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漾的大脑混乱一片,身体灼热又难耐让他的耳畔都是嗡鸣声,只能看着风祈的唇在动,他甚至察觉不出风祈眼睛里凛冽的寒光。
“阿野,让我舒服——”林无漾不停的蹭着风祈的脖颈,喉结,细碎的吻在他的皮肉上磨蹭,嗓音轻软又勾人:“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
一句话像是惊雷般直劈在风祈的脑海里,像是无数的泛着寒光的匕首在他的心口处搅弄,带出了淋漓的鲜血和碎肉。
如果方才风祈还抱着一丝微妙的希望这是林无漾是被烧昏了头胡乱呓语,可是现在他最后一点希望被层层磨碎。
风祈喃喃开口:“以前——”
多久以前?
让他舒服?
怎么舒服?
现在这种情境之下,这番话甚至连第二种可能都没有。
林无漾的几句话,一丁点儿的后路都未曾给他留。
“是夜黎神尊吗?”风祈退开了点身子,眸中猩红一片,他看着林无漾掐住他腰身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语调扬起:“是不是?”
身体分离的时候,源源不断的凉意抽离,林无漾眉头微颦,耳畔被风祈的‘是不是’几个字丝丝缕缕的缠上。
榻上的时候荆野是爱说话的,每次都要问他爱不爱,是不是最爱。
起初林无漾还是实话实说,后来吃的苦头多了就老实了,没有情丝也能一口一个爱。
如今林无漾听着风祈的话,虽然没听真切,不过想来也还是那几个问题,于是他软软的开口:“是。”
现在风祈说什么都是。
林无漾回答完了问题,怕没把人彻底哄的开心了,又一叠声的开口:“喜欢你阿野,喜欢你,别折腾我了行吗?”
林无漾的手颤颤巍巍的圈着风祈的腰,却没有任何动作,摆出的是一副承欢的姿态。
林无漾的嗓音很软,是从未有过的软,攀着他的手也乖巧的像是在讨好,这是风祈在梦里都未曾敢想的画面,可曾经有一个人却真实的拥有过。
风祈看着林无漾,一双眼里麻木的如同一潭死水,黑暗又浓稠,脑海中有一声很轻的脆响。
那是他理智碎裂的声音。
喜欢。
一个没有情丝的人说了喜欢。
那林无漾的情丝是什么时候取下的,夜黎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后元神受损,熬了千年后身归混沌。
林无漾说喜欢——
风祈的心抖的厉害,林无漾的话是不是代表着夜黎身死之后他痛苦不已取下情丝和夜黎的法器一起放在了清幽境内。
至于千年之后取出——
夜黎的法器在清幽境,可是他的仙身却一直都在不周山。
林无漾说把情丝送给了倾心相伴之人——
所以林无漾的情丝,在不周山吗?
“师尊,”风祈的手在林无漾的脖颈上轻拢,他捏了个诀,把林无漾的双手缚住:“我是想轻一点儿的,但你真的惹恼我了。”
只要一想到曾经有人比他先认识师尊,比他先拥有过师尊,风祈就恨不得杀了那个人。
只是可惜了,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
绛色锦被像是人界大婚时的喜被,修长白皙的手指起初懒懒的搭在被子之上,不多时就开始紧绷,难耐的把光滑的布料攥出缕缕皱褶。
甜腻的香味随着呼吸外溢在空气之中,细微的水声让人听的不大清晰。
璃影殿外被土豆填满的灵泉被风吹起阵阵波澜,太多的土豆,把灵泉里的泉水挤得往外溢,顺着白玉边缘滑落在地。
*
林无漾苏醒的时候,正被风祈紧紧的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身上的酸痛感让他眉头微颦,不过好在不用像之前一样每次之后都要缓个两三天,随意捏了个诀身上的酸痛感就散了,不仅如此身体里的灵力比往日流动的还要快。
双修即是如此。
只是林无漾没整明白,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双修了。
他回想了下昨天夜里,只记得黎兰突然出现在他的床榻之上带着阵阵异香,他差点就被蛊惑,然后小崽子回来看到黎兰眉心的白玉梧桐发火,他把黎兰送走之后让小崽子给他取了冰晶,用了冰晶之后热度退散他就睡着了。
林无漾感受着脖颈处温热的呼吸,还有皮肤相贴引起的颤栗感,没想明白他睡着的时候还是玉洁冰清的,怎么睁开眼就被吃干抹净了。
难道是小崽子嫉妒成性,趁他不注意给他开了禁制,然后——
也不对呀,双修之时神识相通,即便他被下了禁制中途也会醒来了。
不管是怎么双修的,林无漾倒不是说在意这件事情,他没那么矫情,两个人又不是没厮混过,只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
师徒苟且阿这是——
他其实并不打算和风祈发生什么超出师徒以外的感觉,即便能感觉到小崽子日渐浓稠的眼神和越来越强的占有欲。
林无漾可以所有事情都依着风祈,但他不想和风祈在一起。
林无漾想着等下风祈醒过来之时他该做何反应,想着想着放在他腰间的手就动了起来,直直的下滑。
林无漾想都没想的旋身下床,起床时月牙白的云纹锦缎束身,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平日里清冷疏离的神尊,唯有三千青丝散在身后,他看着风祈厉声斥道:“放肆!”
林无漾说完之后觉得语气似乎没把握好略微重了些,顿了下他把视线下滑,落在了风祈赤裸的上半身之上,看他锁骨和脖颈处的红梅开的正盛。
????
昨天他不是完全昏迷的?
看这个情况他不仅仅没昏迷,还——还很热情?
“你我二人——”林无漾像是看不得风祈如此不得体的模样,指尖轻点,玄色缎衫便把他身上所有的痕迹遮掩:“如何会双修?”
风祈起身从榻上下来,未曾看林无漾的双眼,而是直接跪了下去,双手贴在额间伏地:“昨日师尊用了冰晶无用,情香入体血热难耐,若是不与人双修会损数百年修为,所以徒儿——徒儿有错,望师尊责罚。”
风祈跪在地上,未曾直起身,说话间拳拳护师之心令人感动。
林无漾从来没有遮掩过他对修为的渴望,若是折损数百年修为他确实是要不愉的,倒是他小看了黎兰,还以为是个稍微厉害些的魅鲛罢了,不曾想竟有如此能耐,能把他都蛊惑。
黎兰的香,自有黎兰可以解,小崽子现在做出一副惶恐姿态不过是装给他看罢了。
这个理由过于牵强,林无漾犹豫了下点了点头:“既如此,责罚就不必了。”
牵强的理由也算是理由。
林无漾本就不甚在意,只是两人现在身份过于特殊,他得象征性的略略表现出惊讶,然后训诫一下。
风祈闻言才直起身,抬眸时眼尾泛红,狭长的丹凤眼里雾气朦胧,嗓音颤颤:“师尊还是责罚徒儿的好,昨日若是那魅鲛来与师尊双修,师尊定能修为大涨,可是徒儿有私心,师尊可知?”
林无漾:……
他知,他知啊!
但是这个时候他知道又能如何?
林无漾原本想双修便双修了,可是小崽子这一出看起来是要求个名分。
装可怜是他一贯会的,林无漾都想给他一脚,问他一个在上面的哭唧唧的给谁看呢!
他倒是想给风祈一个名分,只是现在他真的给不了。
生死都未知,他不能像之前的世界一样。
给了名分,到时候若是——
风祈只会更痛苦。
犹豫了一下,林无漾才缓缓开口:“为师知道,你年岁尚小又是我一手养大的,如今璃影殿突然多出一个人你排斥,不愿他与我亲近,也能理解,为师不怪你。”
“只是双修之事——”林无漾垂眸看着跪在他腿畔的风祈:“你我二人毕竟是师徒,双修也不会灵力增长,昨夜全当一场绮梦,日后不必再提。”
林无漾说完没再看风祈一眼,便消失在了璃影殿内,所以他也没看到风祈准备拉住他的手僵在半空。
过了一会儿,风祈才收回自己的手缓缓从地上起身,玄色衣袍在身上端出一副少年人的恣意,可是他的眼神却又冷又沉仿若饥饿到了野兽,除了狩猎生不出任何的其他心思。
就当作一场绮梦——
发生的事情,如何能当作一场梦?
林无漾那颗七窍玲珑的心怎么会听不出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舍得责罚他,却也不愿意给他一个身份。
风祈瞳仁晦暗无光。
林无漾在告诉他,除了师徒,他们不能有任何关系。
可是他们二人已经行了夫妻之事,如何还能再做师徒呢?
“为什么不愿意——”风祈的视线落在床榻之上,看着绛色的锦被上几处深色的斑驳,思绪不可抑制的被带到了昨夜,昨夜从头到尾他的师尊雌伏在他身下时喊的都是同一个名字。
‘阿夜。’
风祈放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向上延伸,能看到掩盖在皮肉之下的细微跳动。
*
林无漾觉得烦闷,又怕回去再看到风祈可怜巴巴的模样,尽管他知道小崽子现在应该暗戳戳的想着怎么把他锁起来,但是不论心里怎么想,明面上一直都会装出一副飘零在风雨中的小白花模样。
可偏偏他对小崽子有愧,实在是不能看他那副模样。
犹豫之下林无漾索性拉着殊翟下到了訾夷山。
殊翟一脸怨气的跟在林无漾身后,愤愤开口:“一个小小的荔枝仙,把天帝从踏上踹下去,你说这荒谬不荒谬!”
訾夷山上草木葱茏,林无漾听着一阵风掠过树桠时的窸窣声,动了动指尖,一柄白玉折扇留在掌心幻出,他斜睨了殊翟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最荒谬的不是堂堂天帝半夜爬床吗?”
殊翟沉默了。
林无漾摇了摇头,嘴角揶揄的笑意更重了些,折扇打开时发出了一身轻微的响声。
折扇的响声只有一瞬,可周围吹动枝桠的风却随着这声响戛然而止。
围绕着二人的寒意消散,殊翟双手背在身后,转头看向林无漾:“那些小妖魔见到白玉铸成的东西就害怕,无恙神尊真是——”
殊翟话还没说完,戏谑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他看着林无漾衣领上方未盖住的一小片红痕,诧异的开口:“你和那魅鲛双修了?”
林无漾歪过头,见殊翟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脖颈上时,才想起他把身上的酸痛感消去,却忘了把痕迹抹了。
“没有。”
林无漾抬手在脖颈处抚了一下,手再放下之时那一小块红痕完全消散。
“那你这个?”
“是风祈。”
殊翟闻言脚步顿住,双眸倏然睁大:“谁!风祈!?小土豆?”
“嗯。”
林无漾应了一声,没搭理就快石化的殊翟慢悠悠的晃着折扇,在湖边停住。
訾夷山上所有魔气都滋养着这片深黑色的湖。
黑的如同墨汁的水面上没有任何的波澜,林无漾拍了拍折扇,一颗石子便腾空而起落入水面,而这颗石子沉下去时却依旧没有在湖面之上激起一丝一毫的波动。
林无漾半眯着眼睛,漆黑的瞳仁里映出墨色的湖,泛出幽幽的狠戾。
殊翟落后林无漾几步,他没看到林无漾神情的变化,只是一张脸上的诧异难消:“你方才说的是在诓我吧?”
林无漾把视线从湖面上移开,斜睨着殊翟:“你觉得呢?”
殊翟又沉默了,他觉得师徒双修不大合常理,也觉得林无漾做不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但他想着往死里风祈对着林无漾那副腻歪的小女儿姿态,又有一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感觉。
更何况,林无漾从来不会说笑更不会说谎。
殊翟在心里消化着这件事情。
顿了一小会儿他才开口:“教教我行吗?”
林无漾:……
殊翟看着林无漾,神色哀怨:“自从历劫回来古玉的手我都没碰过几次,我已经茹素百年了,你教教我如何能软玉温香在怀成吗?”
林无漾:……
“此处是訾夷山,魔尊所困之地,”林无漾咬牙:“而你是天帝,你现在在这里跟我谈这个?”
“啊?”殊翟看了看湖,又看了看林无漾:“这是不能说的吗?”
林无漾看着殊翟笑了下:“无事我们便回去吧。”
内心:*********
殊翟皱眉:“你在心里骂我了?”
“怎么会呢?”林无漾晃着折扇附在唇边,倾身靠近殊翟低语:“今日你回去准备——然后——最后——”
殊翟闻言面色一喜:“果真?”
林无漾身上的月牙白的云纹纱在风中摇曳,端的是一副公子如玉,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温声开口:“你知晓的,我从不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