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烛看向突然出现的沈烁。
心下很不爽。
她刚刚在楼里面察觉到不对劲时, 就是因为她意识到沈烁出现得未免太巧。
这座写字楼里的主播都是叶京红公司签下的人,里面最有名气的主播就是叶京红本人。
而以沈烁在娱乐圈的咖位来讲,他若来楼里工作, 也该是与叶京红合作,不会是与楼里面其他的主播合作直播带货, 也因此,沈烁出现在转角说他正有个工作在旁边的事, 实在蹊跷。
此时,沈烁也出现得太是时候。
她这车胎,大概率是沈烁的人干的了。
沈烁的团队也真是有点着急了, 想和她炒CP,想让她出演那部上古时期仙侠大IP里的女主九尾狐,即便她这边没同意, 他团队也想要借她可能出演的这个话题炒作一番。
她在圈子里算是公认的演技还不错的小花, 旺男主, 她之前也遇到过类似沈烁这样的团队, 不潜心修炼台词演技, 总想走歪门邪道走捷径。
许清烛也明白, 她今天若是上了沈烁的车,明天热搜会是:#许清烛上了沈烁的车#。
以此来吸引一些剧粉和路人CP粉。
她若不上,热搜会是:#许清烛拒绝上沈烁的#。
接着双方粉丝开始吵架,沈烁团队再出来公关说他们两人是好朋友,再有营销号配合着扒他们两人的同款, 营造他们两人私下恋爱,小情侣吵吵闹闹秀恩爱的假象。
无论怎样, 似乎明天的热搜都上定了,并且许清烛和沈烁的名字会捆绑在一起。
而且明天她大概还会上一个与剪了短发相关的热搜, 沈烁团队正好趁她这个热度炒一下,这波热度蹭得下了些心思,也实在干得有点低劣和着急了。
许清烛思忖片刻,决定去上游熠的车。
上沈烁的车,真不如上游熠的车,至少游熠是安全的,游熠永远不会借她的势和利用她。
许清烛挽着苏娥的胳膊,抬头对沈烁笑说:“谢——”
但她下一个“谢”字未说出来,有人出声打断了她的拒绝。
“苏助理。”
这道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低沉的,肯定的,极具有穿透力的。
众人闻声都惊异地回头,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人一身西装革履,正站在灰白色的方柱旁,左手插兜,挺拔身影笼罩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幽远的目光正穿过众人,落在许清烛身上。
随后,他目光移动,看向许清烛身旁的苏娥:“先报警。”
苏娥点了头,侧身让司机张哥报警。
沈烁是不认识游熠的,现下听这人说要报警,立即担心起来,与身旁经纪人对视一眼,他先体面地配合着:“小烛,你先报警吧,停车场里应该都有监控,很快就能够找到是谁做的。”
沈烁故意往粉丝身上引导:“如果是一些粉……”
顿了一下,沈烁将“丝”吞了回去,但众人也能听出他的意思,是指应是私生饭或者黑粉过来做出这事的。
“许老师。”
游熠的声音再度传来,打断沈烁正说的话。
同时,他话飘来时,仿佛还携着一阵凛凛冷风吹来。
游熠定定望着许清烛,侧身,让出他身后的车,对她微点下颌:“请过来坐我的车,我顺路送你。”
话音落,众人同时倒吸了口凉气。
这人分明是缓着声音说出的话,还用了“请”字,但他声音太低沉,沉得让人感到莫名的阴森寒气,本就冷凉的地下停车场都顿时变得更冷。
这人沉静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许清烛,眸光里似乎还含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他左手始终插着兜,看着有种漫不经心的轻世傲物的气质,仿佛身份地位都有些高度。
其实游熠并非在警告许清烛,他知道许清烛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他只是在提醒许清烛不要上沈烁的车。
他左手插兜始终未拿出来,是在掩饰他左手上的婚戒,不想被这些人看到,从而被猜测婚戒与许清烛有关,或是他已婚、许清烛是小三之类的话。
至于这个沈烁,明显居心不良,许清烛若上了沈烁的车,今天有苏娥保护她,或许不会发生什么,但沈烁这种人,或者是沈烁的这个团队,保不齐会有下一次作恶。
他们这类坏人行坏,会一次又一次试探人的底线,逐渐坏到底层,烂到根底。
他担心许清烛的安危。
游熠深深望着许清烛,他眼里的担心便又重了两分:“许老师,请上车。”
但在别人看来,站在车旁的冷峻男人的眼底,并非是担心,这人气场都那么低沉冷冽,眼底神色明明是加重了警告。
而在许清烛看来,她看到的分明是游熠正在冷言冷语威胁她,随着游熠说完这两句威胁她的话,她已经完全燃起了抗拒的叛逆心。
真的是神奇,她本来只是想谢谢沈烁的好意、婉拒沈烁,然后去坐游熠的车,但在她听完游熠说的这两句话后,她就完全不想去坐游熠的车了。
游熠和她说话的声音有点阴恻恻的,目光里还透着阴寒森冷。
他在威胁谁呢?许清烛不悦地想。
沈烁这时又开了口,很关心她的温柔声音,也是要抢人的态度:“小烛,我这边是保姆车,比较宽敞,你能方便一些。”
许清烛:“……”
这位年轻小哥哥就还挺无畏的。
果然,下一秒,她听到游熠冷冰冰的奚落声音:“年轻人,适可而止。”
此时围观的人有叶京红公司的工作人员,在停车场等许清烛结束工作的少数粉丝们,另外还有沈烁的团队人员,以及来楼里各主播直播间的品牌商工作人员与的路人等,在游熠这句话说出来的同时,周围人先是被震得鸦雀无声,随即就是各种嘁嘁喳喳的议论声响起。
“我去,这人到底是谁啊?居然不怕被沈烁粉丝骂吗?”
“不过看着好帅啊,是许清烛今天带货的沐浴露的品牌商老板吗?”
“名场面啊,追求许清烛的富豪和对许清烛有意思的小鲜肉,在这儿修罗场上了?”
“精彩,精彩了啊。”
游熠确实比沈烁年长六七岁,身上有着沈烁不可攀比的成熟稳重的魅力。
三十岁男人气质上的阅历与压迫感,也是年纪轻轻的沈烁比不了、无法逾越和挣脱的。
沈烁挂不住面儿了,他不好再出声,看一眼他经纪人,他身边的经纪人常哥出声说:“这位先生,请你注意礼貌。”
游熠往那人脸上瞟了一眼,蜻蜓点水的一眼:“你们团队扎许老师车胎的时候,就他妈的礼貌了 ?”
所有人:“?!!”
妈的来的时候也没人说会有这样的精彩场面啊!
都没带长枪短炮,没开高清摄像头录像!!!
游熠未再理会沈烁那些人,抬步,如冷山一样的身影穿过人群,冷沉地走向她。
许清烛正在沉思如何处理这事,游熠怎么就和沈烁杠上了呢?
明天的各社交平台得出什么样的头条?
又想,她大概率还是会上游熠的车,可她实在不太想上游熠的车,见着他就有点心烦意乱的,何况她还要和他在同一密闭狭窄空间里相处三四十分钟,谁知道游熠会不会突然兴起又要咬她哪里。
就在许清烛犹豫的此时,旁边开过来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车。
车窗落下,里面露出一张文质彬彬的脸,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侧眸,叫她:“小烛,上车。”
许清烛:“?!”
许清烛登时惊喜得声音都轻快了起来:“周教授!你怎么在这儿啊?!”
周则轻扶了下眼镜:“路过。”
许清烛立即高兴地挽着苏娥朝黑色奔驰走去:“那就麻烦周教授啦。”
许清烛的表情在这一刹那高兴生动极了,仿佛长出了一对小翅膀要朝周则飞过去。
她一边走向周则,一边回头对沈烁微笑说“谢谢”,“不麻烦了”之类的话,再对围观的工作人员们说“辛苦各位了”,顺便接走了粉丝送她的花,笑盈盈地对粉丝挥手说再见,同时她一点没搭理游熠,连个余光都没给游熠,抱着鲜花愉悦地跟苏娥开门上了周则的车。
周则未看周围一眼,关上车窗,一踩油门,走了。
恰好周则的车该清理积碳又还未清理,尾气排出浓浓蓝烟来。
游熠本要过来抓住许清烛的,此时他刚好走到周则的车尾,周则开车离开,游熠顿时被喷了一身尾气。
尾气散去,游熠冷沉着脸色望向离去的车,冷得要杀人。
真行,她当着他的面,坐别的男人的车走了,还走得那么欢快、迫不及待,比见着肖宇涟哥哥还要眉开眼笑、欢心雀跃。
—【二更】—
许清烛和苏娥在开门上车后,才发现婕妮正坐在副驾驶里。
婕妮在低头按手机,头压得很低,身子压得也很低,很忙的样子,她们俩喊了婕妮一声,婕妮匆匆应了一声,之后婕妮没再说话,她们俩便也没打扰她。
周则将车开出去五分钟,婕妮才慢慢抬起身子抬起头,回头看向许清烛和苏娥,可能是热的,婕妮脸色红得都有些不正常。
婕妮慢着嗓音说:“我刚刚在叶京红直播间看见你了,正好我和你姐夫还没吃晚饭,路过这边,小烛,娥姐,晚上请你们一起吃?你们吃了吗?”
许清烛说“没吃呢,那就正好蹭个饭”,一边问婕妮:“姐姐你是发烧了吗?你脸好红啊。”
婕妮刚刚的脸比现在还红,才没有在接许清烛的时候探出脑袋叫许清烛。
“是有点发烧,没事,”婕妮悄悄瞪了周则一眼,对许清烛胡说道,“没事,刚吃过药了,一会儿就退烧了。”
许清烛没看明白,苏娥倒是明白了,也闻到了一些许清烛不了解的味道,把车窗打开了一点。
也不知道这对夫妻俩,怎么这么有精力,成天到晚的不干正经事。
而后,苏娥给刚刚在许清烛直播结束后就走了的冷白瑶发微信,和冷白瑶沟通解决沈烁的事,警告沈烁团队不要再做出今天这种事。
再沟通让冷白瑶提前处理明天可能会上的热搜,不要让许清烛她爸看到,也不要让许清烛的粉丝看到。
还有轮胎被扎的事,报警,调监控,也要处理妥当。
**
许清烛半夜才回酒店。
她跟婕妮周则吃火锅,吃得高兴,又喝了点小酒,回到酒店时,比微醺还醉一点,醉得在下了车后,身子骨软得直往苏娥身上挂,脸蛋儿红扑扑的。
上楼,苏娥开了房间门,进去帮许清烛卸了妆,洗了澡,换了衣服,给她吹了头发,许清烛渐渐清醒了一点。
短发吹干的速度好快,许清烛晃了一下清爽的短发想。
苏娥今晚要跟冷白瑶和公关团队处理晚上发生的事,需要打电话和视频,估计会谈到很晚,以防她的说话声音影响到许清烛休息,苏娥另开了个房间,临走前问许清烛:“你自己睡,可以吗?”
许清烛自认为自己已经没了醉意,正坐在沙发里按手机看热搜,闻言抬头:“娥姐我可以的,你放心。我明天睡醒了,给你打电话。”
苏娥知道许清烛明天没工作,估计会睡得久一点,应着说:“行,我等你电话,明早饿了随时叫我。”
许清烛乖巧点头。
苏娥离开后,许清烛保持原姿一动不动,过了会儿,感觉有点冷了,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穿上,闻到了在火锅店里染上的酒味,她也没在意,继续按着手机。
没多久,轻轻敲门声响,她以为是苏娥回来,过去给打开了门。
下一秒,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立即就要关上门。
游熠皮鞋挡着门,没让她关上,在看到她惊讶的目光时,已然明白她不是在给他开门,是她下意识的开门行为。
他垂眉,盯着她的眼睛,控制着他这一整晚怄的气,不疾不徐地好脾气问:“你以为是谁?”
许清烛坏脾气地说:“……你管呢。”
游熠问:“苏娥在哪?”
许清烛“啊”了一下,没想到他是来找苏娥的,指着右边,详细地解释说:“娥姐在那边隔了两间的那个房,晚上刚开的房间,她有工作要谈。因为剧组退房,我隔壁和对面都入住了新的房客,娥姐开的最近的房间在那儿。”
游熠也没想到她会解释得这么详细,点头,继续挑眉问:“你房间就你自己?”
许清烛突然想起他前两次咬她的事,才后知后觉起了警惕心,脱口撒谎:“我不是自己啊,还有别人,你不能进。”
她说着,一边用力挡门。
游熠以腿挡着门,轻飘飘地问她:“你确定有别人?许清烛,说谎长痘。”
许清烛:“……!”
这个人怎么总有长痘这么幼稚的事情威胁她啊啊!
许清烛抿着嘴瞪他,却也没敢嘴硬。
游熠知道她是自己一个人,随即沉下了脸:“所以,许清烛,你自己一个人住,你还问都不问一句门外是谁,就过来给陌生人开门?即便你以为是苏娥,你也没透过这猫眼看看门外是谁?是吗?”
许清烛:“……”
确实是她少了警惕提防,忘了安全这事。
但这个酒店明明是他给整个剧组订的啊,他不是肯定会保证她的安全吗?
这么久,她都没用过她的警惕心。
“你管呢,”许清烛心虚,踹他腿,让他把挤进来的腿收回去,“起开,我要关门了。”
游熠闻到了她外套散发出的酒味,也看到了许清烛眼里的醉意,她喝酒后,眼神会有一点发飘。
游熠今晚已经被她气得不轻,她以眼神污蔑他扎她车胎,几乎无异于骂他是下三滥的人渣。
之后她先是要坐沈烁的车,后是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走了,晚上又和那个男人喝酒,现在竟然还问都不问门外的人是谁,就给打开了门。
她被那个男人给接走后,他知道有苏娥在,她不会有危险,便先留在停车场花钱摆平那些拍照片录视频的人,不要发到网上去。
之后他回到这酒店,坐在一楼大厅里,一直等到她深夜。
他看到她在零点十五分时回来,苏娥扶她进酒店、她身体很软的一幕,他已经察觉到她可能喝了酒。
苏娥应是在专心照顾许清烛,才没有注意到他在大厅里。
他想,算了,小姑娘平安就好,还跟她算什么她不注意安全的账。
一边,他不知道她喝的是什么酒,不禁担心起她喝完酒会不会头疼头晕不舒服的事,立即去药店给她买了醒酒药。
他没想在凌晨打扰她休息,他才轻轻敲门。
他猜想开门的人应是苏娥,他打算悄声把药递给苏娥,让苏娥喂她吃了,以防她宿醉头疼,再悄声走开。
然而是许清烛来给开的门,她在开门前还都没有问门外的人一句是谁就给开了门。
这会儿她又跟他来了这一句“你管呢”,他真是被她给气得不轻,他压了一晚上的火气立即被她给加了火把加了油,燃燃烧起。
游熠暗自磨着牙,声音也沉了,但反复深呼吸两回后,不忍凶她,语气仍是缓的:“这很不安全。”
许清烛皱眉:“知道了。”
游熠把“下不为例”,“以后注意”这样的话给用力憋了回去,打量她发红的脸和眼睛,摸了一下她的脸,还滚烫。
他沉眸问:“你和接你的人,喝了多少酒?”
许清烛:“……”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不让她喝酒吗?
他凭什么不让她喝酒啊。
许清烛不高兴,因为他在地下停车场里以警告的目光看她而不高兴,因为他这样不让她跟婕妮喝酒的态度而不高兴,还有因为她喝了酒,被勾起了一点对他的怨怒:“这位先生,现在已经凌晨了,你这么出现一个女生的房间门口,你还对我兴师问罪的态度,你管得是不是太……”
话未说完,她被游熠拨开了她按着门的手。
许清烛一呆。
他怎么就轻飘飘地一摆手,就把她给挥开了?
游熠反复压制的怒火终究还是压不下去了,他从她身边大步挤进来,关上门,并且反锁了一扣,牵起她手往里走:“许清烛,你说我管得宽是吧?好,那我们好好算一算。”
许清烛察觉到了一点危险,但她知道游熠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于是仍倔着脸、冷着眼看他。
将人领到沙发前,游熠指着沙发说:“你去给我坐下。”
许清烛不坐,也不动,站在他面前,仰着脸,目光逐渐倨傲。
游熠将她按到沙发上坐下,站在她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两眼,转身走了。
他没出去,走到玄关处,脱了西装外套挂上,拿出外套兜里的解酒药放柜子上,摘了手表也放在柜子上,挽起衬衫袖口,之后去了洗手间。
一切动作都缓慢和优雅,同时又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强烈的情绪。
轻轻水流声响,他似乎在洗手。
许清烛有点好奇,起身跟了过来,倚着洗手间敞着门的门框,偏头看游熠的洗手动作。
他洗手洗得像个即将要手术的医生,特别细致,也完全遵循了七步洗手法,按步骤来,不慌不忙,泡沫在他手上打着圈地绕来绕去,白色泡沫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
他手指也在掌心手腕绕来绕去,好灵活的样子。
他修长的手指很好看,手背上的那一个个青筋也很好看,很好捏的样子。
许清烛的目光逐渐从他手背往后看,看到了他皮带下细窄的腰。
他腰真的好细,很好搂的样子,两条腿也好细好长,还那么笔直,他并腿站着,有种漫不经心的儒雅感。
许清烛欣赏地前前后后看他,突然神色一闪,晃了晃脑袋,强制自己不要瞎想。
“你在外面摸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吗?”许清烛阴阳怪气地问。
游熠偏头看了她一眼,没言语,扯了张一次性消毒湿巾擦手,走向她。
许清烛站在洗手间门外,游熠站在洗手间里,他不紧不慢地擦着每一根手指,边上上下下地看她。
她卸过妆洗过澡了,恢复了精致纯美的脸蛋,身上很香,香得有水蜜桃的味道,还夹着一点女人用的精油的香气。
她穿着荷叶边的紫色睡裙,长度到膝盖,小腿白皙纤瘦,两只小脚乖巧地并在一起。
外面穿着件宽松外套,显得她身材更纤瘦柔小。
她仰脸看着他,明明是很娇气的女孩子,却双手插兜,抿着嘴,很倔强地像看仇人一样看着他。
“知道么,”游熠强压着心底一次又一次涌上来的火气,胸腔长而慢地起伏着,徐声对她说,“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这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你的人。”
“……”
许清烛抿着的嘴,慢慢放松下来,眼里的不快不爽,也悄悄散了一点。
当然,她知道的。
游熠在不喜欢她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照顾她照顾得很好,他成熟绅士,言行举止有分寸,从不会对她做出有任何让她不舒服的动作,也从没有对她说过轻佻的话语。
也不是,他咬过她,亲过她,还没收了她的十二生肖和小狐狸。
但即便这两件事,他也没有实际伤害过她。
何况现在已经有点喜欢她的游熠,自然更不会伤害她。
只是,她真的不想要他的喜欢。
这么想着,许清烛忽然感觉到自己心里不大舒服。
接着,她感觉兜里也有什么东西让她手上的触感不大舒服,有棱有角的,像是一个小方盒子。
她随手拿出来,低头看,愣怔住。
许清烛:“?!!”
许清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东西,好像又是个小玩具?!
是婕妮塞的吗?她完全不知道婕妮是什么时候塞给她的。
好像是,婕妮问她有没有和前夫发生什么意外,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之后,婕妮披过她的衣服去过洗手间?
许清烛:“……”
完了,许清烛悲戚地想,又要被没收了。
看到包装上的文字与图片而紧抿着唇的游熠:“……”
这他妈的,他真是能被这个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的许清烛给气出内伤来。
游熠暗暗磨牙,长长呼吸,问:“谁送的?和你吃饭喝酒的那个人,他送的吗?”
许清烛:“……不知道。”
说着,许清烛把玩具揣回了兜里,并且特别用力地双手插兜,外套都被她给揣得变了形,她一脸坚决不想再被他没收任何东西的冷漠,转身走:“这次我没有带去剧组了,你该走了。”
游熠扔了湿巾在台子上,走出洗手间,踱步逼近她,两步迈到她身前:“我问你,是他送的吗?上次的东西,也是他送的吗?”
婕妮?
许清烛抿了又抿嘴,察觉到游熠要没完没了刨根问底的架势,她含糊点了头:“嗯嗯,是她送的,都是她送的。怎么了,不行啊?让开,你该走了。”
游熠不发一语,暗道“很好”,而后他猛地抬起右手搂住她腰,把她给夹抱了起来。
许清烛被他给抱得双脚离了地,她脑袋往前低下去:“你干嘛呀!游熠你放开我!”
游熠凛着脸将人夹抱到沙发前,他坐下,松手,正好让许清烛趴在他腿上,接着他磨牙切齿地朝她挥起右掌——
—【三更】—
在游熠即将打到许清烛之前,游熠的手掌陡然停住。
手掌停在空中,粗着的气息沉了又沉,终究还是慢慢放下手,最后放弃了。
在他刚刚进门的时候,他确实被她一句又一句给气急了,激怒了,他只有一个念头,要把这个不省心的小姑娘按趴在他腿上,用力打她屁股,打到她屁股通红,打到她哭为止。
就像他小时候对待那个把他价值不菲的模型给扔进马桶的熊孩子一样,脱了裤子,用力打哭他。
他能控制好力气,打得让她疼,让她哭,但又不会让她持续疼,只是让她被吓得痛觉敏感,其实并不疼,和那个熊孩子一样,他刚打完,熊孩子就收了眼泪,下地就跑了。
可饶是他被气急了,他还惦记着他在一楼大厅坐了很久,他还没有洗手。
她睡裙那么干净那么香,他不想他的手,弄脏她的睡裙。
可没想到他洗完手,又一次看到她的小玩具,竟然还是个新的没开封的小玩具,从红白小狐狸变成了粉白小猫爪。
那么可爱的一个小猫爪,竟然不干正经事。
他气到怒不可遏,立即把她当成他小时候揍过的哪个熊孩子一样给按到他腿上,非要打哭她不可。
可真到此时,他根本不舍得打她,即便她真让他打,他也下不了手。
骂不敢骂,打也不敢打。
只剩下咬她。
游熠俯身,低低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他一字一顿地问她:“许清烛,你选择让我咬你哪里?”
许清烛额头抵在沙发上,听他的低磁嗓音与低撩的话语,都让她身体发紧,红了脸。
她没回头,紧忙挣扎着说:“哪里都不要!你放开我。”
游熠直起腰,展开了手掌,覆上去:“行,那就咬你这里。毕竟咬你脖子和腰,都不能让你不气我。”
许清烛顿时急了:“你属狗的啊!你别碰我!”
游熠饶是已经被气得快要失控,仍然在对她好说好话:“许清烛,你今天晚上,在我的面前,先是想跟沈烁走,之后又跟别人走了。你和别人喝酒,喝到这么晚,衣服里又揣了这东西回来。上次的东西,你说也是他送的。你们现在,竟然还有联系。”
“你还认为扎你轮胎的人是我,我在你眼里真就那么混蛋?用那么粗劣的手段逼你就范?”
游熠一双眼睛红得可怕,压抑的声音可以听到在微微颤抖:“许清烛,你能不能对我仁慈一点?我现在,已经快要被你欺负得失去理智了。”
许清烛趴在他腿上,被他按着动也不能动。
能感觉到他的气焰,也能感觉到了他这一晚上的误会有点多。
她没有认为他是混蛋,她也没有要跟沈烁走,他好像还以为她的那些东西是周则给的。
她可以解释的,但她现在有些难为情地不想解释,因为她有点那个,想让他咬她。
应该是喝了酒,许清烛脑袋不大清醒,她给自己找了这个酒后可以乱来的借口,一边感到自己确实也有点敏感,有点蠢蠢欲动。
游熠的身材真的很好,而且他还很干净,她之前就有点想跟他走肾不走心。
“那你咬我吧,”许清烛破罐子破摔,小声嘟哝,“但你不许咬疼我。”
游熠:“……”
他没想到许清烛真的会让他咬,他本打算在她拒绝后将她抱起来,继续咬她脖子欺负她,欺负到她跟他装哭,欺负得久一些,欺负得她害怕,欺负得她真的发出一些娇哭的声音,他大概能发泄一点胸里的闷火。
而且他咬她也不是真咬,只是第一下用了一点力气而已,哪次最后不都变成了他伺候她,哄着她,观察着她的反应,取悦她,让她舒服。
他这辈子被她惹出的气,恐怕最后都撒不出去,只能自己消化了。
他被气得心律失常,也只能忍下怒火。
勾着她,让她先喜欢他的身体,把她伺候好了,也行,不然还能怎么办?
可是,她现在竟然同意让他咬她。
过了有十几秒的时间,游熠轻声问:“直接咬,还是?”
许清烛身体轻颤,没有说话。
游熠明白了,她随便他怎么咬。
片刻后,衣料声响。
又过许久,他感觉她颤抖得厉害,将人抱了起来。
他面对面地搂着她,他气息发紧,拂开她脸边被汗浸湿了的头发问:“有感觉了?”
许清烛不敢看他,头压得很低,慢慢搂上了他脖子,把脸埋到在她自己的手臂与他的侧脸间。
游熠感觉到自己的左腿上被洇湿了一点,他哑声,质问她:“许清烛,你什么意思?”
许清烛呼吸不匀,小声撒娇:“游熠,我们可以不谈感情吗?”
游熠:“……”
他明白她的意思,他也算是终于达成所愿了,但他却心里更烦闷了。
游熠问:“那你要谈什么?”
许清烛小着嗓音嘀咕:“你知道的,你别装,你上次还在湖边说让我回家那个你的。”
“……”
“那我们仔细谈谈,”游熠很疼,估计她也不好受,但他慢条斯理地和她谈,“许清烛,你不喜欢我,但可以接受我和你发生关系,你要和我做只谈性不谈感情的炮友,是吗?”
许清烛燥红了脸:“……不是。”
“那是?”
“我给你钱也行。”
“…………”
游熠被她给气笑了,气得都快要没感觉了:“那你是打算论次给,还是包月给,包年给?”
许清烛没有说话,但她小心翼翼地起身,反复调整坐姿。
游熠明白了,她就是个小渣女,她想要,但又不想对他负责。
又渣,胆子又大。
其实她一直是个胆子很大的人,用竹叶青和小火焰的马甲号陪他五六年,又骗他和他结婚,再骗他和他离婚,哪一件不是有胆量的事?
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大概是吧,肯定是吧。
游熠叹息着,而后在她耳边轻声哄着问她:“想在这里,还是去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