确实缺少共情能力。”被冷落的小疯子开始委屈。
“我不是缺少,我压根就没有。”许青沉对自己的定位特别清楚。
话落,他拖住九斤的背部,稍微加快了步伐朝前面的沙发品牌走去。
沈煦川看着他的背影,思绪微微凌乱。转瞬间,沈煦川收起苦脸,脸上重新焕发光彩。他用最短的时间解开心里的小疙瘩,又不是今天才认识这个古怪的男人,他早该明白许青沉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没同情心,没良心,没好奇心,什么心都没有,但有一颗爱心。
这样的男人,只关心自己喜欢的人,正好搭配犯病时独占欲超强的自己。
沈煦川露出一脸找到珍宝的表情,飞快地跟上男人,抿唇偷偷地笑:“老许,你不需要有多善良,你只要不干犯法的勾当就成,你看看,我多包容你,你还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人。”
他的目光给人以新生的感觉,像夏日的天空一样晴朗。
许青沉看得心软,垂目浅笑:“满地都是,还用找吗?”
“胡说,他们有我好看吗?”
“脸都不要了。”
“不要脸,要你!”
这句话似乎是无意中脱口而出,却让许青沉和沈煦川同时愣住。
他们互相望着彼此,眼睛里的情绪太多,氛围逐渐变得尴尬。
小九斤适宜地打破这种气氛,拍着小手有样学样:“脸都不要了。”
“......”
--
第二天,沈煦川又来了。
他是晚上来的,正好赶上饭点。
许青沉在给九斤切火腿肉,是海丝特阿姨从远道送来的一根熏制过的火腿。
九斤一边吃一边笑,看见沈煦川来了,兴奋地喊“奔奔”。
“等一下,我马上来。”沈煦川冲女儿挥挥手,然后轻车熟路地钻进许青沉的卧室。
许青沉觉得不太对劲,往常沈煦川会直接走过来跟他斗嘴斗几个回合,这次一反常态。他轻微蹙眉,低声交代女儿坐好别乱动,看见女儿乖巧地点点头,他便站起身往卧室走。
沈煦川坐在床头,侧身对着门口,军绿色的外套只脱掉一只袖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窜进许青沉的鼻子里,他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
难道又翻车了?
他推开门,将卧室的灯开到最亮,光照如昼。
沈煦川被他吓一跳,埋怨似的瞪一眼,扔掉手里的棉签,重新把外套穿好。
“老许,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衣服脱掉。”许青沉两步走到跟前,严肃地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
沈煦川笑嘻嘻:“做什么,想玩游戏了?”
“玩什么玩,”许青沉的手落在沈煦川的肩膀上,一点力气没用,但气场足以把人镇压,“你又受伤了?”
沈煦川用轻松的语气说:“没事,小磕小碰。”
“什么叫做有事呢?”许青沉话音一顿,意味深长地接着说,“为了何金越从高空坠落才算有事?”
“......”沈煦川有些窘,“拜托,老许,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咱就别提了。”
“衣服脱下来。”
“好吧好吧,脱脱脱!”
沈煦川乖乖地把外套脱下来,里面是一件黑色短袖,衬托他的皮肤更白更亮,可惜手臂的外侧有两道细长的刮痕,微微红肿,上面刚刚被他涂抹了消毒水。
许青沉一把攥住那只胳膊,拧麻花似的往自己这边拧,手臂上的肌肉像强壮的巨蛇一样拧作一团。
“老哥,你轻点..”沈煦川撇嘴,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不是不怕疼吗?”许青沉冷哼,嘴上不饶人,但动作温柔很多,“我以为你是刀枪不入,开膛破肚都不会叫一声。”
“如果换一个人在我面前,我当然不会叫,”沈煦川下意识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现在是你在我身边,我控制不住,只要有你在我就...玛德,我在说什么鬼话啊..”
太丢人了!沈煦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毛茸茸的脑袋低头最大限度。
许青沉从鼻息里发出一声哼笑,捏住沈煦川通红的耳尖,惩罚似的拽了拽。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弱鸡,”沈煦川要在许青沉这里找回点男子气概,有必要透露一些雄伟事迹,“小九斤出生的前三天,我还在马背上放飞呢,我是何斯体质,超强的。”
许青沉脸色微变,一双手往下移,从沈煦川的耳朵滑过,扶起那瘦削的下巴。
沈煦川的脸随着他手中的力道慢慢地抬起来,两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相遇。
有关孩子和特殊体质的话题并不是第一次在他们之间摊开讲。沈煦川虽然不抗拒这个话题,但总是摆出随意又无畏的态度,就好像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许青沉心里清楚,这一点也不容易,光是想象一下就知道有多艰难,孕育一个生命,并不是随口说一句“我生了”这么简单。
只是沈煦川性格好,不抱怨,凡事只看美好的一面。
“别说傻话,在我这里你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不用强撑着,”许青沉颇为正经地做出承诺,“你跟我倒苦水,跟我撒娇,跟我耍性子,我虽然厌烦,可也习惯了。”
本来挺感动的,听到最后沈煦川冲灯翻个白眼:“老许,你真的烦吗?”
许青沉挑眉:“我烦你这件事,不是有目共睹吗?”
“去你的吧。”沈煦川低头,咬住许青沉的手。
许青沉的心绪平静,只是微笑:“别咬了,据说小疯狗在受伤期间咬人会传染狂犬病,我真怕被你传染。”
“许青沉!你可真烦人。”
“别乱动,你这样处理伤口不行的,我来帮你。”
“不用,离我远点!”
“闹什么闹..”
....
小九斤在门外等了半天,心里好奇,爸爸和奔奔怎么还不出来。
她用小手拍门,羞答答地说:“爸爸!我饿饿饿,吃肉..”
对哦!孩子还没吃完饭呢。
沈煦川乖乖不动让许青沉快点为胳膊处理伤口,伸脖子说:“小九斤,你先进来。”
九斤的小身子从门外挤进来,看见奔奔和白毛爸爸一坐一站,身体紧挨着彼此。
她胖乎乎的手指比比画画,“爸爸,肉肉,宝宝是小鸟,肚子空空..”她咿咿呀呀的开始唱儿歌来表达自己的需求。
沈煦川仰头笑,眼珠往上转,发现许青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胳膊上,面无情绪,一言不发地为他重新处理伤口。
“老许,跟你商量个事儿。”
许青沉说:“我不想听。”
沈煦川自顾自地讲起来:“你对我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冷冰冰。”
“不能。”
“为了小九斤,我们和平相处不好吗?”
“就是为了孩子,我才让你进来。”
“.....”
沈煦川一下□□灭火了,独自生闷气好一会,咬着压根说:“那我要是把孩子接走,你会去找我吗?”
许青沉停下为他敷药的手,抬起眸子凝视他,半晌才开口:“你想知道?”
沈煦川忙不迭点头。
许青沉恶意勾唇:“我不告诉你。”
“姓许的!你是真的烦人,还说我幼稚,你也好不到哪去!”
沈煦川愤愤地咬住嘴唇,睫毛灵活而快速地扑闪两下,忽然又笑了:“好吧,那咱们就继续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现在流言四起,反正我不介意。”
“闭嘴吧,唠唠叨叨的,胳膊不疼了?”
话刚说完,许青沉手中微微用力。
只听沈煦川娇嗔地叫了一声,身体使劲往回缩,“你妹的,都说了轻点,想疼死我..”
许青沉抽动着嘴角:“注意措辞和语气,吓到小孩子。”
其实沈煦川没有夸张,他是又疼又委屈,看见许青沉这张脸,他一点也不想装坚强,“是你让我别硬撑。”
“那也不能叫成这样,你难道不觉得很色吗?”许青沉有意回头看一眼小九斤。
孩子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他们,她就算再加上五岁,估计也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
沈煦川的脸有点发热,嘴上依旧不服软:“想哪去了,你真猥琐....哎呦!疼疼疼!”
许青沉眯着眼睛:“谁猥琐?”
“你!”沈煦川气急,因为胳膊上酸爽的痛感而咧嘴,“猥琐和油腻,你选一个吧。”
“我选择不跟你一般见识。”
“呸!这一点也不好笑。”
他俩不觉得好笑,小九斤觉得很好笑,咯咯地根本停不下来,笑得小身子扑在床尾,一脸天真地看着他们。
“老许,再跟你商量个事儿,”沈煦川看一眼活泼的女儿,再看一眼许青沉,兴奋地两眼放光,“周末带小九斤出去玩啊,去参加S市的草原音乐节。”
“不去。”
“去吧。”
“不。”
“爸爸!去去去!”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这几天会不定时加更,谢谢小伙伴们的支持!存稿足够多,可以放心追!
补充一点阅读指南:
这篇文是糖浆,没有虐心和激烈的冲突,没有追夫/追妻火葬场。攻佛系,受任性,都不是完美主角,他俩心里只有彼此,绝对的双箭头,除了宝宝其他配角都是工具人。
攻和受之间没有什么误会,有关川导离开和回来的问题会在后面的剧情中说开(攻的性格是不会为这种事焦虑,所以他不着急,受急他都不会急)。老许和川导是意外地滚到一起,又是在意料之中重逢,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后期会结婚,二胎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管怎么样也要让老许看看奔奔的大肚肚,嘿嘿!
大矛盾没有,小矛盾和拌嘴是日常,这对于他俩来说是情趣。喜欢看甜甜的日常 、快活的养崽、聪明的萌娃、偶尔出点小意外或小惊喜剧情的小伙伴可放心阅读,后面基本都是这个调调,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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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3-09-06 23:32:16~2023-09-07 23:5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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