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齐姜希放下手中的工作,去了一趟黔州,虽然他只在那里生活了短短的几年,但依旧有着一定的回忆。
其实是想回去看看他哥。
已经好久没见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谈合作,转眼过了三年,愣是一面都没有遇到过。
很多人在知道他和齐姜鹤之间的事情之后,都会问他:“为什么你帮着齐姜鹤,而不帮着自己的母亲?”
原因很简单。
从他哥的妈妈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与此同时,齐民迷上了赌博和烟酒,家里根本没钱供他读书。
赵梅也不管他,每日都以泪洗面,彷佛离开了那个男人就活不下去了一般。
所以他连学费都交不起。
生活费更是奢侈。
读小学的他根本没条件去打工为自己赚钱交书本费。
他学会了偷。
偷齐民每次赢回来的钱,拿一半,因为不拿多一点,下次可能就没了,这是他偷了好几次总结的经验。
就算齐民糊涂,也知道他的钱不见了。
所以,赵梅遭殃了。
可是齐姜希并不知道。
还是一次他回家早,看见齐民正对着赵梅拳打脚踢,他把书包一丢,冲到赵梅面前:“别打我妈!”
齐民一笑:“起开,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打!”
“你凭什么打我妈?”
“你妈偷老子的钱,老子不该打吗?”
“钱?”齐姜希眼神闪烁,不敢与齐民对视,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勇气随之而来,“是我偷的,你打我吧。”
“你偷的?”
“是,我偷的。”齐姜希说话声音越来越弱。
赵梅大叫道:“我都说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是他偷的,你打他啊!”
齐姜希并不意外,那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痛彻心扉的难过。
感受不到外界的刺痛。
后来他再也不偷了,齐民的钱没有再少,但还是会打赵梅出气。
再加上村里的人都不待见赵梅,因为是小三上位,所以她没有倾诉的对象。
刚升四年级那一天,他才知道家里并不是没钱,只是没钱给他上学而已。
因为他们搬到了帝都。
那里有着他从没有见过的高科技,身边的同学偶尔会给他鄙夷的神色,但是他从来不理会,只是埋头学习。
四年级下学期,赵梅找他谈话,就在他以为这是一次温馨的谈话时,
赵梅却说:“儿子,我偷了你爸赌博赢回来的钱,一会儿他回来你就说是你偷的,好不好?妈妈真的受不了了,妈妈会被打死的。”
齐姜希并没有一开始就答应:“那你为什么不离婚?”
“离婚了你就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了!”
“我过得不好,只有你过得好。”
“你哪里过得不好?哪里过的不好?”赵梅像发了疯似的打他,“我是缺你吃的还是缺你喝的?你说你过得不好?”
齐姜希不吭声,任由她打,最后答应了她无理的要求。
他以为只会发生一次而已。
可是齐民的钱接二连三的不见,他也一直遭受虐待。
他谁都没说。
八岁的尾巴还没过,齐民破产,因为赌博。
他们搬到了帝都的一个郊区,那里的恶臭能把人熏上天。
可是他能忍。
家里死人了,没有警察来,来的是一群穿着西装的人,死的也不是齐民,而是齐民的朋友。
杀人的是齐姜鹤。
并不是,是齐民,他提前下药了。
初一上学期,他考了第一名回家,然后奖状被齐民扔在地上,开口问的依旧是,钱去哪儿了。
赵梅没敢说话。
他认命闭上眼。
这次的疼痛远超以前的。
齐民是真的想要打死他。
然后,他没知觉了,只是感觉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醒来时,他看见了一身西装的齐姜鹤。
那一瞬间,所有委屈、难过、痛苦都涌上心头,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只想哭。
哭到昏天黑地最好。
“哭什么?”
很冷漠的声音,齐姜希一下就憋住了。
“对、对不起。”
“我把齐民送进了监狱,你不用担心,但是最多两年,你好好锻炼自己,十五岁的少年应该能打得过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我、不能行。”
“谁说的?你自己?”
齐姜希弱弱地点头。
“既然是你说的,那我也没办法。”
他哥的表情很冷漠:“再告诉我一次,你能不能行?”
“......能。”
“这次回答的很犹豫,下一次我希望你能够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可以吗?”
“可以。”
“好,那我先回去了,会有人来照顾你。”
齐姜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下一次见面会是在好几年后。
十五岁的少年脊背是挺直的,面部也是硬朗的。
再一次看见齐民,他的脊背弯曲了,但似乎两年的监狱生活并没有打到他想要赌博的心思。
齐姜希也不再软弱。
“你做什么?”齐民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按住自己想要拿钱的手。
齐姜希冷声道:“这钱,你不能拿。”
“你还拦起你老子来了,谁教你的?那个破学校?”
“拜你所赐。”齐姜希一拳打在齐民脸上。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齐姜希脸上虽然挂了彩,但是齐民比他更惨。
后面齐民出去了,偶尔回来一次。
齐姜希的生活费越来越少。
钱都是他哥拿的,所以他知道份额有多少,所以只能是赵梅克扣了。
他没管,只要能活就行。
但是在高二下学期,他跟一个人闹了矛盾,来的人是齐姜鹤。
他的大脑空白。
对齐姜鹤说话就过激了些。
可是成了习惯,他一时也改不过来。
还好他哥很包容他。
而这一切的一切仅仅是因为,在齐姜鹤母亲的葬礼上他送了一把伞给齐姜鹤。
所以一直被养到现在。
所以他凭什么不站在他哥这边。
就算全世界的人说他不孝,那又如何,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踏进黔州的那个屋子,里面传出声音,有男有女。
反正那里面一定有他哥和他的...哥夫。
李青阳,勉勉强强在他这儿过关。
好歹是参加过他的成人礼的人。
那一句话他一直记在心里:“你小子,也是有人疼的,不用在乎别人。”
行吧,多一个人养他,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