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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还是凉凉的,但好像带了丝蛊惑人的味道。
“席玉,蛇和人是不一样的,你知道蛇的本性是什么吗?”
席玉被揉得头脑发昏,整条蛇身子都软绵了,若不是有只手托着,他早就坠了下去。
话音都弱了些,软软的,不带任何攻击性,“…本性是什么?”
阴影压下,湿濡的热气兜头笼罩,声线低得怖人,像勾着人堕下黄泉的幽魂,“淫荡。”
“蛇都重欲。”
席玉脑海都空了,迷迷蒙蒙的,蛇脑袋下意识避着那团热气。
蛇怕热,天性如此。
可重欲,席玉完全不知道,或者说从来也没有想要了解过。
他怕蛇,一切有关蛇的东西都不愿细看,读过的书册也是,兽册里说看起来最是纯良的兔子很重欲。
他记下了,并且记得清楚。
“你骗我。”席玉混沌着,却还记得反驳。
这都是坏蛇的一面之言,他才不信。
“我不骗你。”小黑带着那令席玉躁动的热气退开,眼睫扫下,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浅浅勾了下唇,“你自己看看。”
“什么?”席玉不明所以,糊糊涂涂的,看清小黑眼睛的方向,便探着蛇脑袋也往那处看去。
只一瞬就清醒了,被吓清醒的。
本该是平坦的黑色蛇腹,眼下尾巴靠上一些的位置却伸出两根肉粉色的棒状东西,分别朝向两边。
这是……
席玉听到轻轻一声笑,还未来得及抬眼,就被人给搁在了地上,“乖乖待着,这个样子你要是还敢往外跑,那……”
后面的话,席玉都听不见了,扭着蛇脑袋怔怔地盯着身下,震惊得回不过神。
这是坏蛇的……
可为何会有两根,人只有一根,兔子,狗都是只有一根,蛇怎么这样?
淫荡。
小黑的话蓦然钻进耳中,余音回荡,蛇真的淫荡,可这副身子现在是自己的,被人随便撩拨两下就这样不受控制,是代表自己也…淫荡吗?
席玉彻彻底底的懵了,两根东西横在眼前,怎么看怎么碍眼,他想要收回去,可却不行,使劲扭动身体再看,它们还是在那里。
“小黑,我弄不回去,怎—”
说话间抬起蛇脑袋,可屋里哪还有人的身影,空荡荡的,唯余点点晨晖散动。
外面山月的声音渐远,“少爷,你去哪儿啊?”
“欸,少爷!少爷!等等我啊!”
话音远了,模糊了,席玉被落在屋里,是个绝佳的机会,但此刻却没有半分要逃出去的心思了。
这副样子要怎么出去,跟赤身裸体在外行走有何区别。
不知礼义廉耻的蛇可以无所顾忌,但席玉不行,读过的书,夫子的教诲都告诉他不可以。
即便这身子本不是他的,可现在蛇身的主人是他,他没办法像坏蛇一样做到随心所欲。
大抵坏蛇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用这个来摆脱自己的纠缠,以便顺利出门,也不用担心自己偷跑出去。
真的坏极了。
席玉想等坏蛇回来了,不论他如何威胁,都要痛骂他,一定要做出最凶狠的样子,斥责他这样无礼的行为。
日头渐偏,阳光爬着台阶,很快变得晕黄,最后被凄冷的月色所替代。
门扉终于被人推动,道道凉风顺着门缝潜入,即便白日里暖意融融,但夜里还是凉的。
披了满身霜色的小黑步入屋子,屋里没点灯,早前是因为仆从都不能随便进入席玉的屋子,而现在又多了条不敢让人进入的原因。
就是屋里的黑蛇。
仆从都怕得要命,纷纷避着这间屋子,生怕蛇偷偷溜出来,被咬上一口。
没有烛火映亮屋子,只有透过窗棂的朦胧月色,弱弱地照着,让整间屋子不至于太暗,可也依旧看不太清屋中的东西。
屋里太过寂静,听不到熟悉的谴责声,步进屋中的小黑眯了眯眼。
难不成他又偷跑出去了?
冷意在眼底弥漫,小黑转身就要出去,一声短促的“嘶”声突然响起,在落针可闻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楚。
“躲哪儿去了,出来。”小黑一副高高在上的命令模样,却不闻惯常该有的不满反驳声。
有意思,是准备伺机再冲上来咬一口?
即使想到了这个可能,他也没展露出半分害怕,眉梢轻挑,一步步走进时,像是期待着会发生什么。
刚走到榻边,脚尖就碰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蜷缩成一团。
“躲着不说话?”
被窗棂挡了大半的月光照不亮榻下的位置,小黑用脚尖轻踢,确定他还在,便俯身用手去抓。
出乎意料的,抓起的过程格外顺利,竟没有丝毫反抗的迹象,凉冰冰的,活像是捞了团死物。
擎着蛇身到月华下一看,小黑瞬间脸色一怔。
片刻的死寂后,低低的,似带有哭音的怨声响起,“我讨厌你,我特别讨厌你,你是这世上最令人讨厌的蛇。”
黑蛇的蛇脑袋有气无力地耷拉着,下半个身子,两根棒状的东西还露在外面,直愣愣的,往人眼睛里钻。
“你…不会收?”语气略有诧异。
席玉一听更加委屈,还夹有愤怒,“我头一回当蛇,我怎么会!你这条不知礼义廉耻的坏蛇,故意把我弄成这样子,我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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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玉:我讨厌你,以后再也不想理你了!
蛇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