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下锅的饺子因为某些原因迟迟没动，宋然双颊绯红，李铖抱起人去浴室，先洗手，再漱口。
清理干净以后又换了件衣服，到了自己李铖动作就很快了，三下五除二洗好贴身衣物晾好，他起身去厨房烧水。
水开，起锅下饺子。
宋然眼大胃小，在边上不停怂恿李铖多放一个，放着放着严重超量，煮了满满一锅，最后大半都进了李铖肚子里。
“撑了？”
李铖走过来，揉揉他肚皮。
“嗯。”宋然尾音拖得长，摊在沙发上像只懒散的橘猫。
摸完肚皮，李铖静静端详了会儿，大掌突然抚上他脸，又在腰上掐了一把。
“然然，你是不是长胖了？”
刚刚他摸了一圈儿，原本瘦削的下巴长了些肉，腰上也是，软乎的触感比起之前好了太多，都快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真的？”
宋然闻言也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感觉是要圆了些，又捏了捏胳膊，“好像是。”
李铖挺欣慰，之前住院那阵子他抱起宋然来都心疼，轻飘飘的像抱了个小孩儿。尤其两人分开那段时间，再见宋然的时候人快要跌倒，他扶了一把，竟然摸得到宋然根根分明的肋骨。
他还问张筱怎么短短几天人就瘦得厉害，李铖现在才后知后觉，当时是怎样的越俎代庖。
养了这么久，终于养出些软乎肉，李铖挺高兴地又摸了摸宋然脸蛋儿。
“你喜欢胖的还是瘦的？”宋然瞅着他的脸色，觉得李铖应该是喜欢圆润些的。但他从小到大没怎么胖过，又是小骨架，厚衣服一裹根本看不出几两肉，不知道达到李铖喜欢的标准没。
“琢磨什么呢？”
宋然回他：“在想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努力努力。”
李铖先是被他严肃的表情逗乐，而后又皱起眉，“你什么样儿我就喜欢什么样儿的，别瞎折腾。”
有他这句话，宋然放心了，舒服地眯起眼靠在李铖身上打盹儿。
但现在睡了晚上又睡不着，宋然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铖讲话。
“上次打电话，许川说夏光临家里一直没点头，不过没再给安排相亲了。你说这是好还是不好？”
李铖摸着他头发，昨晚刚洗过，散着点洗头水儿的香气，还很蓬松。
他沉吟道：“难说。”
做家长的，见儿子领个男人回家过年，说不听劝不动的，就这么放任不管，很可能是存了观望的心思。他们恐怕以为俩人不会长久，既然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不如等两人自己散了。
说到这个，宋然突然想起来：“你姑姑呢，她接受我了么？”他急切，黑白分明的圆溜儿眼睛扑闪着。
李铖故意逗他，“不接受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还是要和你过。”李铖被他话里的自暴自弃、老气横秋给逗乐了，笑着说了句“行”。
不过言归正传，李静萍的态度没有明说，可临行前特意找了李铖见面，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左不过让他好好照顾宋然。
明摆着是默许了的。
“阿铖，其实我们很幸运的。”宋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李铖嗯了一声，知道他下面还有话要说。
“你还记得么？那次妈妈突然来看我，你当时也和我在一起。”
李铖不由得回忆起来，也有些忍俊不禁。
“其实我当时很紧张。”
“你知道么，我妈她总是觉得对不起我，觉得那几年对我关心太少，才让我那么孤僻，后来甚至心理上都出现了问题，”
李铖微不可察地皱眉，温暖的手掌覆在宋然掌心，十指相扣的姿态。
“但我同样觉得对不起她。那段时间，我也没有好好陪她。”
这些话宋然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张筱和宋远华，二十多年的夫妻一朝决裂，离婚手续还没签那边就早已经有了新人，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打击其实是很沉重的。
但张筱从未在宋然面前表现过丝毫软弱，她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宋然，就让自己一心醉于工作，用工作麻痹自己。
这么多年，她一直后悔缺少对宋然的关心，却不知道儿子也在默默愧疚，后悔没有在母亲最脆弱的时候能陪伴的再多些。
“我甚至想过要是她不能接受怎么办，我可能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让她点头，可她没给我这个机会。”
宋然眼眶有点湿润，“她说只要我开心幸福就好。阿铖，作为一个母亲，她给了我最大的包容。”
李铖敏锐地感知到恋人的情绪变化，鼻音有些重了，他抽了张纸给宋然擦眼泪。
“宝贝，你的母亲也很爱你，世界上每一个母亲都是如此。”他哄道：“别总觉得亏欠，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宋然知道，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弥补亏欠，也可以好好陪伴。
在沙发上消磨掉好些时间，李铖拍拍宋然的脸，再起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从阁楼的窗户能看到外面橘红的夕阳。
宋然昨天正结束一本书，现在正对着木头做的书柜发呆，没想好接下来看哪一本。
李铖就迅速多了，他没什么好选的，到美国之后一直在看常用英语，从两百句看到五百句，现在手头这本七百句也快看完了。
阁楼的小房间里有张巨大的书桌，足够两个人同时使用，天花板上是一个有些老旧的白炽灯，李铖在住进来的第二天换了个新灯泡。
几乎每晚都有这样的时候，两人分坐书桌两头，一起安静地看书。宋然尤其喜欢此刻静谧的氛围，不过通常他看着看着就会偷看书桌对面的人，老是会被李铖抓个正着。
两个人坐在一起看书的场景，老是会恍惚让他以为回到了高中。那个时候看李铖一眼需要花很多心思，尤其是坐在教室奋笔疾书的李铖，更是不容易。
但现在李铖就坐在他对面，抬头就能看到。
宋然不自觉露出个笑。
李铖早就瞟见他自以为的偷看了，只是早已见怪不怪，默不作声地低头研究第七百零一句英语，给人留点面子。
时间过得快，不声不响就过去近两个小时，宋然想起上午买的新鲜果蔬，打算到厨房试试手。
李铖一路护着他下楼，正巧走到餐桌旁边，门铃响了。
洛伊一脸笑容地站在门外：“晚上好小甜心们！”
见开门的是李铖，她眨眼往里看：“哈喽帅哥，你的小男友呢？”
宋然听见她声音，笑着说“这儿呢”。
洛伊也住这幢楼，是他们楼下的租客，租住的时间挺长了，在他们入住的第三天碰了个面。
洛伊是个澳大利亚姑娘，和男友是在网上认识的，两人现在一起租住在这儿。他们的房子是套复式，还有两个室友，一个来自挪威，另一个则是地道的美国人。
“怎么了，洛伊？”
洛伊喜欢和宋然讲话，觉得他说起英文来很好听，清朗温润，很符合她对东方男孩的想象。
她平日里经常敲门送上一些自己做的小甜点，再趁此机会和宋然交流一下烹饪心得。也会在傍晚邀请宋然和李铖到楼下共进晚餐，不过也有很多时候是留在这里蹭饭。
宋然做饭很好吃，她第一次在美国尝到正宗的中国菜，回去之后和室友们说起，赞不绝口。
“下个周末我们有派对，就在楼下，要一起参加吗？”
洛伊热情地邀请两人，原来是她的男友这周末过生日，洛伊特意叫上两人的共同好友，加上几个室友，打算在家里为男友办一个生日派对。
宋然转头看李铖，征求他的意见。
“想去吗？”李铖也轻声问他。
可能是西方人骨子里的热情奔放，他们在这幢房子里遇到的租客伙伴们都是很友好的人，和他们在一起宋然也会觉得心情愉快。
他有点想去。
李铖了然，答应了洛伊的邀请。
“太好了！”女孩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已经等不及和宋然说起她精心准备的布置。
宋然笑着，耐心地听。直到女孩讲完，他想起今晚刚包的饺子，还剩了许多放在冰箱的冷冻层。
“阿铖，我想送点饺子给洛伊。”
“好。”李铖应了一声，转身向厨房走去，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方形的饭盒，里面装了满满一盒水饺。
“哇，你真的太棒了宝贝！”洛伊很高兴地道谢，就是这称呼让人有些脸热。
“明天给你带我新研究的曲奇……”
“那就定了哦，周六晚八点！”
送走热情的外国友人，李铖带宋然去洗澡，两人顺便研究了一下该送什么生日礼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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