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真的,是去找我们了?”慕容非非总感觉池颜熙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谁知池颜熙没答话,无筠倒是炸了:“小师弟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大师兄还能骗你不成,他说找我们就是去找我们了!”


“我随便问问也不行啊。”慕容非非懒得与他计较,转身回自己的地方睡觉,但心里憋着一口气见谁都不顺眼,踢了一脚睡得正沉的莫语,“莫听,你能不能管管你这个傻子师弟,他睡我这我睡哪,让他回自己的地方睡去!”


半靠着树眯着眼睛的莫听噌得站起身,怒道:“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当初你踹我们那一脚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若不是因为你,莫语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慕容非非被气笑了:“呵呵,是你们说要找无根花救人,我说让你们跳下去你们又不跳,我好心踹你们下去找这也能怪我?谁知道你师弟这么废物。”


莫听伸手讨要:“那无根花呢?”


正躺着的周九行也不满地冲他喊道:“花呢?花呢?你给我把它拿出来,我这一身的伤还不是因为你!”他扯开包裹严实地衣领,露出可怖的伤疤,那是无筠替他砍掉血肉后刚结出的把,粉红粉红却狰狞的可怕。


“吃了,吃了,都已经被我吃了,睡觉!”慕容非非这几天都没睡好,头疼地厉害,他也不计较莫语睡在他那,整理了一下草垫躺了下去,随手给自己设了个结界,闭上眼谁都不搭理谁。


如此,事情总算消停了下去,但这一晚谁都没有再睡,都皱着眉头想着各自的事。


翌日,众人又开始寻找战神之体,但找那东西真的靠得就是个缘分,缘分不到,搜寻许多天也瞧不见半点战神之体的影子。


“你昨天当真看见的是战神之体?不是在诓我们吧?”周九行捶着酸疼的腿,理了理松散的衣领,忽地想起冰洞里的事,警惕道,“这几日你一直在说听见有人在小声说话,你不会是在搞事,想害死我们吧。”


“不相信我走就好了,我没强迫你们跟着。”慕容非非回嘴道,


再没人说话,只有慕容非非能找到战神之物,不跟着他又能怎么办。


其实慕容非非也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按照原书的说法,神明之体比常人高出两丈,脚大如芭蕉,手大如蒲扇,走起路来如地震一般,原书中男主找到战神之体靠的就是脚印和声音。


但自从那天晚上能看见脚印,这几日连半个脚印都没看见,倒是抓了几个野兽,难道说它遁地或是上天了?兰台那边也没有一点消息。


慕容非非本想和池颜熙商量商量,可这几日池颜熙根本不理他,不是在自己打坐,就是不见人影,到底是仙魔有别吧,话说的再漂亮,思想和行为也是改不了对魔族的厌恶。


每晚耳边的窃窃私语还在持续,就算慕容非非设了一层又一层的结界都不行,那声音如跗骨之蛆找不见,挖不出,活生生地折磨他,每天的精神越来越恍惚。


“许是我看错了。”他声音疲惫道,“若是再找不到就不找了。”


那要是永远都找不到呢?他不禁自问道,


他,陷入了迷茫。


这天晚上,慕容非非突然感觉脖颈一凉,他猛地惊醒,瞧见周身的结界竟然没了,四周的人正在沉睡,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外人闯入。


他摸了一下脖子,微微有些疼,指尖黏糊糊的,是血,看来这里有人要杀他。


是谁呢?他环顾四周,发觉这里谁都有嫌疑。


离他最远的千阙歌记恨着他绑架她随时都想要杀他,而离殇会不会因为喜欢千阙歌而帮她不得而知,


接下来是周九行,今日上午的话暴露了,必然是将身上丑陋的疤痕的仇记到了他身上,也有杀他的理由,


再就是这里面最他恨意最深的莫听,会因为莫问的死和莫语的失心疯杀他,


忍冬会不会因为记恨着女魔头连带着记恨上他,那苏苒呢?两人之间似是也不对付,不过这个女人的狠毒他可是在原书中见识过,说不定会因为除掉隐藏的威胁而杀他。


最后是池颜熙和无筠,两人会因为他入了魔道而杀了他吗?


夜色那么深,那么长,像一个黑洞让他越陷越深,而天上的血月像一个血盆大口要将他一口吞下,最后他连一个骨头渣子都不剩就从这里消失了,这么一想……


好像也不错,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从此这本破书与他再无关系,他还是那个帅呆了的朱聪,不,是个帅爆了的鬼魂,哎?月亮怎么在流血泪,难道是为了他的悲惨遭遇在哭泣?


我去,“泪滴”怎么炸开了?


不对!


慕容非非赶紧叫醒其他人前去看看情况,事情果然不简单,只见地面全都是碎了的血肉,那场景和当时在遇见十七娘的宅子里状况一样,唯一的差别是,那里的血肉是晒干的,而这里的是新鲜的。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众人皆打了个寒颤,那个控制血咒的人竟然也来了,他到底是谁?是和他们这里的人有仇,还是另有目的?


众人无从得知,只能远远离开这里,生怕再次被染上,只有千阙歌拉着离殇上去观看,她很兴奋道:“离殇,你看这可是血咒哎,很少见的,只有魔尊大人会呢。”


听到这话众人下意识看向慕容非非,意识到她嘴里的魔尊是女魔头才将目光转向千阙歌,也就是这里唯一最有可能施展血咒的就是千阙歌身体里的魔尊。


“不对。”许久没说过话的池颜熙终于开口道,声音低沉暗哑,“我们第一次遇到血咒时,魔尊还被封印。”


“话是不错,但是不能排除这次不是女魔头干的。” 莫听抱着手臂,阴沉着双眸道,“最好的办法是除掉这个女人,以绝后患。”


他一个闪身来到千阙歌身前,刺出的剑被离殇挡下,喊来莫语帮他,但此时的莫语连话都不会说,更别提拿起剑了,他叹了口气仍不死心换个方向继续刺杀千阙歌,却皆被离殇挡下。


千阙歌在离殇身后咯咯直乐:“离殇揍他,往死了揍他,哎呀,你这样打不死他。”她又气得直跺脚,腰间的铃铛铛铛作响。


她嘴唇微动,黑色的魔气将铃铛穿做一条鞭子趁着莫听大意之际,朝着他抽了过去,离殇见状一个侧身将莫听完完全全挡住,生生挨下了这一个鞭。


千阙歌气极,又甩出两鞭子皆打在离殇的身上,本来就没有愈合好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显出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千阙歌这才作罢,扭过头不去看他,莫听也打不过离殇只得停手。


没了好戏,众人纷纷散去,只有慕容非非怔怔地站在原地,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时抓不到头绪,忽又瞧见离去的离殇才猛地惊醒。


他终于明白池颜熙哪里不对劲了,他走路的姿态和离殇很像,都是微微弓着腰,双手不正常地散落在两侧,走路慢腾腾地,那是因为离殇他身体上的伤口没好,这样走路可以缓解些疼痛。


池颜熙的身体受伤了!


慕容非非急冲冲地找到无筠,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劈头盖脸质问道:“那一日大师兄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快点告诉我!”


无筠从未见过如此怒气腾腾的慕容非非,吓得一股脑全都说出来了:“大师兄说了了这件事之后,让我回去解散青云壑,让小师弟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越听越觉得他像在交代后事,他说他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师父,却唯独没有说对不起你,我猜想他做这是不是因为你?”


慕容非非傻眼了:“你说大师兄要自杀?”


不可能,这根本不像池颜熙的风格,他绝不会是这种人,也不可能是这种人!


“大师兄往哪个方向走了?”


无筠摇摇头表示没注意,慕容非非松开他的衣领,转头寻找池颜熙的踪迹,银红的月色下,他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乱飞,最终还是无筠瞧见了池颜熙的止于剑的剑光,一把薅住了他的肩膀:“大师兄在那边。”


只见池颜熙低着头坐在止于剑设下的结界中,他半个身子衣果露在外,上面密密麻麻地爬满黑色雾气,那些雾气像是黑色毛毛虫一样蠕动着往池颜熙的血管里钻。


无筠一下子扑到结界上,惊慌道:“大师兄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入魔是小师弟自己的错,不是你的问题,师父不会怪罪你没有看护好他的,大师兄,你不要犯傻啊!”


池颜熙缓缓抬起头,眼睛里爬满红色的血丝,嘴唇被他咬的青紫,汗水啪嗒啪嗒地从他脸上落下来:“无筠师弟,你在说什么傻话,哦,你一定是以为我要自杀吧,想多了,我不会,”


他的脸被痛得抽了一下,缓了一会儿继续道:“我不会做那种蠢事。”


慕容非非面无表情道:“是啊,因为你在做更蠢的事。”


他一拳打碎止于剑的结界,冲到他跟前,怒吼道:“大师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修魔!”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的!”


慕容非非想要制止他,但一抬手发现自己掌心流出的黑气又停了下来,是啊,他现在体内运转的是魔气,救他就是在害他。


池颜熙用那只冒着黑气的手握住慕容非非的手,两人的魔气融合在一起,他皱着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你入魔,我陪你。”


慕容非非发出一声惨笑:“那是不是我去死你也陪我啊。”


他扯开衣领给他看脖子上的那道伤:“池颜熙,现在这种时候你还发疯,到时候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雪白的脖颈上一道微不可见的血痕似刀子一样刺进了池颜熙的心上,他颤抖着指尖摸着伤痕,骇然道:“怎么会?你是魔尊,这里怎么有人伤得了你?”


一个大象被一群蚂蚁里的一个小蚂蚁给伤了,而且还是伤在人体最脆弱的脖颈处,如果慕容非非没有及时醒来,这刀再深那么一寸,他的这条小命就没了。


“无筠,助我!”池颜熙沉痛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两指成剑一寸一寸砍掉了附着在胳膊上的魔气,无筠双手结印,灵力护住池颜熙心脉,防止魔气乱窜。


少顷,池颜熙的胳膊终于恢复正常肤色,只是多了数不清的剑痕,慕容非非连忙替他敷上药,嘴上似长辈般教训道:“好好的胳膊让你玩坏了吧,丑了吧唧的,看你还怎么追女孩,孤独终老吧你!”


池颜熙体内灵力正常运转,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手上的力气自是没减少,对准慕容非非的一个爆栗:“你知道想要杀你的人是谁了吗?”


慕容非非收起药瓶,捂着脑袋摇摇头:“我之前以为这里的人都想杀我。”


无筠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连我和大师兄都怀疑?大,大师兄因为你都这样了,你,你对得起他吗你!活该挨打。”


池颜熙正色道:“说正经的。”


慕容非非帮他穿好衣服,恢复了嬉皮笑脸:“除了你,其他人都有嫌疑。”


“小师弟,你真是被揍得轻,我这几天又没打你了是不是,还敢用魔力打我,你给我站住,别跑……”


池颜熙皱起眉头:“这就难办了。”


这一夜,大家好像是说好了似的都早早入了睡,千阙歌和离殇离得最远,周九行四仰八叉地躺着,莫听半倚着树抱着剑似在闭目养神,苏苒和忍冬在另一侧半躺着不知睡没睡,然后就是慕容非非、池颜熙和无筠三,三个人距离不远不近地围在一起或躺或坐,哦,对了,还有那个莫语,他通常是在哪玩累了就睡在哪,或者半夜醒了又跑到别的地方睡,总之,没有固定的地方。


半夜的时候慕容非非感觉耳边又响起了低语声,而且这一次脖颈间的冰凉感来得更快了,他想醒过来,但脑袋似眩晕般始终醒不来。


忽然,铛得一声,他猛地醒了,只见四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两张惨白的脸冲他张大着嘴似恶鬼般要吃了他。


“小非,快跑!”池颜熙手上的止于剑刚要砍向那两张脸,突然,莫听从后面掷出长剑挡下了池颜熙的一记,紧接着他大喊道,“不许伤我师弟!”


慕容非非这才反应过来,那两张脸竟是莫语和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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