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喂,你今天怎么回事?要是只是过来发呆的话建议回家更舒服。”
阿谷冷冷地看着自从来这后就坐在一旁发愣的阮眠。
虽然阮眠平时也跟这差不多总是走神,但这一次时间格外长,他喊了两次,阮眠都没有反应。
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满,那边的人有了动作,抬起脸看过来,莫名地阿谷感觉自己被瞪了一眼,似乎是在怪罪他打断了思考。
这么一想,阿谷语气凉飕飕的,阴阳怪气道:“怎么?相处了几天有感情了?”
阮眠轻哼了一声,刚要开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摸出来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没在意阿谷不屑的眼神,说道:“我只是在思考宁钦说的话,他说最近那些东西可能会有暴动,让我不要轻易出去,他们熟悉我的气味。”
“那你还过来干什么?”
“我可是做好了防护措施的。”阮眠不服气道。
阿谷翘着二郎腿上下打量他,整个人穿件鹅黄色的羽绒服,戴了条卡其色围巾,可爱的小狗毛绒帽放在桌上,看起来保暖措施做得确实不错。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狡黠,摆明了想让人快点提问他。
有一说一,比起以前气色倒是好上不少,想来也是宁钦至少不
会在生活上亏待他。
阿谷收回视线,懒洋洋地背靠沙发,抬头望了望破旧的天花板,随意地接了他的话:“比如说?”
阮眠倏地站了起来,不慎踢到前面的桌子发出了不小的动静,阿谷沉默了会,勉强分给他一点视线。
只见阮眠眼睛亮晶晶的,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像献宝一样展示在他面前。
他眯了眯眼,那手掌心里的东西展露出来,是一串佛珠。
“你还信这个?”
阮眠哼了一声重新坐回去,将脸搭在桌子上,说道:“是他跟我说的,要是没用的话他没必要特别提醒我吧。”
宁钦提起的时候他还有些诧异,他对这串佛珠的印象不是很深,被宁钦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或许就是对方给他的。
阿谷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并没有多大兴趣,敷衍地应了声,想着阮眠自己开心就好。
一转头就看到阮眠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阿谷的嘴角一抽,知道对方又要问一些他无法回答的事情了。
说实话,这个人完全达不到他想要的标准,但却因为一些不可避免的原因成为了最佳人选,弄得他现在跟带孩子一样。
“跟我说说宁钦的事情吧,为什么感觉你不想让我知道?”
啊,又来了。
阿谷翻了个白眼,无语道:“知道我不乐意还问,怎么不亲自去问他呢。”
“他肯定不会告诉我,就算说了也是假的,我跟他住一起这几天都没见上几面。”阮眠丧气地说,“但是你嘛……你看起来虽然不太喜欢宁钦,但至少说的都是事实,并且其实你内心不排斥我跟他接触吧。”
阮眠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能感觉到阿谷对宁钦的态度其实很怪,他形容不上来,不像是纯粹的敌对关系,阿谷似乎也不畏惧宁钦。
“啧,你别自己脑补些奇怪的想法。”阿谷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才不管你们之间怎么样,别妨碍到最终计划就行。”
好凶。
阮眠瘪了瘪嘴,他也没妄想真从这里得到些什么,只是想试探下阿谷的真实态度。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下,阮眠没管,伸手将帽子拿过来戴好,站起身说道:“今天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有事跟我联系。”
阿谷看着他慢吞吞地将佛珠戴在手上,轻啧了一声,心里想着,今天也没叫他过来,合理怀疑这小子是过来炫耀佛珠的。
但看阮眠那样似乎挺开心的,便没多说什么,甩了甩手说:“快走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今天太阳藏在云层里,天色有些阴沉,阮眠走出老楼时回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佛珠隐隐发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东西探出了好奇的脑袋,似乎被他吸引,但又在忌惮些什么。
阮眠没有直接回家,走上了一条熟悉的路。
即使是放假也有不少学生来这里,但大多数都是直接上楼自习,单纯在楼下喝咖啡闲暇的人并不多,就显得一楼比较冷清。
“欢迎光临,槐岛咖啡馆!请问是只有一位客人吗?”
刚进店,服务员小哥迎了上来,在靠近他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微微皱眉看向他的背后。
阮眠知道他在看什么,一直以来被他不在意的规则此时就在吧台旁边贴着。
【请自己携带朋友进店,否则有不讲规矩的客人会来拼桌,这点至关重要哦!】
阮眠的眼神暗了下去,他仅有的几次经历,都是和林清在这里见面,但是第一次的时候,并没有所谓的“客人”来跟他拼桌,甚至没有任何古怪。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当时林清一直在,只是他看不见。
在服务员小哥再次询问之前,阮眠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朋友已经到了。”
服务员小哥莫名松了一口气,店里的很多小鬼都是不讲道理的,最喜欢觊觎和调戏一些漂亮人儿。
“好的,请往这边走。”
服务员小哥还没完全松下这口气,只见刚刚那个漂亮青年径直走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那里的客人是一个小时前到的,一言不发杵在那个角落,糟糕的外表和凶神恶煞的眼神,导致周围都没有客人敢坐下。
希望那位不会受到对方的殃及。
见到何允星的时候,阮眠差点没认出来。
面前的咖啡一口没喝,桌上散乱着一些碎纸屑,上面的字还没来得及认清,就被何允星用手掌盖住,阮眠愣了下,那只手干瘦得不成样子,说是木棍也不为过。
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头发凌乱,脸色惨白,身上有一种将死的病态。
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件单薄的外套,随便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阮眠眼皮跳了几下,发问:“你怎么成这样了?没事吧?”
他对何允星说不上同情,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对方做过的事他不会忘。不过他也不是一个落井下石的人,能把何允星弄成这样子的人并不多。
昨晚睡前何允星突然联系到了他,经过阿谷的介绍,他知道对方和宁钦关系不一般,两人是一伙的,要是有什么事对方也不该私下联系他。
并且对方这个时候应该是回老家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A市。
听到这话何允星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抬起眼,阮眠看清了他的脸更是心里一惊,眼窝凹陷,眼球呈现不正常的红,脸消瘦得像个怪物。
何允星自知现在很邋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声音沙哑得像是好几天都没睡觉了,“听说你失去记忆了?”
阮眠回过神,略显苦恼道:“嗯……准确来说,只是不记得宁钦了。”
何允星的脸上出现了几秒怔愣,突然像是戳中了他什么笑点,他咧起嘴大笑起来,脸上少得可怜的肉都被牵动,笑声从他喉咙出来像是卡带了一般,咔哒咔哒的。
阮眠没想到这走向,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表情有些尴尬。
他不懂何允星的目的了,这副样子让他有点害怕。
好在对方笑不了太久,很快就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消停了下来,眼角渗出了一丝眼泪。
何允星像是在扮演着独角戏,笑完后又开始讲属于自己的台词,他冷哼了一声嘲讽地说:“那是他的报应!他那人就活该那样!就连身边的人都不放过,tmd老子尽心尽力为他办事,到头来得到了什么?!他就是个烂人!”
他攥紧了拳头,讲到后面话越发难听,沙哑的声音随着店内悠扬的曲子起起伏伏,这动静引得店员频频往这边看过来。
阮眠静静看着他,心里有了猜测,大概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没有谈妥,宁钦转头对付了他们。
并且他的话中似乎提到了戴敬?看何允星这副狼狈的样子,戴敬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而让他们变成这样的只能是宁钦。
但那都不是他想知道的,他要知道的只是关于宁钦的那部分。
于是阮眠单手撑起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何允星夸张的表演,平静道:“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如果只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何允星停下了对宁钦单方面的控诉,闷闷地说:“只是给你点忠告,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最好是不要跟他有接触。”
“以他的能力,我跑到哪里他不是都能找到吗?我这不是白费力气吗?”
阮眠真诚地发问,那双清澈的眼睛极具欺骗性,他看见何允星略微皱了皱眉低下了头,似乎在想他说的话。
他漫不经心地提起:“可是就算我不离开的话,他也不会伤害我吧。”
忽然阮眠想起什么,灵机一动说:“是你想要报复他,想看到他痛苦,才故意这么说想让我走的吧。”
何允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猛地抬起脑袋,死死地盯住了阮眠,脸上的愤怒逐渐蔓延,嘴唇微微颤抖。
那么对方会告诉他什么信息呢,阮眠有些期待。
果然,何允星现在属于一点就炸的状态,放在桌上的拳头用了力,桌子摇晃起来。
“他连我和戴敬都像垃圾一样随意舍弃!你真觉得他不会对你干什么?”何允星眼底发红,几乎是低吼着说:“他以前骗了你多少,你都可以当没事发生吗?你根本不知道他背后做了什么腌臜事情!”
阮眠眼睛亮了亮,要来了。
“你真以为章宋的死跟他没关系——”