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异能>有偿恋爱>第一章

  切利醒来的时候,下午的阳光正柔和的铺在地上,被窗棱切成长条码在床前,有种整洁而宁静的美。

  他不知道身在何处。嘉德府任何一个房间都不会有这种窗子,不,端城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有。

  床头的柜子线条简洁,上头摆着一个通透的玻璃花瓶,插着一束从没见过的鲜花。

  他想坐起来,却感到五脏六腑有种牵扯的痛,隐隐作痛。疼的不算厉害,疼的最厉害的时候他还在想自己为什么还没晕过去。

  他突然感到恐惧。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那这是哪里?天堂吗?那母亲呢?

  记忆跨过他短暂的一生回到最初。

  十九年前。一个漂亮的男孩出生在端城最豪华的府邸里。这座伊斯萨尔夫的边境小城由他的父亲统治,他的母亲是有名的美人。

  可是好景不长,他的童年还没过去,母亲就死了。父亲忙于政务,继母则一心想把他养成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好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城主之位。一个晚上他碰巧偷听到了这个卑鄙的计划,开始洗心革面特别努力,想要获得父亲的承认,但已经太迟。

  端城隔着迷雾山脉和西北的逐鹿部落,东北的先境遗民相邻。一天他在迷雾山脉遇到了塔哥,一只虎头人身的怪物,他跟它发生了冲突……他的贴身男仆凡落坚持把它救回去。

  没想到逐鹿部落和先境遗民先后入侵端城,父亲带着继母逃亡了,丢下了他。他和凡落一直被塔哥囚禁着,直到先境遗民控制了端城,那个军队的统领把他带到房间里……

  精神开始自我保护,回忆变得一片模糊。

  这无法解释他在哪里。

  充斥喉管肺泡的鲜血已经消失,他能够发出声音了。

  有脚步声传来,他的声音把什么人吸引过来了。

  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瘦长的脸庞异常的白,欣长的身躯裹着从没见过的奇怪裙子。

  “大人您醒了?真是太好了。”她礼貌的微笑着,朝他欠身行礼,并扶他坐起来。

  “这是哪里?”切利疑惑的问。

  房间不小,设施却很简单。但都是没见过的家具款式。女子的口音也很奇怪。

  “落星神殿。”女子给他递上一杯水。

  “……”他不知道这个地方,但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大人您稍坐一下,我去请阿尔法大人来,他一直都在等您醒来。”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炸响。

  他的人生一直都在踢铁板,自从六岁时母亲病逝了以后。而这个人,不对,这个怪物是他踢到的最大一块铁板。

  “别!求求你!我不想见到他!”他惊恐的拉住女子的袖子。

  “大人别激动。”女子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把他的手放回被子上。

  “很抱歉,属下以为您会想见到他,毕竟您是他的伴侣……”女子思索片刻又说到。

  “伴侣,是什么?”切利觉得这个词他认识,但放这句话里他不懂。

  “属下的伊斯萨尔夫语不是很熟练,请原谅属下解释的通俗一点,就是妻子的意思。我知道大人是男性,但成为阿尔法大人的伴侣是无上荣光。”

  什么无上荣光。谁要成为这个怪物的什么妻子。

  切利手脚一点点冰了下去。他没死,但比死了更惨。

  那种血液冲进肺里挤走空气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铁锈味弥漫鼻腔。他和这个怪物交锋的记忆在慢慢恢复,隔着一层重雾。

  他用力拢紧这层雾,怕那后头的画面无法忍受。

  他曾经想要活下去,即使那个无限痛苦的时刻,祈求有谁能来救救他。他才活了十九年,大仇未报,还没得到父亲的认可,还没尝过爱情的滋味,还没看清真心待他的人,还没……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可现在还不如死了。

  “……我想睡会儿。”切利脑子飞速运转。没有谁会来救他,他要想办法自己逃出去。

  “那属下告退了,有什么需要请摇床头这个铃。”女子优雅的退出去了。

  切利忍着痛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推开通往露台玻璃门,走到了外面。

  阳光迎面而来,刺的他眯了眼睛。叩群<⑦①﹔零︰⑤.8<8⑤⑨﹐零看﹒后文〉

  再睁开,满眼葱郁的树木,远处的地平线被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建筑物遮挡。这个奇怪的建筑斜着直插入云霄,在高空中有数圈扇形的回廊围绕着它。

  切利走到栏杆边看下去,只觉头晕目眩。这里很高,就是接上床单也无法落到地面而不受重伤。

  就在这时房间门开了。

  白色的恶梦走了进来。

  他独有的步态和体格烙在切利的瞳孔上,渐渐放大。两米多的身高,虎的头颅,砌满肌肉的人类身躯披着白底黑纹的毛发,粗长的尾巴在身后摇摆,前脚掌异常的长,后跟踮起,趾爪锋利露出靴外。一身先境遗民风格的黑色无袖衣袍,黑色中裤,皮甲长靴。

  恐惧铺天盖地而来,切利转身就想翻过栏杆跳下去,可对死亡的恐惧又把他定在原处。

  粉身碎骨的痛楚实在是无法再去承受。他已经濒死过一次,那痛苦可怕到让每一秒都无限漫长。断掉的肋骨和穿孔的肺,生命跟着血液从口鼻喷薄而出,却越走越慢,怎么也到不了那尽头。太多痛的地方头脑都顾不过来,每个器官都在求救,千疮百孔的躯体只能无力的晃动,屈辱屈居于疼痛之后。

  恐惧和绝望来了个拔河,他就这么死握着栏杆一直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