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笛声飞扬醉游园>第22章 惟将终夜长开眼

笛飞此时已经吃完了饭,回头看芝荔正望着窗外出神,忙笑道:“姐姐在想什么?”

芝荔方才从回忆中抽出思绪,看见眼前的笛飞,不由得也笑了,老实答:“想你当初去英国前的样子。”

笛飞一愣,轻轻叹了口气道:“刚去英国第一年,学业很重,生活也不适应,每天忙来忙去的,其实倒还顾不上想别的。后来慢慢的不太忙了,反倒最是难熬。”

芝荔问道:“你们一起去英国的有那么多同学,怎的不跟他们一起玩玩呢?”

“也一起玩的,只是,没个知心人能说说梯己话。”笛飞说着,含情脉脉地拉住了芝荔,芝荔也笑着靠在笛飞肩上,看着窗外月华如水,感受着笛飞的手缓缓拂过自己后背的熨帖,芝荔满足地轻叹了一下。笛飞笑着,更加搂紧了她。

芝荔回头看着她的侧脸,也笑了。

在重庆的笛飞和芝荔住在国民政府为公职人员安排的公寓中,四周住的也是笛飞的同事,芝荔这天买菜回来后,感觉身边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什么,气氛有些不对。她一向心思敏感,便多留了一份心。中午时分,笛飞打来电话,说午饭不回去吃了,听语气很匆忙,芝荔便没有多问。刚吃过午饭,孔令伟却来到了她们的住处。芝荔有些惊讶,不知她怎会前来,却也殷勤招待了她。

几句寒暄后,孔令伟假装随意地问道:

“芝荔小姐,苏小姐曾踏足秦淮河芳月阁,你们二人便是这样认识的吧?”

芝荔心里一动,她平时闲来无事,打发时光的方式不过是读书、看报、写字而已,故而对国民政府的政策有一定了解,知道公职人员宿娼是不被允许的。现在孔令伟如此问话,恐怕对笛飞不利,芝荔便笑了笑,把手中的水杯轻轻放下,声色如常道:“没有的事,我是嫁到苏家之后才认识的二小姐。”

“哦?当真?”孔令伟吸了一口雪茄,挑眉问道。

芝荔淡定地笑笑,点了点头。

孔令伟依旧不死心,又看似不经意地问了芝荔很多问题,芝荔都一一搪塞。

孔令伟走后不久,笛飞便回到家中,芝荔见她神色有些疲惫,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孔令伟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工作时有没有被调查。她想了想,终究是怕笛飞担心,更怕她又跟孔令伟冲突起来,所以尽管心里有些担心,却也没有告诉笛飞孔令伟来过的事情。

“今天回来这么晚,工作不顺利吗?”芝荔假装无意地试探道。

笛飞那边其实也受到了孔令伟的刁难,她怕芝荔多想,又疏远了自己,便也没有告诉芝荔。她笑笑道:“也没什么,一向如此,姐姐不用担心。”

二人各怀心事,反而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不同寻常。

第二天,芝荔多留意了一下左邻右舍的窃窃私语,她最害怕的事发生了,他们确实是在议论笛飞,芝荔顿觉天旋地转。

而笛飞这边也不好过,孔令伟让笛飞的上司暂停了她的工作,说是要先查明她究竟有没有去过芳月阁再说。孔令伟权势熏天,无人敢违逆。但笛飞到底是抗战英雄常熙沪的遗孀,所以孔令伟也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便只是暂停了她的工作而已。

回到家中,笛飞告诉了芝荔暂停工作的事情,芝荔惊讶万分,笛飞故作轻松地笑笑道:“这样不是刚好,之前都没有时间陪姐姐,现在好了啊,重庆这么多好玩的地方,我带姐姐游山玩水不也很好吗?”

芝荔心中已经猜到了八九分,笑了笑道:“那你也趁机休息休息。”

深夜,芝荔看着身旁呼吸均匀的笛飞,轻轻帮她盖了盖被子,倚在她肩旁,心里想着:“笛飞,忘了我吧,你这样的身份,本来也不该和我这样的人厮混的。我不再做你的累赘了。”

倚在笛飞肩头,芝荔想着二人从初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想着笛飞对自己的体贴和保护,想着笛飞看自己时平等而充满欣赏的眼神,不由得落下泪来。

第二天一早,芝荔穿戴齐整,坐在客厅沙发上,笛飞穿一身深蓝色睡衣起身洗漱,看见芝荔后,疑惑地问:“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回去。”芝荔微微一笑,看着她道。

“回去?”笛飞一愣,一转眼又看见了地上的行李箱,她不由得疑惑道:“姐姐是要搬回去了?”

芝荔笑笑道:“是啊,早就该回去了,本来就是为了怕你工作时候没时间照顾自己,我来照顾你几天,现在你工作不忙了,我也该走了。”

“是我言语冲撞了姐姐吗?”笛飞有些焦急地走到芝荔身边,坐下拉住她的手问道。

芝荔却轻轻推开了她,语气冷淡地道:“没有,二小姐一直很尊重我,我很感激。只是,我也该回去了。”

笛飞见她不容商量的眼神和笃定的语气,不由得有些心寒。这几天来,笛飞确实受到不小的压力,孔令伟处处找她麻烦,她的顶头上司也配合孔令伟调查她。但每每想到藤芝荔如花笑靥,她就觉得自己遭受的一切都不算什么。可如今,这个支撑自己信念的女人用这样若无其事的眼神看着自己,想来,她只是觉得母亲过世后,自己可怜,陪在自己身边而已,如今,已经要离去了。笛飞想到自己多年对芝荔的用心,有些认命似地微闭双目,苦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我送姐姐回去吧。”

芝荔也是心如刀割,她何尝不明白自己对笛飞的伤害,只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便不动声色,拿起箱子准备离去。

“姨奶奶。”笛飞在芝荔身后叫住了她,芝荔回头,礼貌而疏远地微笑着。

“我送你吧。”笛飞道。

“不用了,黄包车很方便。”

笛飞本想赌气地让她自己坐黄包车,可又担心有空袭,便开口道:“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空袭,我开车总归比黄包车安全。”笛飞叹了口气,不管芝荔对她有多么绝情,她总归还是不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回苏家去。

笛飞低了头,怕芝荔看见自己哀戚的神色,转身披了一件大衣,拿了车钥匙,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芝荔在笛飞看不见的地方,脸上冷淡的表情渐渐褪去,眼眶渐渐红了。

到了苏家门口,笛飞停了车,芝荔脸上虽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其实心中万分不舍,不由得故作轻松道:“二小姐吃顿早饭再回去吧。”

笛飞凄然一笑,淡淡地道:“不必了,姐姐……”话刚一出口,又换了语气道:“姨奶奶保重,我先回去了。”

看着笛飞的车消失在巷子里,芝荔悲从中来,泪流满面。青石板的小巷,芝荔一身月白色旗袍,孤身一人站在苏家门口,看着笛飞的车渐行渐远,直到出了巷子,她依旧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暂停工作后,笛飞倒也难得清闲,便一个人在重庆各处山水游玩,很快到了端午节,苏诚毅打电话叫笛飞回苏家吃饭。

刚进家门,却刚好碰见芝荔的丫头端了一个盒子往厨房走,见是笛飞忙颔首打招呼道:“二小姐回来了。”

笛飞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走,只走了几步后,终是忍不住回头问剪烛:“剪烛,三姨奶奶好吗?还头疼吗?”

“三姨奶奶好,头也不疼了,这不是,差我把剩的这点碧螺春送来厨房,说是中午沏这个茶。”

笛飞闻言,心中一动,芝荔应该知道自己端午节会回家吃饭,那这个沏茶的举动,会不会是惦记自己喜欢喝碧螺春呢?想到这里,笛飞脑海中又浮现出芝荔那副冷淡而伤人的表情,心中又是一寒,便抬脚走了。

午饭时,笛哲的长子苏俊然却没有出现,苏诚毅开口问道:“俊然呢?大家都等着开饭呢。”

这时,俊然的奶娘开口道:“外面巷子口,有一株玉兰刚刚开花,小少爷好奇,不知道为什么端午了还有玉兰,便看住了,我这就去叫。”

笛飞和芝荔闻言不禁一愣,都想起了那年端午,笛飞从上海带了一株端午节开花的玉兰。笛飞下意识地看向芝荔,却未见她表情有变化,不由得心里自嘲:“罢了,我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也不见得她有多喜欢玉兰。”

如此想着,笛飞端起手中的绍兴酒,一饮而尽,旁边的丫头不由得开口劝道:“二小姐兴致虽好,也不能喝的太急了,免得喝多了头疼。”

芝荔听此,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笛飞,却看见了笛飞不以为意的神色,敷衍地冲着丫头点了点头,继续一点点喝着酒。

这时,苏诚毅却来了兴致,笑道:“有这种事?这都夏天了,玉兰却开了?我们都去看看吧。”

于是,一行人来到了苏宅外面的巷子口,看到了那株开花的玉兰,众人都甚以为异,笑着聊着天。笛飞刚刚喝了几杯酒,加上心情不好,眼神有些迷离。芝荔却没有跟人群一同前往,一个人回了房中,剪烛好奇地问:“姨奶奶怎么不去看看呢?端午开花的玉兰,我记得只有那年二小姐从上海带回来过一盆。”

“你想看的话,就自己去吧,我累了。 ”芝荔淡淡地道,然后起身准备回房间。

“我没有,我伺候姨奶奶。”剪烛忙笑着跟上道:“只是好奇,姨奶奶一向喜欢玉兰花,怎得不去看看?”

“我不配。”芝荔怅然道,声音弱不可闻,似是对自己一个人说的。

忽然,凄厉的空袭警报拉响了,街上有人大喊道:“快趴下,日本飞机来了!”

一般情况下,日本飞机在距离重庆城区之外还有一段距离时,重庆的空袭警报就会拉响,大家就会就近躲进防空洞,可这次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大家已经能听见飞机的轰鸣声时,防空警报才刚刚拉响。再去防空洞显然是来不及了,人群便慌乱起来。

笛飞因为喝了酒,反应有些慢,可混乱中,她感觉有一只手强有力地拉住了她,一直跑到了巷子里一个废弃的大垃圾桶中。日本飞机扔了几颗炸弹后便走了,笛飞在一片垃圾和土粒中渐渐回过神来,只感觉头顶似乎有人呼吸的声音,抬头看去,正是死死用身体压住自己的藤芝荔。

芝荔俯身在笛飞身上时,除了周遭烧焦的气味之外,忽隐忽现的是笛飞身上久违却又无比熟悉的味道。芝荔感到轰炸停止后,心中竟十分不舍得放开笛飞,便僵持着没有放开。直到她听到远处隐隐的人群骚动的声音,只得缓缓起身,查看了一下笛飞没有受伤后,便放下心来。

二人相互扶持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污秽,笛飞心中十分感动,又有几分不解,芝荔却很快恢复了冷淡的表情,转身离去。看着芝荔离去的背影,笛飞心中有些狐疑。

轰炸结束后,芝荔回到房中,轻轻嗅着自己指尖上残留的笛飞的发香,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姨奶奶刚跑的好快,吓我一跳。”剪烛拿着毛巾帮芝荔擦着脖子上的灰尘,说道。

芝荔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姨奶奶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咱们后院里就有防空洞的,姨奶奶不往后面跑,反到往巷子口跑,多危险啊。”剪烛皱着眉头嘱咐道。

芝荔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很快,政府结束了对笛飞的调查,本来调查人员就觉得是无稽之谈,毕竟政府主要限制的是公职人员宿娼的问题,但笛飞是个女孩子,调查人员本就不甚认真。加上笛飞是抗日英烈常熙沪的遗孀,本来也不该用这种手段对付她,而且孔令伟一贯胡作非为,调查就被上峰及时停止了。

笛飞恢复工作后,孔令伟又来找到了她。

“苏小姐工作很努力啊。”孔令伟坐在笛飞的办公桌上,一副不屑的表情笑着说。

笛飞懒得跟她说话,便继续挥动钢笔写着文件。

“我那天去你家,你姐姐言辞中颇有几分回护你的味道。”孔令伟吐了一口雪茄,笑道。

“你去过我家?”笛飞拧着眉头,放下钢笔问道。

“欸,你这钢笔不错啊。”孔令伟瞥见了笛飞放下的钢笔,便伸手拿了起来,细细端详着。

笛飞心里马上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由分说跑出了办公室,驱车到了苏家。

搬到重庆后,苏家的院子小了很多,芝荔只能和二姨奶奶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二姨奶奶住了正房,芝荔只能住在西厢房中。笛飞几乎是脚不沾地跑到芝荔房中的,一掀门帘,只见芝荔坐在一个简单的圆凳上,手中拿着自己素日用的成化斗彩瓷茶杯,若有所思地端详着。

笛飞微微喘着气,瞬间明白了所有。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芝荔见笛飞神色匆匆,不由得有些担心。

笛飞心中有万语千言,却不知该怎么说,半晌,说出一句:“阿姊。”

“二小姐。”芝荔疑惑地起身,心里顾及着另一个屋子里住的二姨奶奶。

“跟我回去好不好?”笛飞意识到芝荔担心着什么。

“什么?”芝荔有些困惑。

“孔令伟找过你,我知道了。”笛飞倔强地盯着芝荔。

芝荔咬着下嘴唇,缓缓低了头。

笛飞心中隐痛,拉起芝荔的手柔声道:“是我不好,我早该猜到的,姐姐不会对我那般绝情,我不该疑姐姐的。”

芝荔看着眼前的笛飞,心中五味翻倒,不知该怎么表达。笛飞又开口道:“姐姐是不原谅我?”

芝荔慌忙摇头,小声道:“我这样的人,哪里禁得起二小姐这么说。”

笛飞叹了口气,缓缓走到芝荔的书桌旁,拿起芝荔常用的一个青花瓷的笔洗,渐渐红了眼眶,不无伤感地叹道:“你终究是不明白,你对我是怎样的意义。”

“我生在苏家,见惯了没完没了的宴席。小时候总觉得东院里咿咿呀呀的笛子和唱昆曲声音是自然而然的,有时候还嫌吵。那时候我才3岁,要奶娘抱着才上的去西院书房的椅子,才能跟哥哥们一起读书。”笛飞手上比划着自己小时候的身高,笑着说,“也是仗着识字早,我常偷偷跑去祖父的书房,红楼梦、三国演义这些浅的书都读了,看不懂的菜根谭什么的,也翻了翻,略略知道一些,虽然比不过阿姊自幼勤学,但我也算是读过几本书的。”笛飞笑看着芝荔说道。

“后来绍兴有了新式的学校,父亲就让我和笛正哥哥去念,送我们俩每日去学校的却是个不肯剪辫子的司机。学校是新式的、汽车也是新式的,可司机却是个老古董,你说好不好笑?”回忆往事,笛飞笑了,芝荔虽未说话,却聚精会神地听着笛飞的话。

“再后来,祖父和东院的伯祖去上海做生意,母亲说小孩子从小要见世面,就让他们把我和笛哲哥哥也带上,哥哥很喜欢跟他们出入各种饭局,也穿一身西装,像个小大人似的,但我就不喜欢,总是闹。他们有些发愁,正好看见了上海中学的招生考试,就让人带我去考,大爷爷说,我要是考上了上海中学,就给我换个大一些的小洋楼。本来我出生时,他就送了我一栋楼,只不过那房子有些小,我不爱去住。没想到,我真的考上了上海中学,他也真的给我换了栋很气派的房子。我去英国前把它卖了,听说是白崇禧他们家买下来了。”笛飞笑着说道。

“我一路读书一路玩耍,也很喜欢交朋友,可身边的同学,绍兴的、上海的,不论是男是女,我总觉得好像跟他们之间隔着点什么。一开始我以为是家里太宠我,导致我不太会跟别人打交道,直到我遇到了你。”说到这里,笛飞抬头看着芝荔,眼神中充满热烈的渴望,芝荔却缓缓低下了头。

“芳月阁中,你不施粉黛,悠悠笛声中唱了一曲皂罗袍,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为昆曲动心。”笛飞深情地看着芝荔说道:“从前只以为东院咿咿呀呀的昆曲不过是大爷爷的爱好,不过是苏家无休无止的宴席上的习惯。直到你唱出来,我才知道,那笛声,是你刻在骨子里的风雅。姹紫嫣红、良辰美景,断井颓垣、韶光空叹,都不如你一个哀婉、羞怯的眼神,让我魂消目断。”说到此处,笛飞停住了。片刻,继续道:“我身旁的人多是学西学的、念的是洋学堂,我也不例外,仿佛那26个拉丁字母才是文明的标志。任何事,仿佛只要是舶来品就更加高级,仿佛只有全盘西化才是救国之路,仿佛我们中国积贫积弱都是因为我们这些古老的传统。可是你不同,你身上溢满了我们中国人风雅的旧味道,你让我心里喜欢的那个东西渐渐清晰了起来。诗词歌赋、昆曲评弹就是高雅的美好,这份美好,我无人倾诉,只有你懂我。我就像一个小孩子捧着她珍爱的玩具,别人都觉得不值一哂,只有你也珍爱着我的珍爱。”

芝荔缓缓抬头,看着阳光下笛飞深情的样子、望着这个自己三十年光阴中唯一真心对自己的人、想着她给自己冰冷人生带来的种种温暖,从她口中说出的这字字句句,都仿佛是烫在自己心上。芝荔忽然想让时光停住,就这样望着笛飞,贪婪地、勇敢地接受着她带给自己的温暖。

“姐姐,芝荔姐姐,不管你心里对我如何,我都想告诉你,自第一眼见到你,我从没有过一分一毫小看了你。越发熟识后,我更是觉得姐姐是我的知己。旁人怎么想不要紧,姐姐才情似水、风雅高贵,不该这般轻贱了自己。这些年,姐姐以为是我在照顾你、保护你,我知道你心里觉得我毕业没有读个博士是为了你。其实你才是我孤独无依的一个去处。有时候我会想,若那日我没有去秦淮河,这冰冷人生,我该怎么熬过去呢?”笛飞深情地看着芝荔,见她面色平静如水,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笛飞挑帘时,忽听身后响起了熟悉的《皂罗袍》的笛声,她不由得缓缓转身,只见芝荔眼神温润地看着自己,手上拿着自己送她的笛子,缓缓吹着。笛飞不由得松了手,门帘落下。

一曲皂罗袍吹罢,芝荔抬头笑着看笛飞道:“不是说要弹钢琴给我伴奏的吗?”

笛飞恍然大悟,不由得笑了,缓缓走到芝荔面前,蹲下身仰望着芝荔道:“等回了绍兴,我让人把钢琴搬到院子里,听姐姐唱姹紫嫣红,我给姐姐伴奏好不好?”

芝荔忍不住伸手摸着笛飞的脸颊,笑着点了点头。

----

读民国史,很不喜欢孔令伟这个张狂的假小子,也不要怪我把她写成个反面角色,她本来也不是个正面人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