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夏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楚墨，昏暗的路灯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模糊。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今晚他也喝了酒，喝得并不多，只是有些微醺。在看到楚墨的那一刻，他还以为是酒精让他产生了幻觉。
于是他就那儿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楚墨也没有消失。他始终维持着低着头，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撑着额头的姿势。
那样孤寂，清冷。
想要上去抱抱楚墨，这是许可夏在那一瞬间最真实的反应。
而他这么想了，便也这么做了。
现在回想起来，许可夏都觉得自己胆子太大，不止是胆子大，脑子估计也被那两杯酒给熏得不清醒。
幸而楚墨喝多了，即便他走过去坐在楚墨身旁，轻轻将人揽入怀中，楚墨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些微的愣怔之后，他抬起朦胧的醉眼看了看许可夏。
“是你？”看清了来人，也认出了许可夏，但楚墨却并没有将人推开，“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余沐泽不是回临越市了吗？”
许可夏微醺的脑袋在揽住楚墨之后就彻底不清醒了，他没听懂楚墨话里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听清楚墨究竟说了什么。
他整颗心都在剧烈跳动，为自己的一时糊涂和胆大包天。
当然，还有隐隐的激动。
但因为楚墨没有推开她，许可夏揽着楚墨肩膀的手便也没舍得放开。醉酒后的楚墨似乎并不厌恶他，至少此刻他看他的眼神是平和的。
凉风习习，身旁的人却似乎是滚烫的，让许可夏整颗心都燃烧了起来。
“你......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楚奶奶家吧。”良久，许可夏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表面镇定，内心却慌得不行。
“不，不去了。”楚墨忽然站了起来，许可夏也急忙跟着他站起来。
他的手刚伸出去，楚墨就晃晃悠悠的退了两步，腿抵在长凳上，又再次坐了下去。
“不去了，她会担心。”
楚墨说话还算清晰，只是人看起来并不太清醒。
“那你给你助理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吧。”楚墨显然醉得不轻，可不能就这么把人丢在这儿，要是让人拍到了，绝对是大新闻。
但楚墨却摆了摆手：“不用，我没事，坐会儿就走。”
他一直低垂着头，许可夏不知道他是不舒服还是心里有事，只是那弓着的肩背让他没忍心走开，于是安静地坐在楚墨身旁，陪着他。
绿柳巷旁边河道里的水静谧无声，只偶尔有月光投射在上面，荡出凛凛波光。
不知道坐了多久，楚墨终于站了起来，许可夏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楚墨惊诧转头：“你还没走？”
路灯的光被揉碎进他的眼睛里，许可夏的心猛烈跳动了两下，在看清楚墨眼睛里并没有之前见到过的厌恶之后，才平复下来。
之后便是尴尬，幸而夜色深重，将他红透的脸掩饰的很好，他轻声道：“我......我不放心你。”
这是实话，但想要陪在楚墨身边也是真的。
许可夏很清楚，过了今晚，他和他的这位偶像大人将又是高冷影帝和粉丝的距离，或许等楚墨酒醒之后，又会再次厌恶他。
虽然他并不知道他究竟是哪里让楚墨厌恶了，可他清楚地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要做的就是离楚墨远一点。
今晚是他偷来的。
“不放心我？”楚墨忽然笑了，“我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他的声音很清冷，像风吹过水面，带来的凉寒，能叫人起一层鸡皮疙瘩。
和许多喝醉了说话就磕磕绊绊的人不同，楚墨说话很清晰也很连贯，若不是他走路的身形不稳，许可夏都会怀疑他是不是酒已经醒了。
楚墨是朝着二十三栋楼的方向走的，楚奶奶就住在二十三栋一楼，许可夏在三楼。
走到楼下，楚墨忽然回头：“你怎么还跟着我？”
楼下的灯光更亮了一点，许可夏清楚地看到楚墨微皱的眉头，他停下脚步，迎上楚墨疑惑和探究的目光：“我住上面。”
“哦。”楚墨应声，却没任何动作。
许可夏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该走该留。
就在他觉得楚墨应该会转身回到楚奶奶家里的时候，他却忽然抬脚往楼上走去。
许可夏微微一愣，旋即想到二楼住的是楚奶奶家的阿姨和司机，他以为楚墨是要上去交代什么，可走到二楼，楚墨却停也没停，继续往上走了。
再往上就是许可夏住的三楼，这栋楼最高就六层，虽然是老小区，但作为临越市最负盛名的附中家属院，这里面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楼道也一直有专人收拾打扫，小区的环境好到好几处都成了网红打卡点。
兴许楚墨也觉得这里不错，将楼上也买了下来也未可知。
许可夏找了好几个楚墨往楼上走的理由，可所有理由都在楚墨停在了三楼而被抛诸脑后。
他的心脏今天晚上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刺激，这会儿再次嘭嘭跳个不停，因为许可夏想到的某种可能。
就在他准备将脑海中开始发芽的念头摁回去的时候，楚墨开口了：“钥匙。”
因为小区里居住的老年人比较多，楼道的灯光很亮。楚墨喝多了，走了三层楼梯，这会儿许是累极了，他整个人靠在墙上，眼睛下垂着。
纤长的睫毛在他脸上留下扇形的阴影，似乎等得有些不太耐烦，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快点，我膀胱要炸了。”
“？！”
许可夏愣怔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哦，马上。”
门开了，许可夏比楚墨还急：“左手边就是卫生间。”
待楚墨进去之后他才转回身将房门关上。
楚墨虽然憋的难受，但还是换了拖鞋才进的卫生间。只是他穿的是许可夏的拖鞋，许可夏只得重新找了一双。
换了鞋，他十分不安的站在门口。仿佛他才是忽然闯入楚墨房子里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卫生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许可夏才赶紧去厨房，用电热水壶烧水。
楚墨喝多了，得给他兑点蜂蜜水。
许可夏在厨房里磨蹭着，他一面知道就这么将楚墨晾在屋子里不太好，一面又不知道该如何在自己家里面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偶像。
还是喝醉了，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偶像。
就在他内心因为要不要出去问问楚墨，为什么会来他家里而纠结不已的时候，楚墨已经晃进了他的房间。
许可夏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床边，看着床头的相框发呆。
“你......我......”这一瞬间，许可夏很慌，面对略带茫然的楚墨，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喜欢我？”倒是楚墨很淡定，他是很多人的偶像，自然也被很多人表白过，这种场面于他而言，就是小儿科。
许可夏点了点头：“我是你的粉丝。”
“嗯？”楚墨却似乎想不明白，“那为什么去余沐泽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