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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11:40。
张文月睡不着，拿着手机在阳台走了十来圈，终于那边来电。
她等这通电话已经很久了。
贺州在卧室看足球比赛，好不容易有独立空间，她才想着给母亲打个电话，问一问当年的事。
电话接起来，张淑芳说：“贺州没在你旁边吧？”
“没有，他在看球赛。”
“那我就直说了。”时间紧急，又是关于女儿的过去。
张淑芬害怕女婿知道不高兴，三句并成两句，直接宣判结果，“我去东湖派出所问了，人家说当年的监控已经找不到，时间太长，很多都被覆盖掉，而且就算当时安了监控的商铺也大多关店倒闭，这件事算是难办。”
张文月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我知道时间很久，监控找不到也是情有可原。”
“那现在怎么着？”张淑芬问，“你自己的孩子要是都不用心，等你婆婆找到，这孩子还能归咱？他们贺家还不把他当成把柄？”
“监控都找不到了，你说能怎么办？”
“是真找不到，还是有人拦着不让找，两码事。”张淑芬人精一样，对这种事比女儿更清楚，“这世上有些痕迹是不可能抹掉的，除非是有人故意不让咱们找。”
“什么意思？”
“我现在怀疑当孩子是被他们警察局里的谁抱走了，要不就是他们家的亲戚，否则不可能一口回绝。”张淑芳说，“我能感觉到这孩子就在本地，根本没有被人弄到外地去，说不定你身边哪个小孩儿就是，只是咱肉眼凡胎，看不出来。”
张文月咬唇不语。
“对了，贺州那事解决没有？”张淑芳担心，“早年间你婆婆家有点势力，能把你往上抬一抬，现在他们家没落，连自己的儿子都要进去，我真怕连累你。”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他们家没落，我也不能抛弃贺州。”
“怎么不能抛弃？”张淑芳不满意，“同甘共苦这个词只适用于过去，现在都讲究大难临头各自飞。贺州进去倒无所谓，把你牵连进去，你们俩感情再好，等他出来几十年，这日子还怎么过？”
“没那么夸张。他们家已经找了人，大概率是缓刑，表现好能撤诉。”
“就算如此，你摊上这么一个犯事儿老公，不怕人家讲究？”
张淑芳是单身母亲，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好不容易给她找了个有权有势的婆家，自然要为张文月多多考虑。
母女俩沉默半晌，张文月听见里头有动静，急忙说，“贺州出来了，回头发信息。”
这边话音刚落，那头，贺州捏着空啤酒罐过来：“在这儿站半天了，也不回房睡觉，干什么呢？”
“晚上吃的不消化，我在这儿消消食。”张文月接过空罐子，扔进垃圾桶，“足球比赛看完了，结果怎么样？”
“他妈的臭球！”贺州脸色难看，“早知道就不该压他们队，踢得像他妈狗屎一样，让我上都比这群孙子有胜算。”
丈夫喜欢看球，张文月不评论什么。
洗过脸和手，去卧室休息。
她一直等张淑芳电话，到这个点早就困了。
床上躺了没两分钟，贺州从后面压下：“老婆，今晚交公粮，赶快。”
上次被他打了一巴掌，张文月对贺州心存芥蒂。
这次丈夫一提，她下意识摇头，“算了吧，下一次。今晚我挺累的。”
贺州缠着她：“下次又要推到猴年马月？都一个月没弄了，赶紧，今儿憋了我一肚子火，赶紧释放出来。”
他说着话要解张文月的裤子，她当然不从，拼命挣扎，“贺州，我不想弄，你别强迫我行不行？……放开，别碰我，你给我放开啊！”
一下推搡的很了，在贺州脸上抓出三道沟。
刹那间男人变了脸色：“张文月，你心里有人了是吧！？”
“我没有。”张文月瞧着她脸上被自己抓住了三道血痕，急忙坐起来，“真不是故意的，我确实太累了，这几天一直开会，忙得很。”
“开会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贺州没说两句，想起上次老婆拿着那张B超照看，更加愤怒，“你是不是和那个奸夫又联系上了？！我说怎么不让我碰，就等他呢，是吧？”
“你说什么啊。”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贺州掀开被子坐到一边，“我就说你这段时间一直打发我，自打发现那B超，你整个人都变了，对我爱答不理的，原来你可不是这样。”
“我从来没变。只是工作太忙，心里累。”
“那你刚才和谁打电话？”
“……”张文月讶异，“你怎么知道我和别人打电话？”
“我都听见了。”贺州生气，“你就是一直在骗我，你晚上就在等这通电话对吧？是不是那个男的来找你，要跟你重燃旧情？”
“没这回事——”
“行了，什么都别说！”贺州烦的穿上衣服，冲张文月发脾气，“自打我被开除，你就一直对我有意见，你别忘了这个家毕竟我在养，你妈那房子的贷款也是我在还，就算我没了铁饭碗，照样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你让我不开心，我让你更不开心。不信咱走着看。”
丈夫突然耍小脾气，张文月满脸无奈。
没等她说什么，贺州摔门走掉。
寂静的深夜，张文月一个人坐在卧室，发了很久的呆。
想起丈夫上次对她的暴行，忍不住抬手摸脸。又觉得疼了起来。
张淑芳是个势利眼，只看眼前，不考虑过去。
她现在一心想让自己和贺州撇清关系，这对张文月来说无疑是一种道德上的挑战。她并不想做母亲安排的背叛者，可她又觉得实在和贺州过不下去，两人之间猜忌太多，就算在一起，也只会吵架，让彼此更难堪。
坐了很久很久，她决心入睡。
脑袋刚沾上枕头，手机嘟的一声。
张文月拿起来，看见那串号码，心头一颤。
[好久不见。不知道你最近忙什么，听人说你做了教育部的招生办主任，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方不方便见面？]
短短几个字，张文月心脏巨抖，浑身上下一片寒。
她死死握着手机，好半晌才把心里那股子难受压下去，呢喃，“真让贺州说对了，这么多年过去，你还真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