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第二天醒来, 看见身边的季时屹,他睡着的时候终于没那么讨厌,五官清隽, 每个部分看上去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是真的有一副极好看的皮囊。
呼吸平和,睡得很香,眼睑下有轻微的阴影。
她愣了几秒钟, 以为是幻觉, 又闭上眼睛,隔了会儿似乎才想起昨晚上的荒唐, 是她主动勾季时屹的。
她最后还是只能来求他。
阮栖望着天花板发呆, 没什么情绪,想起秦羡川, 跟他似乎也不算正式分手,然而分手肯定是必然的, 所以这种情况, 算出轨吗?
她最后还是跟许佳宁一样,没什么道德感的,又跟这个男人搞到一起?
她顿时有点烦躁。
忍不住起身,动作淅淅索索,已经尽量不去吵他,但季时屹对周围动静敏感,忽然横了一只手臂过来, 把她圈过来一点儿, 嗓音带着半梦半醒的沙质感:“再睡一会儿?”
阮栖就不敢动了, 他怕季时屹大早上发情,但又不好得罪他, 毕竟她才主动上门求他,过河拆桥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只好找借口:“我还要上班。”
季时屹似乎终于醒了,她背对着他,入目的是她雪白纤细的脖颈,乌黑发丝凌乱散在肩头,不是那种骨感的肩膀,偏圆润的肉感,像捧了团团的香雪,他喉头动了动,有些许痒意,有些克制的说:“今天周末。”
但阮栖下一秒就打消他欲望,找了第二个借口:“我得回去看我妈。”
季时屹没说话。
是从呼吸间也能判断出他的不高兴。
阮栖也觉得自己也有点过,只好转过身,有点讨好的解释:“我真的要回去看我妈,她有抑郁症,我还是怕那些网络内容会影响她,我陪你吃完早饭再走,行不行?”
季时屹看她的眼神很冷,夹着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讥讽,只是说:“阮栖,你别把自己想得太值钱。”
下一秒,他掀开被子起身,像是一大早带着起床气。
偌大的床顿时冷了一大半,阮栖被他羞辱得有点懵,又觉得是自己犯贱,不该计较,努力憋了憋,实在没有憋住。
她顺手拿了手工刺绣的枕头砸过去,缎面的枕头,做工精致,上面还服务周到的印着季时屹名字,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季时屹挺拔落括的背脊。
他回头看她,胸口丝质睡衣露出的大片胸肌,没有丝毫赘肉,肩宽腿长,依然端的是活色生香的性感,幽蓝得眼睛觑着她,仿佛质问。
阮栖只跟他对视了一眼,就败下阵来,怂得很快,不甘不愿的小声解释:“手滑。”
他轻嗤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她借口拙劣,还是笑她胆小认怂,但似乎懒得跟她计较,抬步去了盥洗室。
很快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
阮栖趁他洗澡的功夫,麻溜的下床换衣服。
但昨日的衣服沾染酒气,闻起来全是隔夜的味道。
她系好睡衣,知道这种总统套房有24小时的管家服务,礼貌地向对方要求要一套崭新的衣物。
管家似乎早就准备好,主人房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非常清楚,五分钟内奉上了三套风格的穿搭,且尺寸都十分合宜,不愧是数一数二的高级五星级酒店。
管家又问她有没有喜好的早点口味。
阮栖不敢太得罪季时屹,当然是要陪他吃早餐的,于是说都行,她不挑食。
她确实不挑食,但洗漱出来的季时屹却嫌东嫌西的,尤其对着一碗中药粥,没什么好脸色。
季时屹出来之前,阮栖就注意到那粥了,管家还微笑着问她需不需要一份。
阮栖有点好奇地尝了一口,顿时生无可恋的吐出来,吐槽道:“他三十几就开始养生了,吃这么难吃的东西?果然越有钱越怕死。”
管家大约没料到她能这么口无遮拦,刚要解释两句,季时屹已经进了小餐厅,恰好抓包到她大大咧咧的吐槽他。
于是看了一眼粥,皱眉,又看一眼对面换好衣服的阮栖,冷笑:“你适应得倒挺快的,想好待会儿回去怎么跟你男朋友解释了吗?”
阮栖顿时胃口全无,把牛奶跟面包推到一边,咬了一下粉唇:“不用你操心提醒我。”
她本来想着要讨好季时屹的,但偏偏对方处处在她爆点上蹦跶,她就是再想装乖巧讨好,也有点装不下去。
季时屹扫了一眼她手肘旁边的手机,猜到她已经搜索过新闻,于是接着说:“热搜看了吗?”
阮栖大概知道他什么意思,她上桌吃饭前就把大部分网页都浏览了一遍,许佳宁的部分,一夜之间,已经找不到她的任何照片或者消息,就连许佳宁三个字也没有了。
这一点上,季时屹倒是说到做到,没半点水分。
阮栖的心情就稍微放松了一点,随口的吐槽,也只是趁季时屹不在,没想到被他当场抓包。
他提到这里,她就不好跟他置气,乖巧的点了一下头,却依然有点不甘不愿的:“嗯,看了,谢谢。”
“光一句谢谢?我花了这么多钱,到你这儿就这点待遇?”季时屹勾了一下唇,眉眼轻浮。
阮栖一大早被他讥讽不值钱,这会儿又被他句句不离钱的挖苦,心里难堪,但憋着,不好得罪他:“那你想怎么样?”
“坐过来,你离我太远了。”他轻飘飘道。
阮栖咬了一下唇,依言坐过去,刚要在他旁边的凳子坐下,季时屹拍了拍自己的腿:“坐这儿。”
阮栖连腾得一下就红了,看一眼在旁边服侍的酒店管家,憋着不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总觉得季时屹是在故意给她难堪,一时间,耳根到白皙的脖子,都微微泛着绯红。
管家适时退出去,他服务了季总半年,没见他带女人回来过,没想到第一次带人回来,就又是对方有‘男友’,又是坐大腿的,不要太刺激,啧啧……
“怎么?”季时屹偏头看她,口吻很淡,但眉眼间含了丝俊雅的痞气,刻意刁难她, “这点都做不了?”
阮栖咬了一下唇,重重地坐在他腿上,但她本来就瘦,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力道,反而一瞬间温香软玉在怀,闻着她浅浅的发香,几乎都想放过她。
阮栖有些别扭的坐在他身上,明明昨晚同床共枕过,但是此刻肌肤相触,大概是没了酒精的催化,她有些无所适从的别扭。
季时屹看她一眼,距离很近,他的角度,能看到她白瓷般细腻的肌肤,连肌肤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喉头滚动,嗓音比刚才轻了些:“喂我。”
阮栖差点儿想用爪子挠他,又想骂他是不是没手,生生克制着,端起那碗中药粥,舀了一大勺,有些报复似的,有点粗暴地要往他嘴里塞。
季时屹轻笑一声,彼此距离暧昧,几乎是脸贴着脸,他眼尾上扬,窗口的朝阳射进来,将阮栖脸上的绯红印得越发明显,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大概是识破她意图,他继续要求:“温柔一点。”
阮栖终于忍无可忍:“你爱吃不吃!”
勺子扔回瓷碗里,就要掀桌走人。
小屁股刚挪到半空,又被季时屹拽回来,她一下子跌坐在他怀里,他撩起眼皮看过来:“忍不下去了,刚才不还装得挺适应的么?”
“那你想我怎么样?哭哭啼啼跟你演一副被强迫戏码,满足你找刺激的需要?”阮栖终于被他气红了眼。
季时屹咬牙:“我找刺激?”
“你一大早提醒我男朋友这样,男朋友那样的,是不是觉得挺刺激的,季时屹,你要真这么恶趣味,喜欢找有男朋友的女人,你早点说,我……”
他忽然吻住她,都不算吻,惩罚似的,咬了她,堵住她唇舌,不让她说下去。
阮栖一时被他夺了呼吸,气喘吁吁,他放开她,她也没反应过来。
“这么在乎他?”季时屹冷笑着问。
阮栖偏过头,不吭气。
于是成了默认,他忍不住推开她:“滚!”
阮栖拔腿就走。
走了不到一米,又听他在背后阴沉沉地说:“什么时候分手,你知道的,我没什么耐性。”
阮栖脚步顿了一下,也没回头,径直走了。
刚出电梯没走两步,酒店管家追出来,恭敬的:“阮小姐,季先生让我派车送您。”
阮栖说:“不用了,我有自己开车。”
管家一时有些为难,毕竟季总吩咐过的。
但阮栖忽然想起自己忘了拿包,刚才太生气了,她抓了手机就走,忘记包包还放在沙发上。
“我忘记拿我包了,您能帮我拿一下吗,车钥匙还在里面。”
“要不然您自己上去拿?”
阮栖就有点赌气似的:“我不去。”
酒店管家:“.……”这女的真牛,他服务了季总大半年,就没见大清早能把季总气成那样的,餐桌上的碗都摔了,摔了就算了,又急吼吼的把他叫过来,让他找司机送她,明显是特别的关心。
阮栖真的不想上去,觉得季时屹跟个神经病似的,太难伺候了,才不想上去受气,于是说:“谢谢您了,帮我拿一下吧,我上去也是跟他吵架。”
“好的。”
酒店管家回来的时候,服务生正在收拾餐厅里的狼藉,季时屹坐在沙发上,看他回来,问了一句:“人送走了?”
“没有,阮小姐开了车的,但是她包忘了拿,让我帮她拿一下包。”
季时屹就没好气地说:“让她自己上来拿。”
酒店管家:“.……”
等管家下去,再讷讷地上来转达说阮栖包不要了的时候,季时屹的脸就更难看了。
阮栖也是赌气说不要的,连车都不想开了,反正就不想去看季时屹的臭脸色。
“那就扔了!”季时屹也是气的上了头,随口道。
管家说:“是。”赶紧指挥服务生把包扔了,还心想阮小姐人挺好的,要不要帮她偷偷留着。
结果季时屹看了一眼服务生拿走的包,又自己打自己脸:“算了,搁着吧。”
四十多岁的管家都偷偷翻了个白眼。
阮栖的包是经典款,有些旧了,但看得出保养得很好,适合各种场合背。
服务生就搁在他面前,季时屹忍不住扫了好几眼,终于把包拿过来,把她东西全部倒出来。
有车钥匙和另一把不知道开什么的钥匙,连同一个小巧的笔记本,纸巾,女孩子化妆用的口红、粉底,还有一张某个楼盘的宣传单。
季时屹拿着宣传单看了一眼,挺普通的楼盘,但是距离她工作的医院似乎挺近的。
她想买房?
又翻了翻阮栖的笔记本,她以前就有记笔记的习惯,是个类似账本的东西,见阮栖杂七杂八的连买了个鸡蛋煎饼都要记账,季时屹扯了扯唇角。
真穷,他想,她们牙医待遇这么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