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听见声音,朝这边跑过来,凌初年心急如焚,可陈誊居然还迈出几步,铁了心要剜了凌城的腺体。
凌城就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等着,不动也不逃,嫉妒的烈火在他心中熊熊燃起,眼神狠毒地盯着两人的手,仿佛要灼穿一个洞。
“陈誊,你的信息素让我很难受。”凌初年眼见要拦不住陈誊了,故意道。
自从在一起后,陈誊经常有意无意地让凌初年沾染上他的信息素,加上他们的匹配度又高,一方面凌初年的应激综合症反应不像以前那样剧烈了,另一方面陈誊信息素波动更容易对凌初年产生影响。
陈誊倏地定住,眼中泼天的恨意逐渐消退,恢复清明,他回了神,松开了嵌入掌肉的石头,收敛起信息素,一把抱住凌初年,埋首在他的颈间,良久,愧疚地说:“对不起。”
他被情绪左右了,只要一想到凌初年被凌城逼得走投无路时的无助,和那藏在阻隔贴下的腺体,以及被他触碰腺体时的潜意识的闪躲,反应过来后的自责,他就无法控制的暴躁,杀了凌城的念头愈演愈烈。
凌城被警察扶了起来,他控诉陈誊故意打他,一行人又被带进了警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温澜云大致了解了陈津渡的事情后,在休息室没找到陈誊和凌初年,往外走正好碰见他们。陈誊垂着头,衣服乱糟糟,两只手灰扑扑,被警察押着。
“这是怎么回事?”温澜云一看这架势就不对劲,上前着急地问凌初年。
凌初年张了张口,旁边的警察替他说了:“在警局门口打架斗殴。”
一直沉默的凌城开了口:“阿姨,看见没,这伤,全是你儿子打的,他还想割我的腺体。”
温澜云不敢相信:“小誊……”
陈誊看向温澜云,又低下头,没有反驳。
凌初年颓唐地坐在外面,手脚发凉,烦躁地抓着头发,兀自懊恼,温澜云以为他累了,对他说:“年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就行了。”
凌初年摇头,声音低落:“都是我害的。都是因为我。”
他把来龙去脉告诉了温澜云,温澜云坐近一点,伸手揽住他的肩,握了握,说:“不关你的事。坏人要做坏事,所有理由和原因都是借口,给自己找借口。”
她从凌初年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出了凌城对他的异样的感情,想了想,还是说:“你被喜欢,不是你的错,即使是失控了的喜欢。能被人喜欢,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凌初年陷入了茫然,然后坚定道:“这种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去伤害别人的不叫喜欢。”
他所理解的喜欢,应该是陈誊对他这样的,会大大方方的袒露爱意,会考虑他的感受,会为他着想,会注意到方方面面的细节,而不是强迫他威胁他,强行将两个人绑在一起。
“对,你说得对。”温澜云笑着赞同。
“我可以作证,陈誊不是故意打人的,是凌城激怒他。”凌初年抓着温澜云的手,“他用我的事激怒陈誊,都是他计划好的。”
“我知道,我了解我的儿子。”温澜云依然温柔,抱了抱凌初年安慰他,“清者自清,他们都会没事的。”
“陈誊绝对不能留案底。”凌初年自言自语,像个孩子似的在妈妈怀里取暖。
天快亮时,两个人风尘仆仆地走进警局,惊动了上级领导。
“年年少爷,你有没有受伤?”白管家走得飞快,一点都不像个年近七十的老人,三步并两步就到了凌初年面前。
凌初年一夜未睡,反应有点迟钝,任白管家来回检查他身上是否存在伤口:“白爷爷,你怎么来了?”
白管家没好气道:“凌博衍给我打了电话,出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凌初年哑口无言。
白管家身边还有一个人,因为他的长相着实让人无法忘记,凌初年记得特别清楚,是陈誊打辩论赛时,和唐老师坐在一起的那个男人。陈誊跟他说过,他是唐老师的爱人。
“年年少爷,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
一个小时后,陈津渡和陈誊被放了。
凌博衍另外派人来接凌城,凌初年看着凌城被保镖押上车,他踏下台阶,陈誊紧张地拦着他。
凌初年拂开他的手:“我去跟他说几句话。”
“凌城。”
凌城听见凌初年的声音,猛然回头,收回了脚,呐呐道:“哥。”
破晓的晨光穿透云层,凌初年站定在离他几米的地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你说什么?”凌城激动得想要冲过去,却被保镖围住了,不准他轻举妄动。
“你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我曾经真的把你当成了弟弟,我的家人,可是从你想强迫标记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永远都不原谅你。”凌初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凌城身体僵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们背过去。”凌初年对保镖们说。
保镖们纷纷转身。
凌初年信步走到凌城跟前,当着他的面,揭开了阻隔贴,他平静道:“这是你伤害我的证据,日日夜夜折磨着我,直到现在,我还因为它睡不好觉。”
他耻于在人前展露的不堪,全由凌城一手造成。
自从凌初年住进医院后,凌城就再也没见过凌初年的腺体了,他没有想到阻隔贴下的腺体疤痕交错,会如此不堪入目,就连这样看着,都是揪心的痛。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凌城总觉得自己会让凌初年拥有更好的生活和人生,殊不知他的偏执和自负给凌初年带来那么大的痛苦。
喉咙滞涩,说不出话,可当他想要道歉时,凌初年已经离开了。
凌博衍一旦插手,他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凌初年了。
凌城知道,凌初年连他一声道歉也不愿听,决绝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