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两人把这一地的礼物收捡起来, 应如遂看着霍融,没有戳穿他的用心良苦。

  回到别墅时,又碰上了姜楠楠和李梦期她们,她们也都依次向应如遂送上了祝福和礼物。

  只不过这些就不是霍融的准备了, 是他们提前为应如遂准备好的。

  应如遂一一谢过, 将礼物拿回房间, 特意拿了一个行李箱来好好装上。

  处理完之后这才又转身离开。

  而今天节目组也如霍融所说, 没有什么整蛊惊喜环节,只不过大家都有意无意给寿星面子, 让他当了今天的老大。

  晚餐之后,大家又唱着生日歌推出了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在昏暗摇曳的烛火中,应如遂许了愿。

  和寻常的生日流程没有什么两样,可对应如遂而言, 却是足够热闹欣喜的一天,也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等闹够了回房时, 霍融这才拉着应如遂好奇地问:“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应如遂偏头捏捏他鼻子:“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么?”

  霍融却自有一套歪理, 他说:“你说出来才好分析分析怎么实现啊。”

  应如遂失笑, 却是说:“我没许。”

  霍融不信:“怎么可能, 过生日都要许愿的, 你刚刚闭眼好久呢!”

  “真的没许。”应如遂当时一心沉浸当下, 竟确实也找不到什么可求的愿望了, 不过他转念又笑说,“但非要说的话,就是希望你主动亲我几次?”

  霍融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虽然知道这人后半句肯定是在说笑,但他还是选择满足应如遂的要求:“这有什么难的。”

  一说完, 便一下子推着应如遂进了浴室,仰头吻了上去。

  应如遂搂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亲吻的间隙,霍融忽然想,其实没有愿望才是最好的,说明应如遂对当下很是满意,没有什么需要求助神佛的东西了。

  这便很好。

  等两人最后一起洗完出去时,节目组的摄像头都已自动关闭,应如遂的生日也到了尾声。

  霍融抓紧时间又对他说了好几次生日快乐,这才忽然又想起来问:“今天怎么不见唐虞际来找你?”

  毕竟当初唐虞际过来,除了躲麻烦之外,也有一层原因是为了应如遂的生日。

  可他这话刚说完,却见正在挑拣着简单回信息的应如遂眼神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霍融懵了两瞬这才想起来什么,赶紧改口说:“小舅,小舅怎么没来?”

  应如遂这才勉强满意,他把唐虞际给他发的消息界面给他看:“说是没空。”

  霍融定睛一看,发现唐虞际一大早就给应如遂发了消息。

  【不是虞姬:阿遂生日快乐!】

  【不是虞姬: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但还在燕城没有带过来,到时候回去给你。】

  【不是虞姬:看在你们忙着工作的份上,我今天就不来打扰你了,到时候补请我一顿饭哦。】

  霍融转眼间把这几条消息看了两三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笑话,唐虞际居然是这么识趣的人吗?

  他不是应该即便他们是在拍节目,他也巴不得当个惊喜嘉宾出现才对吧,不得这样才有他唐家三少的排面?

  不过霍融刚想到此处,便听应如遂淡淡地说:“估计是被什么事绊住脚了,我猜可能是陆笺来找他了?”

  霍融听到此处恍然大悟,并且深以为然:“有道理,怪不得这两天他都没怎么给我们发消息。”

  换做从前,早该耐不住寂寞无聊了。

  不过他们俩对陆笺都不熟,应如遂更是连面都没有见过,此时二人也就没有什么商谈的余地,说多了都是瞎猜。

  反正到时候事情结果分明之后,总会知道大概的。

  于是他们也没再管那许多,只开始专注起自身刚刚在浴室还没有尽兴的要紧事来。

  虽说仍旧只是浅尝辄止,但于眼下而言已然是足够。

  次日,应如遂的生日就像一个美丽的小插曲,过去之后,原有的拍摄还是要继续。

  而今天距离他们此次工作结束也只剩一周的时间。

  寻常的拍摄任务基本都是和游玩相关,肖远是主持人出身,霍融慕容冬和苏伽瑶又都有点显眼包体质,偶尔应如遂他们也能爆一两句金句,所以节目效果一直相当不错。

  最后就看节目组要怎么剪辑各自的关系了。

  总而言之这些活动都没什么难度。

  相比之下还是他们各自要学习的非遗项目更为紧张一点。

  霍融问了肖远组和慕容冬组,他们两队都还学得不错,肖远已经可以熟练操纵皮影戏的小人儿了,慕容冬还送了自己剪的小兔子给他。

  霍融自身也进展不错,他的伞面马上就能画完。

  他在伞面上绘制的图不是别的,正是当初他和应如遂在拍摄《死生路》时,刚刚转移到H市那个小村庄后第一个清晨的画面。

  那天他和应如遂在溪边漫步,身后橙黄粉红的朝阳霞光四射,应如遂抱了一怀的野花,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蹲在溪边摘花的他在笑。

  霍融至今仍然记得当时的惊鸿一瞥以及那时怦然心动的感受,那张抓拍的照片也一直安安稳稳地躺在他手机里。

  那个画面实在太过美好,霍融自己都觉得很难再超越。

  所以他把它摘取下来,绘制在了他亲手制作的伞面之上。

  为了画得满意,霍融跟周老师细细学了好几遭,幸好绘画有相通之处,他接受十分良好,不过霍融私下也练废了好多张纸,这才能把那副画面栩栩如生地拓印下来。

  成品效果超绝,还比照片多了一丝写意的韵味。

  苏伽瑶看到的时候超级惊讶,直呼这不得是他们的镇圈神图。

  霍融也反复看了好多遍,大约是下笔时心怀期冀,画中也尽显温暖,油纸伞一撑开,确实是美好跃然纸上了。

  而他们的最后一道工序,则是在伞面上刷上熟桐油再晒干。

  刷完之后,霍融此行的学习之旅便可称得上完满,正好能赶上明天的展览会,那也是节目组的收官一镜。

  彼时他们四组也将带着各自所代表的项目进行展示,这之后,节目才算完美收官。

  霍融今天彻底完成制作之后,心里可算松了一口气,回到别墅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就想去告诉应如遂他迟到的礼物总算有着落了。

  结果应如遂房间里没人,他还没回来。

  是的,不是他们俩的房间,是应如遂自己的房间。

  前几天节目组搞事,觉得不能固定室友,于是又搞了个重新分配室友的竞技活动。

  原本霍融信心满满觉得还能继续和应如遂一起住,结果应如遂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出了岔子。

  反正最终结果就变成了他和肖远一起住,而应如遂竟然还捡漏喜提了一个单间!

  霍融为此唧歪了好久,不过好在不是和慕容冬一起,肖远生活习惯好,也跟他一样喜欢开着灯听着响动睡觉,所以这几天霍融离了应如遂倒也勉强习惯。

  就是应如遂天天早出晚归,明明就在一个屋檐下,霍融也好不容易才能见他一次。

  这不,就都快十一点了还没回来。

  但霍融也不好催促,只能自己回了房间。

  隔天一早,霍融醒来还是没见到应如遂,听说是已经跟着魏师傅又出去了,霍融撇撇嘴,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结果去刺探的路才走到一半,便被节目组拉了劳力,请他帮忙布置一下油纸伞组的展示现场。

  霍融便只能转身投入到了自身的工作之中。

  他们这次展示会是在海滩上,按照他们四组分了四个区,要等晚上八点天黑之后才会正式开始。

  霍融忙了一天,终于在天幕擦黑的时候见到了应如遂的身影。

  霍融三两步跑过去抱住应如遂的手臂:“你可终于出现了!你们组不布置吗?”

  应如遂笑看着他仍然没有仔细回答,只是指了指不远处说:“有片空地就行了。”

  霍融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才发现那边一大片空地上确实有人陆续搬了工具过来,可他却还是没太看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索性也不管了,倒是他注意到应如遂今天穿的竟然是长袖,再一回想,这几天应如遂好像都是穿的长袖,他不禁问:“你不热吗?”

  应如遂揉揉他的头:“嗯,还好,待会儿换。”

  没说两句,导演组又在叫他们,说是要说一些今晚的注意事项。

  待会儿还会有一些异国游客前来参观,节目组会负责维持秩序,他们只需要扮演好各自的角色就行了。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直到天色越来越黑,渺远的天空泛出星子,近在咫尺的海也变成墨蓝色。

  八点一到,导演组一声令下,关闭了海滩上透亮的大灯,只留各处微微的余光。

  好像好戏终于要开场。

  一开始是肖远和姜楠楠组皮影戏的投影,白色幕布后面,巨大的影人跃然其中,悠扬古老的乐声传来,抑扬顿挫的曲调讲述着未经修饰却动人心的故事。

  霍融不知不觉便沉溺其中。

  接着镜头一转,又到了慕容冬和谭筝的剪纸组,各色各样的剪纸活灵活现地被悬挂在半空中,随着海风微微晃动,就好像那些动物、那些画面随时都要幻化成真一般,似乎要带着大家陷入一场奇思妙想的玄幻梦。

  下一个画面,正是霍融和苏伽瑶组的油纸伞。

  节目组搭了天梯,周师傅带来的那一把把油纸伞倒挂其上,霍融和苏伽瑶的作品也在其中,柔黄的光幽幽映衬着伞面上的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画,而这些纸伞似乎汇聚成了一条长河,仿佛从眼前人的眼中一直看进了时光洪流里。

  千年的光阴、千年的凝结,好像终于在此刻,齐声发出厚重幽远的回响。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大喊。

  “大家看后面!!”

  霍融眨着眼,正体会着心中百转千回的悸动,却被这一声呼喊唤回了神。

  而他一回转身,瞳眸之中却正好看见了一场‘火树银花’的绚烂盛开。

  霍融的眼睛似乎在那瞬间被彻底点亮,像是见到了什么罕见的绝世之景。

  身边苏伽瑶只一眼便已经被震惊得说话都不连续了:“是、是打铁花,他们学的是打铁花!”

  “我的天哪,这、这……”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燃烧至千度以上的铁水被高高击起,在无尽的夜空中高高散开,像是烈火化为星雨洒向人间,更像是绮丽绚烂的烟火在燃烧。

  东风夜放花千树。

  火树银花不寐天。

  霍融一时之间,穷尽半生言语,似乎都无法形容亲眼见到这一刻的震撼。

  尤其是当他定睛在漫天银花之下,看见正在奋力击打、为他制造这一场极致浪漫到好似梦境一般的人时。

  霍融哑然失言,眼眶却是控制不住地泛起潮热来。

  不远处焰火之下的应如遂似有所感,猛一回眸,便在这一片璀璨中同霍融撞上了目光。

  霍融从来没有见过应如遂如此生动鲜活的模样。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应如遂再一次向夜空中击打出一片星回花落的辉煌,手臂上肌肉尽显,依稀还见了一层晶莹的汗,接着便见他披着一身滚烫,好似一个满心热忱的少年郎,三两步跑到霍融身边。

  应如遂动作迅疾,身上按住霍融的后脑勺,也不顾四下的探寻,重重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然后在这瑰丽燃放、试与明月争辉的流光溢彩之下。

  “霍融。”应如遂唤着他的名字,掷地有声地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