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向他坠落>第207章 60 麻烦

  霍今鸿从圣新医院出来,走出有一段距离还能听见乔七对着叶晋大发雷霆,一是骂他不听话,二是不该在这种时候“把小霍牵扯进来”,留下后患。

  叶晋承认第二条是自己急于替云连解围,考虑不周,但对第一条罪状拒不承认,结果吃了一个清脆响亮的大耳刮子。

  霍今鸿没有再往下听。

  原本他对今日之事不甚在意,听乔七反复说了几次之后倒真的有点警惕起来。

  把人带回宪兵队之后霍今鸿去了趟治安队,先发制人跟何连胜说在圣心医院碰到了乌照钰。

  “我刚听说乌照钰今早去法租界抓人,还听说乔七也在那儿,你们见到面了?”

  “见到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他的消息,甚至不知道是死是活,这么看来大概是活得不错……他最近在做什么,你们有没有好好叙叙旧?”

  “我跟乔七早已经形同陌路,哪里还有心情叙旧?他去圣心医院好像是因为跟乌照钰有私仇,乌照钰就是专程去找他麻烦的。”

  “哦?这事我倒不知道,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何连胜言语间并没有多少意外,显然已从别的什么渠道听说了此事,说不知道乔七跟乌照钰的关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霍今鸿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庆幸听取了乔七的警告提前坦白,而不是等对方主动问起。

  仔细想来尽管自己从治安队升任特高课长,平常有任何消息都及时跟对方汇报,但何连胜的情报源必定不止他一个,更何况涉及与乔七有关之事老狐狸本来就对他一百个疑心。

  霍今鸿面不改色地把在医院发生的事从看客角度重复一遍,省略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细节,末了“痛心疾首”道:“司令,这乌照若只是跟乔七有私仇倒也罢了,就怕他是借大通公司的势头跟咱们叫板,或者是军部存心让他这么做的,你忘了当初齐继尧干的那些事了吗?”

  “……干什么?我提醒你,你能进特高课是我推荐的,关键时候你可别再给我捅篓子!”何连胜听他提起齐继尧的名字顿时警觉起来,生怕对方不知分寸又闹出人命,“乌照钰跟袁天龙过来帮大东公司打理事务的,在管人方面很有一套,还会说朝鲜话,曾我部很看好他。”

  “那你的意思是就任他爬到我们头上来?他今天能打着军部的名义越过我们直接跟法领馆交涉,明天就能跟治安队和特高科平起平坐。”

  “我明天去找曾我部探探口风,他再兴风作浪也不过在天津再待三四个月,年底就要回新京去了。”

  霍今鸿没想到乌照钰并未打算,或者说没机会在天津长久活动,突然有些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穷凶极恶地急着把乔七逼出来。

  “你别再给我自作主张!像报社那事再出个两三次,我看你这科长早晚得被人给举报了!”何连胜想起前几日数名好友忽然一齐打电话给他说每日津闻的段社长被特高科抓了,托他帮忙打听情况的事来,“段希灵一看就是聪明人,每日津文是法租界影响力最大的中立报刊,日本人这两年一直在争取他!你好端端的去抓他干什么!?”

  “知道了,司令,这件事是我太冲动。”

  “不过一码归一码,你说大东公司在跟我们较劲,也不是没有道理。袁天龙这人本来就很有野心,否则也不能把余正铭打成缩头乌龟,他那边我会多加留意,你只管做好分内之事。”

  霍今鸿见事先想好的措辞起了作用,对方没有追究自己去圣新医院的动机,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然而何连胜接着又道:“医院那边你盯紧点,乔七不会无缘无故跑那儿去。而且乌照钰说医院藏匿劳工,可能是无中生有也可能是确有其事,你有机会可以去问问袁天龙他们查到了什么。”

  “是。”

  “你先回去吧。”

  “那司令,我先告辞了。”

  .

  霍今鸿出了司令部之后又在附近停留了十来分钟,不出所料听见何连胜吩咐手下安排人手去医院附近盯梢,特地强调“若发现跟霍今鸿有关的人在附近活动马上回来汇报”。

  老狐狸显然并没有对自己完全放下戒心。

  这下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也不知是该怪裘小嘉那一个电话连累自己,还是怪他草率出现在医院致使连人俊等人遭到监视。

  怪谁都没有用了,重新再来一次自己接到电话还是会过去,毕竟那种地方一旦被无中生有安上罪名,往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霍今鸿回到宪兵队之后派人把医院附近一带盯死,为的是好先下手为强,赶在治安队发现问题之前采取措施。

  ——他相信乔七等人的反侦查能力,就算真的在做什么也不会留下把柄,但耐不住日本人一天比一天嚣张,类似今天早上的事若再来个两三次医院恐怕就要被端平了。

  没想到这一盯还真就盯出了意外状况。

  几天后盯梢的宪兵回来报告说有可疑人员在夜里进出医院,尚不清楚来历,只知道是个瘸子。

  消息传来的时候霍今鸿正在白项英身上驰骋。

  警卫敲门通报,他下楼接起电话,听完说了句“知道了”,随后面不改色地回到房中继续被打断的事。

  白项英仰面躺在床上,还保持着两分钟前他离开时的姿势,被子就在旁边,也不知道遮一下赤裸的身体。看来今天这酒有些过于烈了,下次不能让他一口气喝那么多。

  “哥哥,你这样子会着凉的。”霍今鸿脱下外套重又上床,用胳膊肘支着将对方从头到脚覆在身下,“来,抱紧我……”

  白项英半睁着眼睛,目无焦距地看着眼前的面孔,停留两秒又飘飘忽忽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从被囚禁之后他终日对着被锁死的窗户发呆,无论霍今鸿在不在家都很少踏出房间一步。一来如若不能放他离开这里,那在卧室还是在客厅并没有什么两样,二来是不敢面对外面那些警卫和下人的眼光,一个人躲在屋里还安心些。

  他已经不是多年之前的那个“白副官”,那时候可以承受的东西现在已经承受不了了。

  霍今鸿总也不肯跟自己讲道,只要提出回家势必换来一场狂风暴雨,而白天对方要去宪兵队当差,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人。他焦躁极了,又烦闷极了,只能借吃饭的机会问下人要些酒喝。

  白项英怀疑自己的精神出了点问题,时而仿佛回到他刚来天津,终日吞云吐雾在幻境中寻找慰藉的时候。在那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中,一切都可以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他的想象中全是霍今鸿。

  眼下这间空荡荡的屋子虽比地下室要亮堂一些,然而他依旧只能想霍今鸿,他的痛苦和患欲情是因为他。

  有时候他甚至看见对方少年时候的样子,忍不住地就对他笑,尽管知道这或许只是酒精制造出来的假象,就像做梦之人知道自己身在梦境。

  这不重要,对他而言真真假假不是非要分得那么清楚,甚至假的那些才是他的避风港。

  霍今鸿也已隐约察觉到白项英的异常,发现对方一旦喝多了酒或者做到精疲力竭的时候就会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几次过后他明白了,对方是把自己当做了很多年前的霍今鸿,那时他还没有长大,还会哥哥长哥哥短的跟在对方后面撒娇,无数个夜晚他们相拥而眠说着悄悄话入睡,也不知道两人嘴里的“将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霍今鸿不讨厌,甚至喜欢这种感觉,认为是自己当机立断采取的“策略”有了成效。

  早该把对方锁在自己身边,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就像没了霍岩山,付聘以及那些嘴碎的小兵们的霍军兵营——若真能够回到那个时候,也不错。

  他开始给白项英喝酒,根据记忆里对方做副官时喜欢喝的那些,买了各式各样的葡萄酒和威士忌放在家里,然后在作爱的时候故意模仿从前的口吻说话。

  说来可笑,从前他做梦都要快点长大,脱离那个地方,现在却为了一时欢愉模仿过去,只因对方的温柔似乎全部留给了那个曾被他厌弃的自己。

  是的,一时欢愉。

  他低头捧住对方的面颊,一点点压低上身,使两人胸前的肌肤密不透风地紧紧贴合在一起。

  “哥哥,快抱紧我,我给你暖暖身子。”

  白项英的眼角被酒精烧得通红,也不知有没有听清,半晌才抬起双臂轻轻环住他的后背。

  霍今鸿很满意对方的反应,笑着低头去亲吻他的喉结,那里已经斑斑点点留下了不少红痕。

  很快冰冷的身体又重新暖和起来。只可惜欲望没有办法通过肉体传递,真正动情的始终都只有他一人。

  “哥哥,你想要我怎么做?像上次那样再试试行么?”

  “什么……”

  “我帮你tian里面,我记得你是有点感觉的。”

  “不,我不喜欢……”

  “怎么不喜欢,小瘸子不也是这么给你弄的么?”霍今鸿松开手,起身抬起白项英的一条腿,“我不在的日子里他是不是一直这么帮你?用手指还是舌头?或者一起?”

  突然被松开的身体一片冰凉,紧接滚烫的气息打在私处。白项英清醒过来,使劲收起小腿想要逃离,然而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霍今鸿粗暴且蛮横地挤进他的膝盖之间,落在大腿根上的吻却很温柔:“怎么了,哥哥,你不想快乐吗?”

  ……

  ……

  ……

  .

  凌晨十二点钟,霍今鸿草草洗漱完毕回到客厅,边换衣服边把值班警卫叫到跟前。

  “走,跟我去抓一个人。”

  两名警卫闻言面面相觑:“科长,就我们几个?要不要去调些人来?”

  “用不着,别惊动队里。”

  “是。”

  “我来开车,你们跟着就行。”

  楼里的警卫在霍今鸿的“恐怖政策”之下早已习惯唯命是从,见这架势很识相地不再多嘴,收拾齐整之后便随霍今鸿上车,趁着夜色迅速往法租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