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看台之上蔓延，仿佛所有人集体被删除了语言功能，除了张大嘴巴表现出内心的震撼，再也说不出其他的形容。
也许是过了一分钟，也许是更多的时间，才听见有人喃喃自语道：“喂，那一球...是认真的吗？”
边上的人用力吞下口水，恍惚着回应道：“那种速度真的是人类能够达到的吗？”
之前的世界纪录球速是多少？好像是两百四十公里左右...刚刚那球，应该破纪录了吧？真的假的，高中生比赛破世界纪录？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即便是早就做好准备的远山金太郎，也因为这迅猛的发球陷入短时间的震惊。再看对面的中原中也，在全场的骇然下只甩了甩手腕，表情云淡风轻，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说明，方才那一击对他再简单不过。
中原中也没有使用异能力，但异能力强化过的身体足以让他轻松一拳锤裂一面墙壁。更别提为了不让远山金太郎因为接球受伤，他压根就没打算让对手接下这球，上来就用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当这股力量转化在网球上时，打破世界纪录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连世界顶尖球员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么能是一位没经过生死训练的高中生能够轻易应对的？甚至已经不是能不能反应到球的事了，贸然接下这一球，手部脱臼都算是轻的。
如果中原中也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攻击...换做场上的任意一名选手，真的有直面迎击的可能性吗？怕不是从头到尾连网球也无法碰到就输了比赛。他们所有的技巧，招式，经验与计算，在绝对的力量与速度面前显得那样苍白。
比起选手们因为这一球受到的震撼，『旗会』五人半点不在意中原中也的攻击究竟有多么不符合常理——再夸张比得上异能力之间的交锋吗？
最为激动的公关官甚至直接站在了椅子上，丝毫不顾巨星形象，将手中的横幅抖成了波浪：“中也真棒！！！”
边上北岛的学生们也从震惊回过神来，纷纷学着公关官的样子大喊不知什么时候讨论好的口号：“中原中也你最棒！中原中也你最强！”
中原中也：“......”
求求你们闭嘴吧！这刻在灵魂深处的羞耻感...也太要命了！
“呼。”一声沉重的喘息从球场对面传来，却并非是在压倒性实力下产生的绝望与不甘，反而散发着强烈的...兴奋！
“有趣！太有趣了！”远山金太郎的眼睛闪闪发光，整个人亢奋无比，如同热血漫画主角般浑身上下充满了奇妙的气场。
中原中也：“......”
这什么？赛亚人吗？怎么头发都飘起来了！喂喂打个网球而已，不至于爆种吧！
中原中也眼中多了一份谨慎，原本想通过发球让远山金太郎彻底丧失比赛意志从而主动认输，现在怎么看起来反倒激起对方的斗志了？
嘛，他虽然也不排斥这种热血少年，好战的确是他喜欢的性格...但是接着打下去真的没事吗？
中原中也心中迟疑着，以防万一，他再次将网球高高抛起，准备重复之前的发球，看看对手究竟如何反应。
一样的力量，一样的速度，以远山金太郎先前展现出的实力，这一球他根本不可能接下——本该是这样的。可中原中也的双眼清清楚楚地告诉他，网球靠近远山金太郎的不到五米时强行减缓了速度，仿佛他周身的空气变成黏着厚重的胶状物。
中原中也：“？？？！！！”
虽然早就知道这群人打起网球来特效满天飞，可是能改变球速这种事未免也太逆天了吧！
便见远山金太郎腾空乐器，高举球拍用力挥下，“嘎达”一声，木制球拍传来微弱的声音，但网球仍然在他的全力下成功回击，以相同的速度向中原中也飞去。
真的假的，这小子有点东西啊！话说高中生就有这样逆天的实力了，那些成年的职业选手究竟能有多离谱啊！
不...说不定连世界级高手也打不过日本高中生吧！
中原中也心中惊叹，却并未因为远山金太郎的成功回击露出半点惊慌失措的表情。对于他人无法用肉眼捕捉到的球速于中原中也而言却能用“缓慢”二字形容，接下更是轻而易举。
网球再度被回击，这一次，它的速度与力道比之前更快，但远山金太郎仍然精准地捕捉到网球飞行的轨迹，握拍的方式换成了双手，借助身体旋转的力量强行接下了这球。
“天衣无缝境界。”不二周助低声道。
除了他，参加过U17的选手们多少都接触到了这个境界。如果比赛选手中只有一方掌握了天衣无缝，那么基本上结果都会是开启天衣无缝者的胜利。天衣无缝代表着对网球的极致热爱与极致的天赋，还有百分之一百的投入，想要破解天衣无缝，除非自己也掌握了天衣无缝，与对手站在同一起跑线。
正常来说是这样才对，这场比赛也的确呈现出了单方面的压制——却并非是开启了天衣无缝的小金，而是没有开启任何境界，却始终游刃有余的中原中也。
这个叫中原中也的少年究竟是何方人物？
距离他们不远处，『旗会』的五人也同样陷入了震惊之中，只是他们在意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这明明是异能力！”钢琴师压着嗓子小声嘀咕：“打网球用异能力，这不是犯规吗？”
边上的冷血没有说话，他点了点钢琴师的手臂，又指向赛场的另一边区域。
网球卷着金色的光芒，如同漫画中描绘的大招，轰然将对手的球拍击碎。
冰霜将球场包裹，半人高的冰凌一道道凸起。
漆黑的骷髅浮现在选手背后，手中的球拍更是幻化成锋利的武士刀。
篮球大小的黑洞随着选手的挥拍，在他的周身浮现...
哪怕是那个爆种的小子，也只是看着像开启了元气弹而已，哪有徒手搓黑洞看上去离谱？
相比之下，他们中也打球还真是朴素啊！！！
不过『旗会』五人很快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这种夸张的场景。只有极少数人能注意到这份不合理，绝大多数人眼中仍然是单纯的网球交锋。
大抵是类似异能力或者死气之火的东西。他们在心中猜测道，否者单凭打网球这毁天灭地的样子，这项比赛的关注度根本不可能只是这样高。
“现在的高中生还真是可怕啊！”五人默契地道。
...
第七球，第八球…
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回击，远山金太郎从一开始还能用话语表述内心情绪，渐渐地已经失去了交流的经历，整个人身体彻底绷紧，瞳孔放大，敏锐的将眼前空间的每一寸都进行精准捕捉。汗水拼命顺着脸颊滑落，渐渐已经浸湿了队服，握着球拍的手微微颤抖，又被更用力地握紧。耳边的欢呼一点点模糊，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心跳声与喘息声，还有网球飞来时划破空气的声音。
“就是现在！”
他的身体于意识更快一步，再次高高跃起，拼了命般让球拍接住了迎来的一球。
“啪嗒——”
已经连续多次承受剧烈冲击的拍面终于失去最后的坚韧，在网球的飞速旋转下被洞穿，而远山金太郎也如同断裂的穿线，膝盖一软，就这么栽倒在地。
即便体力异于常人，可人类终究有着来自□□的桎梏，“无限的体力”也并非是真的无限。
“15-30”
远山金太郎因为体力耗尽不得不弃赛，这场比赛，是中原中也的胜利。
沉默再次出现在球场之中。尽管对战之初便有所猜测，但当远山金太郎倒下时，他们依然感到了强烈的震撼——中原中也居然真的获得了胜利，而距离比赛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三球而已。
但单单这三球，尤其是后面一球，足以成为整场全国大赛最震撼人心的一局。
输方是U17队伍中也足够瞩目的超级天才，胜方更是在此之前名不见经传，说是爆冷门都不为过。更夸张的是，那位远山金太郎都输得如此狼狈，中原中也的额头却只是多了几滴汗水罢了。
但只有中原中也才知道，方才的比赛究竟有多么激烈。
这个名叫远山金太郎的少年，单单靠着人类的肉身，居然差一点就让他无法压制自己的异能力了。若是真的释放出异能力，这场比赛对于中原中也来说，即便是赢也算是输。
“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打一场了，还真是舒服。”中原中也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肩膀，放松了身体，心情愉快地想道：“正好还有点时间，去看看其他人打得如何了。”
“中原选手！”他听见球场外有人撕心裂肺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内容因为离自己太远有些模糊，内容大抵是想要邀请自己加入职业球队。
中原中也对此毫无消遣，也不愿意将目光分给他们半分，只是遥遥朝着以为自己的胜利而兴奋到手舞足蹈的『旗会』挥了挥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便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其他球场。
北岛的比赛正处于白热化。
中原中也、久场晴人、越前龙雅毫无意外地获得了优胜，但全国大赛天才比比皆是，接下来的三场比赛北岛没有拿到一场胜利，最后的关键落在了初次参加全国大赛的小松翔身上。
小松翔虽然天赋出众，但比赛经验严重不足，实力在队伍中也算不得顶尖，即便是队员们也不认为他一定能获得胜利。
如果说中原中也的比赛是天才之间的激烈碰撞，那么小松翔的比赛就像古代竞技场的垂死挣扎。
“我听说这样的规则是因为过去有些选手比赛的时候太拼了，手腕脱臼的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人打球打得浑身是血。”
小松翔略带调侃的话语还留存在中原中也记忆之中，如今却在小松翔身上化作了现实。
谁打网球打得浑身是血啊！
中原中也下意识想要调侃一句，可看着从小松翔额头不断滴落的鲜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总是大大咧咧的家伙，也有这样拼命的一面啊。
久场晴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中原中也身边，他轻轻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道：“中原你一直是个天才，从你加入球队的第一天起我们就知道了。我们看着你从什么也不懂的新手开始，短短几个月就达到了我们连想象都不敢去想的高度。”
“一开始我们都很开心，觉得队伍里多了个王牌。可是渐渐的，焦虑的心情也不短在我们心中生长。尤其是你的每一次进步，你每一次展现天赋的时候——我们知道我们都是凡人，可即便是凡人，也有不甘心的时候啊，也想要拼命的，拼命的，跨过那座被称为【天赋】的，该死的大山...尤其是小松，其实他一直是最在意的人。”
场上的少年带着满身伤痕，嘶吼着挥出了最后一击。
“7-6，北岛学园，小松翔胜——”
欢呼声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为新的四强欢呼，为北岛的“弑神”欢呼。
即便是中原中也，视线也有片刻的模糊。
他亲眼见证了这些年轻人的拼搏，看着他们一步步踏入曾经不敢妄想的全国大赛决赛。
许久，他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北岛的愿望实现了，他在这里最后的遗憾，也终于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掉马啦，完结倒计时（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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