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感官刺激>第27章

  ===

  唰啦——

  拧完水,谢云暄用温毛巾将展禹宁的脸细细擦好,看样子就和恋人一样体贴温柔。动作间惹得几缕发丝从额头飘到合起的眼皮上,展禹宁疏于打理自己,头发总是稍长一点。谢云暄伸手拨弄开,露出展禹宁睡梦里皱成一团的脸。他眼睛微眯,伸手触摸他干净温热的脸颊:

  “又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了...”

  谢云暄不是不知道今天展禹宁要去见蒯鹏飞。

  从蒯鹏飞不长脑子跑到他面前挑衅摊底牌开始,谢云暄就猜到他总有一天会按捺不住。想一开始暗示他去撞展禹宁,只是因为他好煽动。虽然谢云暄未曾想过他会见色起意,成为计划之外的变量,但还好蒯鹏飞就是蒯鹏飞,永远成不了气候。

  说来也怪,他的老师明明都经历过那么多了,还是对学生保持天真单纯。谢云暄早看出来了,不收礼不办补习班,和周围同事关系也一般,一年多了,除了脾气好很有耐心,偶尔有点沉默寡言,没人能说出其他印象。

  这样一个刻意循规蹈矩,和别人始终保持距离的人,被他逼得不得不将大部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在投入了大量热忱和信任后,得知自己的学生不仅自始至终对自己没有一点尊重,还想侵犯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发泄性欲的玩具...

  他该得有多崩溃啊?

  蒯鹏飞对着他说,试试就试试,谢云暄想:那不如就试试好了——他本来是这么想的,可问题是,展禹宁太应激了。他的老师已经像是游走于钢丝上,拿着一杆平衡木艰难保持稳定,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摔得粉身碎骨。如果一直强迫他到同意为止,恐怕只会在展禹宁左手腕上多添一道疤。

  而且,万一老师真的自暴自弃,和蒯鹏飞做了怎么办?

  但当谢云暄挥着锤头砸破木门,把昏迷的展禹宁从那间老破的房子背出来时,那种仿佛背上的人只剩自己能依靠的满足感几乎将他迷晕,他当即下了决定:

  把老师期待的、所有的一切都砸碎吧。

  蒯鹏飞做不到的,因为能找到展禹宁的、能接受展禹宁的,只有他。

  而事实正如他所料。

  展禹宁情绪不好,因为缺钱从未去医院看过,过度呼吸的毛病也是谢云暄偶然才发现的。他猜蒯鹏飞受不了展禹宁的丑态,只是没想到推开门还有意外惊喜——展禹宁对蒯鹏飞动手了。

  啊,对了,他怎么能忘了,展禹宁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地和学生做爱呢?他可是下药后一醒来就对着自己拳打脚踢的人,只是打不过才一直憋着火罢了。

  “...我该庆幸还好我比较会打架吗?我从来没想过这点还能成为我的优势。”

  谢云暄轻笑一声,慢慢俯下身去靠近他的脸颊,鼻尖从微凉的皮肤上细嗅过,是淡淡的肥皂馨香。他像奖励好孩子般吻道:

  “做的真好。”

  展禹宁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他曾在调任班主任的第一天做过,铺天盖地的红色气球,罗曼蒂克的窒息陷阱。但不同的是,他在不停戳破气球之后,偶然从炸开的空隙里看到了一个背影。那个背影相当熟悉,像纪少慈。梦里的展禹宁像是疯了一般着急,他不断地加快破开气球的动作,可无论怎样都没办法越过越来越多的红色屏障,只能发急地不停哭喊道:

  “等等、我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展禹宁猛然从床上坐起,没跟上的血液使他耳边嗡声不断,眼前黑蒙蒙的,就像是套上了一层模糊的黑纱。随后黑暗一圈圈地从最中心开始散开,他的眼前也有一个男人的背影。闻见动静,男人转过身来,微笑的弧度和记忆里的人相当。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丝,语气都很像:

  “醒了?”

  霎时间展禹宁好像回到了高中某个春日的午后,他靠在纪少慈的肩上睡意惺忪地动了动脑袋,他就是这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下巴,笑意盈盈地问:醒了?

  展禹宁心跳未定地抬起头,却看清了迥异的眉眼,当下脑子一片空白,直接摸过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

  “嘭!”

  玻璃杯砸在墙上,应声落地,碎得四分五裂。谢云暄衣摆湿了一片,水珠从小臂滑到指尖滴下。要是慢一步,那玻璃杯砸在的就该是谢云暄的脑袋。

  谢云暄看了一眼碎成渣的尸体,没生气,只是鼻息一松了,像是主人在无奈冲自己乱吠的不听话小狗,只是说:

  “做噩梦了...”

  “滚出去。”展禹宁红着眼睛打断他,一个一个字往外蹦:“从我家滚出去。”

  这样泣血的恨意谢云暄不是第一次见,把他摁在办公桌上办的时候展禹宁也这样。谢云暄身体晃了晃,反而坐在了床边,慢理斯条道:

  “怎么发这么大火啊,是怨我早就知道蒯鹏飞的事情吗?”

  展禹宁脑子宕了一下,才想起来这茬,既然是谢云暄将他带回来的,他必然早就知道事情的败露,说不定在背地里甚至和蒯鹏飞拿过自己打赌。

  这个可能性一出,一时之间犹如火上浇油,展禹宁怒意更盛,气得发昏:“你一早就知道?瞒着我很有意思吗?我说了那么多次不要在学校乱来,你自己爽够了,还要叫上别人一起来羞辱我?谢云暄,你就是个畜生。”

  “别误会,我没有喜欢和别人分享的习惯。”谢云暄不满地皱起了眉,朝着展禹宁逼近几分:

  “我确实知道一点,但我不是告诉过老师,让老师心里有个底么。而且,不是老师瞒着我行动在先吗?要不是老师答应他的请求,事情也不会这么快发生。这一切难道不也是老师自己造成的吗?”

  谢云暄漫不经心的眼瞳正对展禹宁死死盯着他的视线,张口轻声道:

  “既然我们都对彼此有所保留,那我认为这点我们可以一笔勾销,老师觉得呢?”

  就像那天口出狂言说要买他时一样不可理喻,展禹宁几乎要将掌心掐破:

  “去你妈的一笔勾销。”

  “老师。”谢云暄笑了两下,忽然变了脸抓住他的衣襟抵上床头,无比惋惜又可怜地歪着头说道:“再怎么样我也是救了你两次的人,对救命恩人这样说话,有点寒心吧?”

  好近,近到肉体压制的恐惧又返了上来。展禹宁瞳孔骤缩,不自觉提高音量道:

  “别碰我!”

  这力道不痛不痒的,但是……又开始应激了啊。谢云暄放开他,并将手老实地举起,无辜地扬了扬唇角:“好,你不要紧张,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展禹宁一口咬死:“滚出我家。”

  “——是蒯鹏飞威胁你要出去乱说是吗?”

  展禹宁顿了一下。

  “我想我一早就说过我可以帮你的,对吗?”谢云暄慢慢将手放下,换成一个舒服的动作,“老师知道怎么打假官司吗?”

  “比如某个黑心产品的生产产商,他们生产的不合格产品闹出了人命,却不想赔偿到处扯皮,你没有法律知识,但扬言要将他告上法庭。这个时候跑出来一个正义感很强的律师,肯定地告诉你他可以帮你打赢官司获得赔偿,你以为她会帮你于是像抓住希望一口答应,结果她在法庭上的表现差强人意,最后输了官司。后来才知道那个律师和厂商私下早有联系,是故意做这个局,想让你输。”谢云暄说:“你也看到蒯鹏飞他家了,老师应该清楚那个地方的房价吧?蒯鹏飞家原来不是这么有钱的,他妈替一个诈骗公司打过假官司。而很不幸的是,这件事被我知道了。”

  这件事情谢云暄一直留在手底没用出去,当时收集这个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今天又派上了用场。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担心蒯鹏飞的问题,对他这种还在家庭的爱的怀抱里的小孩来说,拿捏住他的家人就等于捏住他的死穴。

  什么起诉、什么打假官司、这些离展禹宁的生活都很远,本来和这些半点不沾边,都是因为谢云暄而被迫牵扯进来。他猛然想起蒯鹏飞对他喊的:“我可以帮你摆脱他,他曾把人打到快瞎了,我妈本来是原告律师。”可说这话的他不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底牌、家庭,甚至他自己,都已经被谢云暄整个捏在手里了。

  展禹宁看着谢云暄游刃有余的样子,无端不战而寒,连那件事的原委都不想去问...霎时间一个想法冒出了头:是啊,何必呢?

  他何必要管谢云暄坐牢有什么隐情呢?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云暄轮得到自己自作多情地为他考虑?

  谢云暄看着展禹宁的沉默模样,以为他已经松动,不遗余力地安慰道:“所以不用担心,老师,我会帮你解决的。”

  展禹宁嘴唇轻扯,似是嘲讽地重复一遍:

  “帮我解决...?”

  “是的,老师。”谢云暄语调沉沉,以一种近乎蛊惑的姿态说道:“老师,我知道你现在很失望...可是事实就是这样,除我以外的人都不可信,我才是唯一会帮你的人。”

  “你想要的,我全部都能给你。”

  无懈可击的姿态,蛰伏的耐心,摊开的连环布局,谢云暄看样子是个合格的许诺者。展禹宁嗤笑一声,张口道:

  “少他妈往自己身上揽功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在哄谁?”

  是啊,何必呢?他都已经决定退步了,为什么还要去体谅伤害自己的人呢?

  展禹宁看到谢云暄的眼睛一点点冷下去,那几秒的空隙仿佛在告诉展禹宁赶快反悔,可展禹宁却别开眼去,像拧开水龙头一样张开嘴巴,滔滔不绝地往外说道:

  “没认识你之前三十多年我也活的好好的,是你把我平静的生活搅碎了。一旦说出去,影响的不只是我,你也会被卷进去,这些不过都是你应该做的,怎么好意思说什么为了我?”

  “...过得好好的?”

  谢云暄慢慢地重复了一遍,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身体交易,在外网做成人直播,被人打到应激有心理阴影,这就叫过得好好的?”

  谢云暄太熟悉他,每一寸都往伤口上深划。展禹宁捏紧拳头,硬着口气道:

  “那也比和你像现在这样好!”

  “...老师,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才让你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谢云暄松动了一下颈间,骨骼发出咯啦咯啦的声音,凸起的青筋爬上脖颈,看上去强势到骇人。他用一只手掐住展禹宁的脸颊,很久没有恢复到这种毫无同情的陌生状态,居高临下道:

  “别忘了,你之前的破绽有多少。还有蒯鹏飞脸上的伤,老师怎么就这么笨呢,专挑显眼的地方打,遮都遮不住。这打人的是谁……老师总不会想让我替你背黑锅吧?”

  “我没打算。”展禹宁将发抖的右手藏在背后,眼泪猛然从眼眶里滑下去:

  “反正因为打学生主动辞职,总比和学生搞在一起被发现了再被开除好。”

  稍纵即逝的眼泪,谢云暄一愣:

  “什么?”

  “我说我会辞职。”

  展禹宁说辞职?开玩笑,他辞职了去干什么?之前被他下药都没想着辞职而是粉饰过去,这个时候想起来要辞职干什么?!

  谢云暄目光发狠:

  “...你再说一遍?”

  展禹宁当真打算再说一遍,然而谢云暄抢在他开口之前捂住了他的嘴。他叹了一口气,闭上眼低头抵住展禹宁的额头,语气为难而伤脑筋:“老师真过分啊,怎么能说辞职这么可怕的事情呢?”

  展禹宁用力去掰他的手指:“放手!”

  谢云暄手腕下了力气,以武力无声镇压他的挣扎,似咕哝般小声道:

  “...不...倒不如说这样正好...”

  他搞什么?怎么这个态度?展禹宁隐隐感觉到不对,用力挣脱道:

  “放开我,我没开玩笑!”

  谢云暄像是想开般松开捂在他嘴上的手,改为抓住他的衣襟道:“...但是为什么?明明最不能接受的时候都挺过来了,怎么要因为一个不听话的小东西就放弃了。我都说了我会解决,你不相信吗?”

  显而易见的问题,他难道是听不懂人话吗?竟然还要问他为什么?这段时日一直纠缠于心的问题,却完全不在对方的考虑范围。胸膛起伏了几个来回,展禹宁声音嘶哑地开口:

  “因为我是老师,你别折磨我了行吗?哪个老师会和学生这样?”

  谢云暄好像恍然大悟:“原来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是…所以你就…”

  谢云暄打断他:“那我们就不做师生--”

  “我们谈恋爱吧。”

  “...”展禹宁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本来也是一直迁就老师才玩师生游戏,但现在你又在意这种身份关系了。既然这种身份成了我们我们继续下去的阻碍,那就没必要下去了。”谢云暄口气平淡:

  “老师不是在意世俗的道德良知吗?如果这样能让老师心里好一点,我们就谈恋爱吧。”

  展禹宁呆了一呆。

  “啊...老师好像是有那种癖好吧,如果希望是带有胁迫性的,那我也可以做到。”谢云暄像是真的很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诚实地补充道:

  “但我认为关系上你并不喜欢那样。”

  “...谢云暄,把人耍着玩也要有个程度。”展禹宁咬牙切齿:

  “谁期望和你玩恋爱游戏了?!”

  谢云暄仿佛浑然不觉他的愤怒:

  “我也是认真的啊,不然你为什么要辞职?”

  怎么都说不通,展禹宁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个三观不一致的人讨论哲学,嘴皮子都快磨穿了也说不通,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力感:

  “那是因为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了...”

  他还没说完,话音戛然而止。展禹宁猛然看向谢云暄的眼睛,那双仿佛不会被任何人动摇的眼睛静静地回望他,瞳孔里倒映着他漆黑的影子。

  不...没有理解的人是他。

  谢云暄笑了一下,眼里的意思是:你终于明白了。

  “老师,我给你两个选项。一个是乖乖回学校当老师,第二个是辞职,但我会接管你的一切...”

  心如擂鼓,展禹宁紧紧抿着嘴唇,不安达到了顶峰。只要代入到谢云暄的逻辑里就能理解一切了:展禹宁根本没有选择权,反而工作才是对他的保障,没有这份工作,谢云暄便可以强行对他掌握二十四小时的行动支配权。

  但太晚了,展禹宁只能眼睁睁看着谢云暄嘴唇张合,一点点把话补充完:

  “...一个没有工作,也没有朋友的独居无业游民,即使被关起来了,也不会有人发觉,对吧?”

  ----

  因为不好意思在作话写废话,所以尽量空着...但是希望大家多和我互动呀,作者很好满足的,一个赞都能让作者开心几小时呢(敲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