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综漫] 擅长逃跑的朝日同学【完结番外】>第46章 四十五[朝日打从生下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如果是昨晚的朝日,这时候见到富冈义勇,她一定得扑上去给这位师兄一个熊抱,并把鼻涕和眼泪抹到他身上。但是现在,在见到鹤丸国永的现在,朝日已经进入了某种心满意足的贤者时间,因此富冈逃过一劫。

  朝日紧紧地拽着鹤丸,语气相当镇定:“师兄你去哪儿啦?我昨晚快把屋子翻过来了也没找到你。”

  富冈义勇一听这话就皱眉头:“我也是,我后来睡着了,醒过来你就不见了,我怕你先回去,就回来看看,今早下野先生家说他家草棚里有点动静,让我来看看,我才来的。”

  那个富冈义勇居然说了这么一长串话,朝日不知道该先惊讶哪个。

  鹤丸被她拉着的手轻轻挠了挠朝日的手心,示意下野就是他敲门的那一家人。

  这么说好像连得很顺,但两个睡着的人醒来都觉得对方不见了,这真的合理吗?总不至于是其中一方眼花,那么大个活人在那里躺着却看不见吧。

  富冈义勇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他连正常说话有点费劲,朝日沉思了一会,问他:“你见过绪花姐姐了吗?”

  富冈茫然:“绪花?”

  朝日无语:“……你没忘对吧?”

  白发青年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笑眯眯地看着朝日,活像是眼睛里只有她。明明他就是站在那里毫无动作,但朝日就是觉得自己被这人用目光顺毛了,现在耳聪目明,神清气爽。

  黑发师兄只短暂地回忆了一下:“没有,怎么可能,她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他说得不假思索,非常直接,朝日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又有了新的疑惑:“那你昨晚在哪睡的,没有回平田家吗?”

  “没有,”富冈回答的干脆利落,不含一丝埋怨的意味:“我在山里找了你一夜,今早才回到村子里,就直接来这了。”

  朝日作为一个径直逃跑的人,看着师兄毫不作伪的平静蓝瞳,感到了一点心虚。

  ……难道真的是昨天晚上太害怕,把富冈师兄略过去了??

  而富冈在询问完情况之后,把目光移到了朝日垂下去的手上。

  “你手受伤了吗?”他问。

  “啊?没有啊?”朝日茫然,然后她意识到了什么,抬起鹤丸国永瓷白的爪子在富冈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鹤丸配合地把手比成一个四不像的招财猫爪,他就不信这少年认得出来数。

  富冈看着朝日试探的神情,后退一步拔出了刀。

  “你怎么了?”他神情凛然地问。

  这种表情朝日非常熟悉,生天目在万世极乐教把不死川绑了的时候,她也是这个表情,如果她现在不坦白,等着她的就是无情的水之呼吸——

  “不不不师兄刀下留人!!”

  富冈义勇看不见鹤丸。

  虽然有点晚,但朝日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她平时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膝丸的情况,现在要是直接和他说刀成精了,正跟在我身后,那绝对会被物理超度的吧。

  她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富冈的问题,反而问了句:“在藤袭山的时候,你是被锖兔师兄绑在树上的吗?”

  黑发少年握着刀的手松了松,他看上去相当不好意思,但还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朝日也松了口气,一边松气一边羞愧,她从来没想过以前无师自通学来欺骗童磨的技术居然有一天能被她用在骗同伴身上。

  唉,万一真的有鬼能读取别人记忆做幻境,师兄这不就得栽了吗?

  这个念头像流水一样划过她的脑海,再仔细想的时候就不见踪影。

  朝日突然感觉有点上不来气

  。

  她把她昨晚的经历和富冈义勇讲了下,着重强调了在平田家竟然见到了被村民们实锤死去的松野绪花这件事。富冈沉吟了一下:“走,再去平田家看看。”

  朝日走在富冈后面,白发金眼的太刀因为刚刚被怀疑了,想抽手回去,被朝日死死拽着不给他走。

  “为什么他看不到你?”

  青年笑嘻嘻:“因为我是你的刀啊,当然只有你能看见我。”

  朝日茫然:“那你说你昨晚带着我找人家借屋子,那人家看不见你怎么借的?”

  鹤丸不说话了,他带着一种担忧的神色,严肃地看着朝日。

  朝日在他的目光里感受到某种让人不爽的意味,牙关逐渐咬紧:“你又骗我!”

  太刀噗嗤一下笑出声,放松地叹口气:“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离开我智力就停止发育了,真是吓我一跳。”

  如果不是富冈在前面走着,朝日是一定要打他的。现在她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被当成敌对势力砍了,只好屈辱地听着鹤丸坦白:“我确实是借的屋子,也认认真真打过招呼了,只不过人家没看见我嘛。”

  好家伙,怪不得人下野先生叫富冈师兄来看呢,要不是师兄来了,她估计得被用扫把打出去。

  “好啦,”鹤丸国永揉朝日脑袋:“没什么可担心的,别这么紧张。”

  他根本不知道朝日在紧张什么。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白发青年突然止住了笑意,鹤丸国永笑起来的时候神采飞扬熠熠生光,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就显示出他外貌的脆弱感来,那白的透明的皮肤像是下一秒就会被阳光灼伤。

  “只要你希望的话。”他重新微笑起来。

  .

  即使是冤魂厉鬼,在正午的阳光下,也是要实力大减的吧……?

  朝日看着眼前面色红润容貌秀丽的绪花,有点不确定地想着。

  平田圭依旧带着他爽朗中掺杂着点疑惑的笑容,热情地向朝日介绍他的心上人:“哎朝日你昨晚突然跑出来吓了我一跳,到底怎么了?是在山上发现什么了吗?”

  富冈义勇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不,她是害怕,在我们掌握的资料中,松野绪花已经——”

  朝日跳起来捂住了他的嘴。

  你是不想再回家了吗师兄??!!

  富冈义勇冷不防被捂了嘴,茫然地看了看朝日,鼻息间湿润的气流浅浅地吹在她手心里,有一点微微的痒。

  但是朝日没有放开,哪怕富冈现在说他能单挑一窝厉鬼,朝日都不相信他。

  “已经怎么了?”平田接着问道。

  “没,是我们之前从来没听人讲起过绪花姐姐,所以一时有点疑惑。绪花姐姐是什么时候来的呀?”小女孩笑眯眯地问道。

  “哦哦,是昨天晚上,就在你们刚走不久。”平田回答她:“绪花之前离开了村子一段时间,昨天刚刚回来。”

  然后你就二话不说让她住进来了吗??这就是情人的力量吗???

  松野绪花看起来确实是真子说的那样,有点活泼有点温柔,可能因为长大了的缘故,温柔更多一点,看起来相当不好意思,但却没有任何攻击性:“对不起,吓到朝日了吧?”

  朝日摇摇头:“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太慌了。”

  松野绪花的回答没有一点问题,抛开村民们当时凄惨死状的证词,似乎前前后后都说得通。她当时受了伤,被不放心出来的弟弟找到,带着一起去山崎那边的县城医治,医生看他们可怜又勤快,收了他们当学徒,跟着医生到处跑了好几年,直到最近才有机会回村子里,没有房子就只能暂时拜托平田。

  平田激动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朝日

  毕竟哪个场面都没有亲眼见到过,完全不敢下定论,决定先观察一下平田爷爷的举动,结果平田爷爷居然平静地接受了,明明之前还吵得不可开交,老爷爷可能和朝日一个想法,本来还觉得有点不吉利,一听说绪花平安回来,还成了医生,立刻就同意得不能再同意。

  万事俱备,只等平田表白。

  但朝日看来,这两个人明显互相有意,平田的好日子要来了。她现在只担心大明湖畔的生天目和不死川是不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就算是富冈也不能直接拿刀去砍人,朝日已经给主公递信了,万能的主公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富冈调整成了不死川的行程,朝日本来很怕和他分开,但是现在她有了鹤丸,就觉得相当无所谓,只叮嘱他小心,遇到危险先逃跑。

  富冈义勇不赞同,但也没骂她,径直带着刀去了。

  朝日留在丰冈观察松野绪花,防止村子里的人遭殃。

  但观察是观察,确实一点异样也没有。一天后甚至平田家的父母和真子也被平田圭叫来了。小姑娘见到回忆里的绪花姐姐,高兴得要命,一时就把禁忌忘了,一把冲上去抱住少女大腿哭的稀里哗啦:“呜呜呜绪花姐姐我还以为你死了——”

  在场的大人全都心里一跳,但真子的话实在没有几分可信,少女蹲下来给她擦眼泪,笑眯眯地塞给她一块糖:“那真子要小心了,说不定现在的绪花姐姐是鬼魂——”她做个鬼脸。

  “才不是。”小女孩恶狠狠:“鬼没有温度!!”

  朝日看到这种令人高兴的事,再也不酸了,她也抱紧鹤丸的大腿:“呜呜呜鹤丸国永我还以为你死了——”

  本来是想学着真子开玩笑的,没有想到话到了嘴边竟然真的开始委屈了。

  白发太刀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没死没死骗你的,别哭了。”

  他实在从老以前开始就不会哄朝日:“那要不你砍我两刀看看?鬼魂应该不会流血,我大概率还能给你表演一个真剑必杀……?”

  朝日那个气,掏出刀就要砍他,被他空手接白刃按住扔到了一边。

  “也用用我啊,我才是你的刀吧?”

  朝日接过来,在她握住那美丽的白金刀柄的一瞬间,一种奇妙的,温柔的,让她几乎落下泪来的感觉从相连的地方径直冲上了她的脑海,变成泪水从眼角滴下来。

  明明是和膝丸他们相差无几的刀长和重量,朝日却完全感觉不到因此带给她的不便。名叫鹤丸国永的太刀轻盈,美丽,温顺,如臂指使,挥动间似乎风都在帮她。

  源源不断的暖意和激励的力量涌进身体,剑光在刀尖轻而易举地成型,似乎不需要思考朝日的呼吸就被再自然不过地调动起来,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就像她终于回到了家。

  朝日终于明白,“朝日的刀”会是什么样子的。

  小孩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刀的人形站在旁边手忙脚乱,想帮她擦眼泪又怕乱动她会伤到自己。

  朝日握着刀用力向前一挥,离她十米远的石堆悄无声息地粉碎。

  她看了看那堆碎末,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来了一刀。

  付丧神要被她吓死,飞扑过去看她划得重不重,骂她是不是傻,小孩儿傻笑着抬头看他:“是真的啊——”

  “你是不是傻!!!”

  “……”

  朝日没有回答他。

  小女孩茫然地看着脚下。

  她的血从伤口的缝隙流出来,顺着手指滴落到地下,柔绿的新落叶被血沾湿,然后在下一刻,像一块海绵一样把触碰到它的液体吸收得干干净净。

  连颜色都没有剩下。

  朝日仰头看着白衣青年,刚刚被他擦掉的眼泪,再一次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