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趴着的姿势太舒服了,唐牧不过趴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小夫郎已经放好了桌子,摆好了晚饭。

  见唐牧醒了,苏淮易立马上前扶着他坐起来。

  唐牧看着那一桌子的菜,拿起筷子刚吃了一口,便分辨出来:“这是梦江楼的菜。”

  苏淮易没想到唐牧竟然还能分辨出来是哪家的,不禁感慨道:“夫君味觉果真灵敏。”

  唐牧给小夫郎夹了两筷子他爱吃的菜,又把他爱吃的往他面前挪了挪问:“小七去买的?”

  苏淮易摇摇头道:“我见夫君睡着了,同他一起去的。”

  苏淮易本是不想去的,但唐牧中午吃得实在太少,他想让小七去唐牧爱吃的梦江楼买些吃的回来,又怕小七找不到地方,记不住唐牧爱吃什么,只好自己亲自跟着去了。

  唐牧听小夫郎也去了,语气里瞬间带了几分心疼:“跑那么远做什么,在村子里的小饭馆买点吃的就行。”

  那话里虽然带着几分责备,但苏淮易知道,唐牧是关心他:“我看中午夫君没怎么吃东西,以为你不喜欢吃小饭馆的菜。”

  唐牧闻言,没再说话。

  原来小夫郎忍着一路颠簸,舍近求远,无非是为了买自己爱吃的东西。

  唐牧微微颔首,他中午那会儿吃得少,哪里是嫌弃那饭菜。

  只是那会儿腰疼得厉害,坐得难受,所以才早早放下了筷子,其实根本没吃饱。

  唐牧抬起头,抬手又给小夫郎夹了个鸡腿儿:“多吃点。”

  这一顿饭让唐牧吃的有些难受。

  他吃了一小会儿,腰便开始疼起来,他本想不吃了直接趴下躺着,又怕小夫郎误会自己不喜欢吃。

  跟小夫郎直说腰疼又怕小夫郎担心,便只好忍着疼吃完了整整一碗饭。

  刚吃完晚饭没多久,小夫郎又给他端来一个小酒壶,唐牧看着小酒壶,笑着问:“想喝酒了?”

  小夫郎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这里面是荔枝果汁,按夫君上次教我的方法做的,夫君尝尝。”

  小夫郎说完,把酒杯放在唐牧面前,直接给唐牧倒了一杯。

  唐牧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诚心夸赞道:“比我之前做得好喝。”

  苏淮易:“夫君喜欢便好。”

  等唐牧喝完,苏淮易把东西放回厨房,回屋熄了烛火,刚上炕准备睡觉,便听唐牧轻声叫了他一声。

  还没等他回应,便听唐牧道:“晚安。”

  -

  过了五六天的时候,唐牧腰上的伤已经没有那么疼了,腰间的淤青也慢慢散去了一些。

  小夫郎担心他,仍是不让他下地,可唐牧成天躺着,实在憋得难受。

  于是唐牧便趁着小夫郎去集市上买东西的功夫骑马往城南跑了一趟。

  到了城南,唐牧拿钥匙打开大棚的小门,刚进去,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

  唐牧走了一圈,看着地上刚发出嫩芽的种子,满心欢喜,也忘了要赶在小夫郎之前回去,在大棚里转悠了半个时辰。

  好在等他回来的时候,小夫郎还没到家。

  唐牧慌忙上了炕,老老实实躺回炕上,拿起书无聊翻看起来。

  苏淮易刚到家,就看到了唐牧那摆放不整的鞋,再仔细一看,那鞋下面还沾了些泥,一看就是出去过。

  苏淮易无奈在心底轻叹了一声,这人总是这样不听话。

  又过了几日,唐牧腰上的淤青彻底没了,小夫郎才让他出门。

  唐牧又去大棚看了一眼,小小的嫩芽跟上次看明明差不多大,可唐牧心里就是觉得比上次大了。

  回到家,唐牧叫来了工人,交代他们,让他们过几天去大棚旁边搭两间小屋子。

  毕竟城南离家那么远,现在倒是没事,等以后水果长好了总要有人看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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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棚建好了,种子种完了,唐牧一下子闲下来,竟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草莓种子还剩一些,唐牧便又用无土栽培的方式在家里那几间房里种了些草莓。

  种完草莓,唐牧又带着工人去城南给刚发芽儿的种子浇水。

  唐牧之前去城南的时候就考察过,离城南那块儿地不远的地方恰好有一条小河,正好可以用河水灌溉,省去了许多麻烦。

  给种子浇完水,唐牧手头几乎就没什么事儿了。

  于是唐牧就成天带着小夫郎去集市上闲逛,动不动就往家里买一堆东西。

  唐牧看着家里的那些东西,想起刚穿过来时的困窘。

  若不是刘信当初借钱给他,他现在还不一定什么样儿呢。

  唐牧心里始终念着刘信那份儿恩情,于是便想着跟小夫郎说,拿一百两银子给刘信,就当是答谢他。

  可唐牧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迟迟没有开口,怕小夫郎不答应。

  就这样拖了几日,唐牧突然想开了。

  小夫郎平日里,除了他受伤的时候管着他,对他严厉些,平日里什么事都是由着他做主的。

  何时为钱管过他?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于是当晚,唐牧便跟小夫郎说了这件事,小夫郎听了,面上没有惊讶也没有不解,反而是平静地点了点头道:“是该谢谢人家。”

  唐牧会心一笑,之前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如此通情达理的小夫郎到哪找啊。

  第二天,两人去镇上买了些补品和吃的,一起给刘信送了过去。

  苏淮易怕自己在场刘信不好意思收钱,便主动要求留在马车里。

  唐牧带着银子和东西进了门,才得知刘信这几日病了。

  刘信躺在病床上,见他来,想要起来,唐牧不让,只把东西和银票放在桌上,表达了谢意。

  刘信开口婉拒,唐牧却不听直接走了。

  苏淮易没想到唐牧这么快出来了,面上还有些惊讶。

  没成想唐牧只是朝着他笑了笑,道:“他病了,我在这儿待会儿,晚些回去。”

  苏淮易了解唐牧,知道他是想留下来照顾刘信。

  他平日里对陌生人都那么好,更何况是曾经帮过他的刘信。

  苏淮易闻言,低声问唐牧:“夫君自己可以么?用不用我留下来帮你?”

  唐牧摇摇头,宠溺道:“逛了一天了,快回家歇歇吧。”

  刘信看着桌上的东西和银子,神色深沉,内心感慨万分。

  他正要闭眼休息,却听外面又传来脚步声,他睁开眼一看,竟是唐牧。

  唐牧竟然没走,竟然又回来了。

  刘信不知唐牧为何又回来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却是唐牧先开口问他:“中午吃饭了么?”

  刘信摇摇头,唐牧笑道:“正好我在集市上买了吃的。”

  他说完,转身出去找厨房,洗了洗手,又从厨房拿了几个几个碗碟回来,放到桌子上,把刚买回来的烧鸡和烧鸭撕好,分开装好,又拿了几个馒头。

  刘信看唐牧在地上一通忙活,出声阻止道:“别忙活了,快回家吧。”

  唐牧转头看向刘信,也不回答他,反问道:“您下来吃还是在炕上吃?”

  刘信皱了皱眉,唐牧便把东西直接给他放到了枕头边上。

  刘信看着他,欣慰地笑了笑,坐起了身子:“你小子,竟真改好了,没让老爷子我失望。”

  唐牧立马拿了块儿鸡腿儿递给他,笑了笑,哄他开心道:“那不是有您这样的前辈看着么。”

  这话听着很受用,刘信不自觉笑了笑,咬了口鸡腿,道:“有点儿咸。”

  唐牧听了,立马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您什么时候病了,怎么不让人告诉我一声。”

  刘信接过水来喝了一口,擦了擦嘴角的水:“又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年轻的时候腿脚受了寒,偶尔走路有些疼,过两天就好了。”

  唐牧听他没什么大碍,道:“腿脚不舒服便在家好好休养着,我来给您送饭。”

  刘信摇摇头:“唐牧,老爷子我啊,看到你能变好,就算对得起你母亲之前的帮衬了,我是真心替你高兴啊,你的事儿我也听说了,知道你过得好就好了,老爷子一辈子没麻烦过人家,不用你操心。”

  唐牧却道:“您是我的长辈,又屡屡帮我,我过来照顾您几天有什么麻烦的,再说我最近也不忙,闲得很,正好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刘信放下吃的,定睛看了唐牧片刻,突然感叹道:“我真没想过,你能变得这样好,活脱脱就像变了一个人,终于不再是以前那个竟干混事儿油盐不进的浑小子了。”

  唐牧闻言,微微一愣,开口道:“哪里的话,怎么可能变了个人,无非是改过自新了而已。”

  刘信没再说话,开始大口吃起饭来,看起来像是饿着了。

  唐牧轻声道:“您慢点吃,吃快了对胃不好。”

  等刘信吃饱了,唐牧把东西收好,刚要走,便听刘信道:“吃的留下,那银子拿走,我用不上那么多银两。”

  唐牧闻言,果真把那银票从桌子上拿了起来,随后,他走到刘信旁边,把那银票放在刘信旁边:“放桌子上不安全,您自己收好了,年纪大了,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管买。”

  “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唐牧走得急,没看到身后刘信那微红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